183、驚變
遠處詭秘山谷,瀰漫著褐色煙霧,向四周蔓延。
褐霧如同可怕瘟疫、地獄魔鬼讓人見之而膽顫心寒!
煙霧隨著陡峭山勢,緩緩衝出幽暗的峽谷。如蒲公英花瓣那樣,輕柔無息的靠近森林並佔領它。
待跨過幾乎了無人煙的恐怖森林,直飄蕩到一片被灌木叢懷抱的竹林。
曲徑通幽,花蝶艷舞!
竹林條條筆直,縱然稍微歪斜,也已給人用麻生捆在筆直的枝條上,為其固定形狀。
——顯然這些竹子必然有人精心呵護,並非無主之地。
緊緊礙著一條寬敞大路,雖非官道,卻也是南北兩方不得不走的輾轉交沖之道。由於此地同屬於四不管,因之官府也無權插手,匪患更是望而生畏,不敢駐足營生。這其中原因,自繞不開金城這座用金銀架起的堅固城池。
和煦春風,天清氣正。兩位但胸露乳的壯漢正揮動馬鞭,催使矯健的馬向前狂奔。單見八蹄翻飛,塵土飛揚,快若驚兔。
竹子前醒目的商販引起了其中一位無恥車夫的注意。正是「天下車夫是一家,八個色鬼七無膽。第九個色鬼是變態,最後一個非人哉!」
像黑熊似的,他雙臂粗壯雄厚,似有使用不完的氣力,這副模樣能讓一個經驗老道的車夫笑掉大牙。他嘴角上揚,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見了攤主旁那婀娜多姿的姑娘,兩隻被黑圈包圍的眼睛便如同被鬼魂勾去,再難拔出。
攤主五十上下,滿臉褶子,頭髮花白。吆喝起勁但吐字不清,讓人聽不真切。
他身旁那名小姑娘如春天的第一場春雨,同老頭站在一起,像是這討人喜的春雨卻澆倒了乞丐的頭上,意境索然。她扎著馬尾辮的中間微微夾雜著一根蠟黃色的稻草,明亮的眼睛透出絲絲疲勞,那雙因用力過度而微微變形的雙手,更加承托出她是一位典型的農村姑娘。她身材不算苗條,可絕對能讓一個三十歲以下的男人,望之而不忘,見之而生情。
她當然極端清楚,看見兩輛華麗非凡的馬車停靠在她們攤子的旁邊。
但她那一雙多情而動人的秀目始終不曾拋到他們兩個車夫身上,或許有故意而為之嫌。
馬車內發出種略帶滄桑卻又精神飽滿的話,責備中不難聽出又有三分客氣。
「是誰讓你們在這停的?」
「給你們駕車並不代表我們就是狗,別忘了我們的身份。你們可是求著金大管家的僕從,才能坐我們的馬車的。」像黑熊似的說完,霸氣撂下馬鞭,向竹林前地攤張飛沖陣似的走去,又不忘回頭懟了一句,「我們兄弟倆買些果子解渴,絕不耽誤你們行程。真是皇上不急你們急!」
老攤主見到二人前來,內心苦悶卻滿臉堆笑,生怕惹怒對方。畢恭畢敬的詢問,而那像黑熊的人壓根不搭理他。
「小姑娘,這蘋果甜嗎?水份多嗎?」
像黑熊的漢子順勢抓住小姑娘的手,後者驚恐萬分的掙脫開,躲藏在老攤主身後。他的話比痞子浪人還要孟浪無端,若給他們穿上痞子專有服飾,那他們簡直就成真的痞子無賴了。
「蘋果不甜我王一宏可不樂意買,不光不買,還得找你點不痛快。」
像黑熊的王一宏大黑手一扯,拽開老攤主,大黃牙時隱時現地說著。
小姑娘始終耷拉著腦袋,微微吐話,言語如蚊,幾不可聞。
「頂……甜。」
王一宏奪過跨籃,那胖婦正自同懷中嬰孩嬉鬧,正待發怒,瞧見是他們,自也矮了半截,悻悻而離。
此刻旁邊除了四五位要買水果的,還有一群孩童和一些附近獵戶閑逛的,此刻也都借故離開。
「裝滿,快。」王一宏歪著嘴對老攤主呵斥到,威嚴如神明,卻換了一副面孔對那小姑娘道:「我記住你了,你絕對逃不掉。以老子在金城的勢力,今夜你就得和老子洞房花燭夜,哈哈哈。別小看我,老子可是車夫里的皇帝,跟我,你吃虧不了,頓頓紅燒肉,哈哈哈。」
正說著歡暢,身子不由自主向姑娘身上靠去,將鼻子向前用力探去,慢慢朝下。
麝香撲鼻,女兒容姿。他兩隻發亮的眼睛直下到小腿,王一宏發現她後腿肚子驟然出現褐色煙霧,味道稀奇古怪。對王一宏來講,簡直前所未聞。再無暇思索,雙目一閉,黑熊似的身體陡然倒塌,立刻不省人事。
驟生變故,小姑娘驚呼不已,想上馬車通知裡面的人,卻被老攤主一把抓住手腕,攥得死死的。
「蠢貨,不要你的小命了!跟二舅爺跑為上計,別趟渾水。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上事那就稀爛了。」
小姑娘雖和大家閨秀截然不同,可惜都是女性,拗不過力道,也就聽之任之的隨二舅爺跑路為上。
另名車夫中等年紀,此刻面色猙獰,無暇顧及,如縮洞之龜,落荒逃跑,「老子還未娶老婆,還未生個大胖小子,怎可輕死?」
褐霧濃烈,越發肆虐兇狠。
兩匹馬不住後退,直到迷霧中飛出匕首,沒入泥土。
黑色耀眼的匕首把裸露在地表表面,正好巧不巧抵著馬車車輪,馬車再難挪動半分。
隨著哀鳴聲過,兩匹馬在聞到褐色濃霧中怪異的氣味后,瞬間倒地。間不容髮,馬車四璧驟然炸開,衝出四個人。
鐵壁老人抓著塊小木屑向下拋去,再擰轉身軀,踏木屑借力,卻不料錯判半分。危難之際,李憐拋開王大紅,展動絕妙功法,救護於危難中。
小姑娘王大紅本有武藝,閃轉騰挪本無礙,卻孤注一擲都依仗李憐,因此並未做好獨自翻飛的準備。
電光火石間,讓王大紅一顆心翻滾忐忑,難以自寧。
好在「夜郎君」絕非繡花瓶那般中看不中用,果斷出手搭救,自己卻摔翻在地。
「多謝西門公子。」
王大紅輕輕扶起,口裡道謝。覺得自己軟鞋下踩著一圓物件,極為膈腳,正挪腳要彎腰,早被眼疾手快地西門風撿起。
「不過家傳玉佩,貔貅在彩雲里奔跑,全當圖個吉利。」
西門風很明顯表現出一種不安緊張,卻也在瞬息之間,王大紅並未察覺。
此刻怪霧由風改變軌跡,向北面蔓延,但李憐和西門風卻全神戒備,因為馬車輪子下被人插著匕首。
兩把匕首絕非鬼使神差,除了人還有有誰呢?
若非無風的庇佑,被匕首阻止的馬車必然要入這怪霧之中,後果不堪設想。
果不其然,陰影處閃出一肥頭大耳,滿臉淫笑的人,他向北面和南面揮動手臂,但見煙霧中陣陣人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踩著天杜老七。甭管你們是多了不得的英雄豪傑,也得喝老子的洗腳水。」
北面煙霧中模糊可見,三十名刀斧手嚴正以待,為首者短小精幹,鷹鉤鼻子下大黃牙,掌中一口「吞天玄武刀」,好不霸氣威風,「老子叫雲中隼,孫否孫,都給孫大爺安分點。」
南面煙霧中同樣金戈鐵馬,宛似沙場,為首者不發一言,只自顧自吃著蠶豆。
李憐笑了笑道:「莫非元、利、享三國已兵駐四不管之地,那天道山該何去何從?西門公子是否能解小弟疑雲呢?」
西門風冷然道:「我想我們只有騎毛驢去石崗,因為方圓五十里都很難找到馬匹。」
「縱然騾子,晚上也能吃到南崗的晚飯。」鐵壁老人雖已遲暮,烈氣不減,這句話正沖著杜老七說著,傲然之氣無以復加。
杜老七笑道:「那你們為什麼還不走?難道在等著我們替你收屍嗎?」
西門公子一時語塞,竟不知回答些什麼。一方面不知道這褐色煙霧有何危害,另一方面也不清楚對方除了這將近百名兵勇外,是否還有助手。
至少在王大紅意識中,對方縱然兵力高達一萬,憑藉這四人手段,也能安然而離而毫髮無損。她自然也在思索,觀察著杜老七,發覺他和常人一般並無缺憾,可為何說出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呢?
李憐本想動手打出,不經意間向四周掃一眼,立刻緊緊盯著西門公子,暗自功起膻中,運轉「八九玄功」,施展腹語術。
「西門公子,你是否早在周遭設置了氣牆護身?若是是的,請用右手摸一下左面鬢角。」
西門公子大顯驚愕,瞧了一眼李憐,便見他伸出手臂,非常自然地碰了一下自己地左面鬢角。
李憐正待展動功法再同西門風交流對策,突覺氣息微弱,功法漸淡。
原來那些褐色煙霧已沖開無形氣牆,顯然對方絕對有隱藏高手,在暗處窺探發力。
西門風面色有些紅潤,來到李憐身旁說道:『據我分析,煙霧來自西方,因此我們分開逃跑,你帶著王姑娘向東逃。」
李憐先是驚訝,而後疑惑,之後隨著自己膻中氣流驟然冰消瓦解,也就明白為何西門風如此悲觀。原來這褐色煙霧有消除功力地作用,而至於車夫王一宏為何突然倒地,四人也無暇思索。
東面霧氣濃烈,更加之樹林茂密,平添逃匿阻礙。
王大紅展動身形閃展騰挪,與穿著官服的兵匪交戰。她本八大流派之後,縱然本身地位低下,然而丞相府里的管家壓三品,身手自非凡俗庸能。奈何受了毒瘴,方施展「白雲狂飆」擋開一位虎背熊腰、面露猙獰的匪兵,左側三把尖槍已刺到,無力招教。卻施個軟腳術,避過危難。誰料方過虎群,又遭惡狼,四名匪兵拽住王大紅,後者轉瞬間難以掙脫。
李憐膻中穴已無法伸展,好在八九玄功以普功為先,正點指將兩名匪盜點癱。左右瞧不見西門風和鐵臂老人,見王大紅正給人摁住,慌不迭上前搭救。
李憐拽著她右臂,向毒瘴單薄處用盡拽。
奈何毒瘴如江海奔騰,如入無人之境的肆虐開來,此刻已伸手難見五隻。李憐心道糟糕,全身猛然顫抖,立時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