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蛇雀之報

「咔！」

一道白光落在白雀兒身上，只見她的身上仍然纏繞著一條大蛇，只不過此刻的大蛇不再是白色，而是虛幻透明的，它看不到、摸不到，但卻真實存在。

金鱗心中咯噔一下。

他已經收回紅塵往事絲，並且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制約白雀兒的暗傷和隱患。

可白雀兒當下的狀況表明，妲己的靈魂似乎已經烙印在她的神魂之上。

她仍然無法擺脫妲己的糾纏，如果真的這樣，她還會放過金鱗嗎？

「怎麼會這樣？」

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金鱗的認知，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哼！」

白雀兒冷哼一聲，白光消失。

她冷冷地盯著金鱗，眼中無憂無喜。

金鱗見狀，終於明白今日之事再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金公子，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話畢，她縴手揮下。

與此同時，金鱗心頭一震。

籠罩在金鱗身上的白光彷彿活了一般。

白光蠕動，一條條猶如牛筋般的白色帶子從耀眼的白光中生出。

白色帶子一端紮根白光邊緣，另一端就像在晶格之中一般沒入金鱗的胸口，

只不過此時白色帶子的數量不是一條，而是十三條。

「金公子，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白雀兒不等金鱗回答，自言自語道：「這是情慾帶，沒想到你的情慾帶居然這麼多！

咯咯！」

白雀兒掩面竊笑。

金鱗一聽，眉頭微皺，從他舍卻肉身和金丹的那一刻開始，便只能依仗神魂。

不巧的是，白雀兒偏偏是對付神魂的高手，無論是銅鏡，還是蛇瞳，都極大地壓制了他的精神之力，以至於他從未像現在這麼窩囊過。

若非舍卻肉身，他又怎會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金鱗盯著身上的情慾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咯咯！」

白雀兒嬌笑一聲，她伸出縴手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後，金鱗的眼前驟然變亮。

數十道白光出現在他的四周，每道白光中約束著一條神魂。

這些神魂有的行將就木，虛弱不堪，有的幹練凝實，修為更勝金鱗。

「金公子，你仔細瞧瞧，這些人的修為並不比你低，譬如那個骨瘦如柴的道士，他就是鴻鈞的師弟。」

金鱗尋著白雀兒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名骨瘦如柴的道長。

道長一頭銀髮，顴骨高聳，面無血色，儘管他的神魂已經被消磨大半，但他的雙眼卻炯炯有神，繼續支撐數百個年月不在話下。

金鱗並未見過陸壓道人，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此人便是陸壓道人，因為白雀兒沒有必要騙他。

他仔細觀察，發現陸壓道人的身上系著三條情慾帶。

「那邊是昊天上帝。」白雀兒淡淡地道。

「昊天上帝！」

金鱗一聽，心頭巨震。

儘管道教當初貶斥昊天上帝，說昊天與五帝為六天故鬼，但這並未因此動搖昊天上帝的地位，昊天依然是華夏文明的最高神。

如果連華夏最高神都被困在蛇瞳之中，那這蛇瞳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金鱗滿腹狐疑地望向昊天上帝。

只見昊天上帝身著杏黃袍，頭戴帝王冕旒，方臉闊口，不怒自威，帝王之相不言而喻。

只可惜如此人物竟然被兩條情慾帶困在蛇瞳之中。

蛇瞳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金鱗繼續掃視四周。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以至於他的心臟狂跳不已。

一襲白衣，頭戴方巾。

「百花殺前輩！」

金鱗心中暗道。

「那個書生，最是奇怪，他雖然名不見經傳，但一身修為卻著實了得。」

白雀兒頗為感慨地說道：「這個書生剛剛進來的時候也像你一樣，身上系著十三條情慾帶，現在他已經斬斷了十二條，如果再斬斷一條，怕是連我也奈何不了他。」

「你這裡到底囚禁了多少修真界的前輩？」

金鱗忍不住問道。

「咯咯！

多少？

我也記不清楚了，這麼說吧，所有消失的遠古諸神都被我煉化了。」

白雀兒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麼！」

金鱗大驚！

他原本以為蛇瞳只一個收集靈魂的法器，自己被困其中，不過是一時大意。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簡單。

如果真如白雀兒所說，那些消失的遠古諸神全都被困在這裡，那他被困在這裡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你到底是什麼人？

蛇瞳又是什麼來歷？」

金鱗忍不住問道。

「金公子莫要心急，我會讓你死的明明白白。

在此之前，我要先給你解答一下什麼是情慾帶。

道家有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

對於修仙者而言，每一種情都是一種束縛，七情表示七種束縛，只有斬斷七情，你才能再做突破，否則便永遠被困蛇瞳之中。

除了七情，道家還有六欲：眼、耳、鼻、舌、身、意。

六欲也可以概括為：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意欲，

對於六欲，佛教也有不同的見解。

佛教的《大智度論》認為六欲是指色慾、形貌欲、威儀姿態欲、言語音聲欲、細滑欲、人想欲。

總之佛教把六欲定義成人對異性的六種幻想，這未免有些狹義，我們權且不論。

六欲同樣代表六種束縛，斬斷六欲，同樣也能再做突破。

六欲由身，七情由心。

從因果的角度來看，六欲為因，七情為果。

從辯證的關係來看，沒有情，六欲便成了表象，無法形成欲，只能叫六意。

所以七情六慾因果共生，形成十三條情慾帶。將爾等眾生困於此處。

金公子，你還是先看看自己如何斬斷這十三條情慾帶吧。

咯咯！」

說到最後，白雀兒掩面笑道。

彷彿是在嘲笑金鱗擁有如此多的情慾帶。

金鱗望了望百花殺身上僅余的一條情慾帶，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情慾帶，暗自搖頭。

但他並未急著研究情慾帶，而是開口問道：「想必你這蛇瞳也大有來頭吧？」

「咯咯！

你終於瞧得上我這蛇瞳了。」

白雀兒湊到金鱗耳邊低聲說道：「公子可曾聽過蛇珠雀環？」

「你說的是蛇雀之報？」金鱗道。

白雀兒點點頭，緩緩說道：

「傳說隋侯外出時，看見一條大蛇受傷從中間斷開，他給蛇上藥救了蛇一命。

第二年，大蛇銜一顆明珠來報答他。

楊寶幼年時，看見一隻黃雀被貓頭鷹擊傷，楊寶將黃雀帶回家療傷，傷好后就飛走了。

第二天，有一個黃衣童子拿四枚白玉環來報答他。

這便是蛇雀之報——蛇珠雀環。」

「你的故事跟蛇瞳有何關係？」

金鱗道。

白雀兒並未回答金鱗，而是翹首而立，怔怔地望向遠處的一座石台。

石台高約百丈，上面分佈著十三根丈許粗的白玉珠。

「哎！」

白雀兒嘆息一聲，低聲說道：「如果媧皇尚在，我也不會如此寂寞。」

「媧皇？」金鱗。

「那裡便是囚禁媧皇的地方，她是我煉化的第一位遠古神，之後才是什麼三皇五帝等等諸神。」

白雀兒道。

「什麼！媧皇居然也……」

金鱗心如刀割。

對他來說媧皇猶如再生父母。

得知媧皇遇難，他自然悲痛萬分。

但此刻卻並非流露痛苦的時候。

「除了那些肉身成聖的遠古神仙，無從下手，其餘遠古諸神幾乎都被我吸入蛇瞳煉化掉了。

你若沒有捨棄肉身，我也拿你沒有辦法。

肉身成聖，真是麻煩。」

白雀兒並未理會金鱗，而是自顧自地說道：「當年，我只是一隻小小的白雀兒，每天只知道捉蟲子、唱歌、睡覺。

直到有一天，諸神大戰，天地為之變色，在天地偉力面前，我等眾生，生如螻蟻、命如草芥，尊嚴和生命被肆意踐踏。

那一天我告訴自己，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志。

那些生就不凡、高高在上的神仙，永遠無法明白身為螻蟻，任人踐踏時的卑微，更無法明白一個渺小的身軀所擁有的自尊，並不比聖人低賤。

同時自尊也會化作一粒仇恨的種子，只要有合適的土壤，它就會生根發芽，遮天蔽日，將往日屈辱加倍奉還。

到那個時候，應該顫抖的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

……」

說道動情之處，白雀兒忍不住激動萬分，胸口起伏不定。

「大戰落幕之後，犼被封印，媧皇和伏羲大勝。

但此戰媧皇勝的並不輕鬆，她同樣遭受重創。

次日，一條大蛇直挺挺地躺在我的門前。

大蛇鱗片折斷泰半，鮮血汩汩，狼狽至極，即便如此，我也知道她絕非普通的長蟲。

因為她身上殘存的鱗片是那麼地光鮮亮麗，她的身軀有著令人窒息的美，那種美無法用言語形容。

最重要的是她的頭與普通的長蟲不一樣，而是與人類一模一樣。

她就是女媧。

我輕輕喚醒女媧。

女媧用盡全身力氣告訴我：清江河，九穗禾。

於是，我便飛到清江河從炎帝家中盜走九穗禾，救活了女媧。

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女媧從口中吐出一枚雞蛋大小的珠子送給我。

她說這叫蛇珠。

她還說蛇珠鎮魂，能夠令我清心寡欲，進益匪淺。

但我卻意外發現，除了鎮魂，蛇珠還擁有隱藏功能，那就是噬魂、煉魂。

或許是女媧修為太過驚人，才未發現蛇珠的隱藏功能。

抑或她不屑於重視這些功能。

總之，她將蛇珠慷慨相贈。

憑藉著蛇珠的隱藏功能：噬魂和煉魂，無論對手修為幾何，只要他的肉身尚未成聖，我便祭出蛇珠，將他的神魂吸入蛇珠之中，通過情慾帶將其精神之力煉化吸收，從而令我的修仙境界大大提升。

我知道蛇珠具有如此其功，並非我雀兒之能，而是因為女媧的修為太過逆天。

在這個逆天功能的幫助下，我很快便突破到大道聖人的境界。

蛇珠也被我修鍊出了天眼，從此以後，只要被我看上一眼，對方的魂魄就會被我收入蛇珠。

並且，此時的蛇珠已經與我的雙目融為一體，我便為它換了一個名字：蛇瞳。

這便是蛇瞳的來歷。

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的慾望也在修為晉陞的過程中不停地膨脹，直到我的修為達到瓶頸，停滯不前。

尋常聖境已經無法滿足我的需求。

就在這個時候，我想到了遠古諸神，如果能夠煉化遠古諸神，我的修為就會再次提升，突破大道聖人，達到仙王，甚至超越最高神的境界。

可遠古諸神的實力豈是我能覬覦的，他們動動手指就能把蛇瞳撐破。

除非，我得修仙境達到仙王，蛇瞳的容量也會相應提升。

於是，我想到了媧皇，媧皇的修為在遠古諸神之中絕對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如果能夠煉化媧皇，我便能躋身最強仙王的層次。

最關鍵的是，我喜歡媧皇那美到令人窒息的肉身，並且媧皇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有了這個人情……

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