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艷舞
極目遠眺,樹梢上隱約倒掛著兩隻貓頭鷹。它們一聲不響,紋絲不動,似乎朝這邊觀望。
如今可口的肥肉在案板上陳列好了,待刀而砍,李憐還可以回答什麼?
還能回答什麼呢?
那小姑娘聽完李憐極其不情願的回答后,笑的樂開了花。
事實上,她本就是一朵不可多得的嬌艷花朵。
女人如花朵,時而散發著香氣讓人情不自禁,時而卻如同臭花讓男人敬而遠之。
她言行舉止雖有些莫名其妙,顛三倒四,可也難以掩蓋她少女的姿容,絕世曼妙的體態。
「他是我三拜相交的丈夫。」
小姑娘深情地望著動也不動的,「一箭似流星,萬箭破金璧」劉萬剛,「我雖一片痴心,奈何他非要做當世陳世美,舍我而去,讓我們的孩子在三個月大便見不到他的父親,老天爺待我是多麼的不公呀!」
李憐忍不住問道:
「你們的孩子現在在何處?」
那小姑娘又怪模怪樣,蹦蹦跳跳來到李憐身前,把那隻即將離開李憐臉頰上的毛毛蟲又重新放在他的鼻樑上面,而後悲慘地掏出那隻肥碩的大老鼠,「我做到了一個母親的職責,把我的孩子撫養的肥肥胖胖,我是多麼不容易。作為一個母親,我做了我該做的。」
而後突然狂怒,轉向劉萬剛指責道:「即便如此,你還要拋妻棄子,去見狐狸精。讓這麼小的孩子便失去父親嗎?」
言訖,小姑娘小心翼翼將她的「孩子」放到布袋裡,還輕輕拍打布袋,「快睡吧!寶寶,有娘保護你,寶寶快睡吧!讓為娘來對付這群大壞蛋。」
李憐終於知道這小姑娘已然瘋癲,見劉萬剛一副愁容,便知曉其中有些蹊蹺。
「花妹!」劉萬剛終於開口說到,「我被那個狐狸精陳梅雪中了媚術,請你原諒我。」
花妹小姑娘氣憤道:
「我不原諒你,你又會騙我,把我關進小黑屋,給我喝毒藥。」
「一箭似流星,萬箭破金璧」劉萬剛說到:「花妹,自始至終我愛的都是你。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后又結婚生下孩子,我又怎肯辜負你這一片深情呢?」
花妹小姑娘怒容大減,冷然問道:
「可你還要給我喝毒藥,自己卻偷偷跑出來,去見那個狐狸精。」
劉萬剛異常苦悶,無可奈何地說到:「陳姑娘被北固山的盜匪劫掠去,念在父輩有結拜交情,不得不去搭救。你先回去,等我救下陳姑娘,就和你去蟠龍山看曼陀羅花,那裡香氣撲鼻,景色宜人。不光如此,我們還要去看大海,在沙灘上建起無數個大城堡。」
花妹小姑娘認真地問道:
「真的嗎?你千萬不要再騙我了。」
劉萬剛堅定地道:「君子言語,重若千金,你快幫我把穴道解開。」
花妹小姑娘臉紅道:
「不行。」
「為什麼不行?」
花妹小姑娘更加害羞,臉上兩抹紅霞漸漸變大,「你應該叫我愛妻!」
劉萬剛偷偷嘆了口氣道:「愛妻,快將我解開穴道。」
「討厭,肉麻死了。」嘴上說這厭惡地話,心中卻欣喜若狂,當即來解劉萬剛地穴道。
劉萬剛在有意無意中向李憐施了個顏色,待穴道被解開,他手抄一枝羽箭翻飛下馬。
力貫臂膀,奮然射向李憐,而後施展「陸地小擒拿」雙足斜踏步,右手滑過花妹小姑娘的肩膀,就要襲擊她脖頸。
誰料那小姑娘雖然穿的五花八門,行動痴痴傻傻的,可身上普功之法異常奧妙。
見她旋身而避,矯捷如天山靈蛇,快速避開,小手肘斜刺里這麼一拐,正好打在劉萬剛定穴之上,便巋然不動,二次被困。
花妹小姑娘忽然披頭散髮,大吵大鬧一番,而後冷冷盯著劉萬剛,「或許我們同登泰山,同埋葬於九地之下,才能永永遠遠不分離。這是我唯一的辦法,和我們孱弱的孩子一起,在地底下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一箭似流星,萬箭破金璧」劉萬剛心中發怵,額頭也微微露出冷汗,瞧著巋然不動的李憐,心中更如死灰,「莫非剛才我未打通他的穴道?」
花妹小姑娘顯示出萬念俱灰的模樣,深深嘆了口氣,竟走到李憐面前,將那個早已掉在地上的毛毛蟲再次放到李憐鼻子上,而後說到:
「我先將丈夫劉萬剛殺掉,再把悲苦的孩兒殺掉,最後再自盡。你能幫我們埋到一塊嗎?我們在地底下一定保佑你早日娶到一個像我一樣賢淑貌美的好妻子。」
李憐心中自付道:「像你這樣的,縱然白白送給我,我也萬萬不能接受。」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小姑娘眼神中留露出異常恐怖的殺氣,被披散的頭髮遮蓋住眼角,更覺陰森可怕。
李憐微微點首,以表示同意埋葬他們三人。
花妹小姑娘竟大發善心將那隻蠕動的毛毛蟲從李憐臉上甩出去,「現在這隻毛毛蟲不喜歡你了,我實在有些替你可惜,連毛毛蟲都厭惡你。」
李臉心中自付道:「我希望天底下所有的毛毛蟲都不喜歡我。」
花妹小姑娘說完話,便緩緩轉玉體,從懷中掏出一把袖珍匕首,她那雙小巧玲瓏的手,此刻竟然有些發抖。莫非在她心中,正在流血悲傷嗎?
久不開口的「神弓寶馬」劉六博,忍不住道:「何花,清醒些,怎可殺你表哥呢?你再仔細看看,仔細瞧瞧,他可是你表哥。」
「表哥,表哥,表哥。」花妹小姑娘在口中小聲嘀咕,忽然大叫道:「他不是我表哥,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們孩子的親生父親。」
言氣,抬起匕首便要扎去,電光火石間李憐展動「濤濤百變步伐」后彎腰一個格擋下側點穴法,登時將花妹小姑娘定住,解決危難。
待劉萬剛被解開穴道后,先作揖拜謝,然而解釋道:「何花表妹乃我父故人之子,從小撫養,神志不清,見諒。我終於知道你不是那匪盜的幫凶。」
李憐遂將前面扛著女子的斗泥玩說了前因,並道:
「斗泥玩面色紅潤,並不像採花盜,而且一問即答,顯然也不是現編的呀!」
老者「神弓寶馬」聽聞,鬍鬚顫動,大笑道:「你被那惡賊誆騙,尚自不知。小姨倪菲菲,石頭村,養父朱聰明,狗毛是屎色的。取首字諧音,不正是你是狗屎嗎?」
李憐聞言勃然作色,憤然踩踏了一腳,懊喪不已。
神弓寶馬勸慰道:「無須自責,想是那惡賊看出你是海外人士,是以用這鄉間兒戲來嘲弄你。」
李憐道:
「全是我之過錯,願意協助你們,共同去對付那天殺的惡賊。」
神弓寶馬欣喜道:「再好不過,萬分感謝。正好老夫要將這何花帶會家中安頓,就請李小兄弟同我徒弟,一起去追那惡賊。」
言訖,便將寶馬留下,帶著尚自渾渾噩噩的何花小姑娘緩緩向南路而去。他們二人本就擁有功法,轉瞬之間便消失不見。
兩匹寶馬,八蹄翻飛,激蕩塵土飛揚,飛雲掣電般向前狂奔。
不覺時至晌午,俯仰間便到達一個微微隆起的山坡。
四周鳥語花香,景色宜人。
蒲公英的白色花瓣時不時在周圍飄蕩,同五顏六色的花朵,渲染出彷彿天宮後花園般的場景。
蝶舞蜂過,桂馥蘭香!
山坡上面有三波人,左側約莫十七八個,盤坐著圍成一個大圈,圈中間一位大阪城姑娘正在跳著肚皮舞。為首者虎背熊腰,一臉橫肉,大快朵頤的吃著野雞腿。
那姑娘碧色眼睛,勾魂奪魄,金色邊紅面的長裙上綴著亮晶晶的寶石,隨著身姿翩翩飛舞。青絲頗長,隨身擺動,更顯嫵媚。凌波微步間,那又卷又長的烏髮在空中蕩漾,香氣穿梭往來,似乎想和大自然的花香一比高低。裸漏的肚子雖然微微隆起,有些肥胖,但姣好的面容足以彌補這唯一的缺陷。
這波盤坐之人看得痴獃,壓根就不曾注意到李憐二人的來到。
第二波在他們旁邊,是一個白面富態的中年人,背著個布袋,像是個行商之人,正一臉正色端詳著手中密密麻麻的賬本。身旁那位,是個小廝,在旁邊認真學習中年人所傳授的知識,李憐卻發現他時不時都會偷眼瞧那跳舞的女子。
第三波人正好靠著李憐休息的地方,是一對夫妻,旁邊卻有一口大棺材,旁邊躺著四個歇息的腳夫。那女子異常醜陋,臉盤極大,說話極端粗糙,而丈夫是一名身高不足五尺的袖珍男人,頭大如斗。
李憐方坐在草地上,便聽那醜陋女人辱罵他丈夫,「狗都不理的小畜生,老娘當初怎麼看上你這憨貨。假如再給我一次機會,老娘一定要重新再找一位。」
這潑婦般的言辭讓李憐情不自禁看向那醜女人,卻覺得同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就是想不出到底在哪裡見過!
「既然小矮子不行,就跟我趙有財搭夥過日子,可行?」
盤坐人中突然衝出一個彪形大漢,虎背熊腰,扯著嗓子叫喊,目中無人,極端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