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張道行看著火堆邊掛著的一張狐狸皮就是一陣好奇：「師父，哪來的狐狸皮啊？看著挺不錯的。」

「昨晚自己送上門的。。隨手就殺了。。等到下個鎮，買點硝石揉制下，正好給小霜弄條圍脖。。。」

九叔隨意的把有些發乾的狐狸皮捲起扔到了馬車上，然後招呼道：「趕緊準備早飯去，吃完好上路。」

「好的，師父。」看了眼馬車上的那捲狐狸皮，張道行總覺得自己錯過了點什麼，可也不好多問，打了水之後就開始準備起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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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行算是知道這個年代的人為什麼不喜歡出遠門了，主要就是這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雖然一路上都是坐著馬車，可每天晚上休息的時候，張道行還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小霜此時也已經徹底沒了開始時的那股興奮勁兒了，整天就是蔫蔫的趴在馬車裡，連吃飯的時候都懶得多動下。

很快，六天後，幾人就來到了桂省的臨賀縣。

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怎麼，一到臨賀后，小霜的臉色就有點不太好，整個人看起來恍恍惚惚的，很沒精神。

看到小霜這樣，張道行以為九叔會帶他們去縣城裡，讓小霜好好休息一晚，可卻沒想到他居然只是獨自一人進縣城買了些香燭紙錢，然後就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去，直到了一處荒蕪的村莊邊才停了下來。

這處村莊明顯已經被荒棄了很久，村裡的房屋大多都已經倒塌，地上也到處都是叢生的雜草，時不時還能看到一兩隻野兔從裡面跑出來。

九叔趕著馬車圍著村子繞了一圈，最後來到了村子外圍一間看著還算完好的房子前。

房子看著很大，只是一樣的破舊，外面圍牆上刷的白灰已經脫落了大半，甚至連大門都已經倒了一半，只有檐下掛著一塊斑駁的匾額上，依稀還可以看到「奚氏宗祠」幾個大字。

「原來是村裡的祠堂，可九叔來這幹嘛？」張道行好奇的想著，然後跟著九叔進了祠堂。

一進這祠堂大門，張道行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祠堂裡面居然有人活動的痕迹。

九叔顯然也發現了這點，皺著眉頭左右看了看，隨後快步推開了邊上的一間廂房。

整座祠堂都是用長長的條石壘成，橫樑用的也都是大料，當初建造的時候顯然廢了不少心思。

不過因為多年沒有人看顧，即使再好的木料也開始腐朽，祠堂正廳的好幾個橫樑都已經斷落，只有邊上幾間較矮的廂房還算完好，可上面多數也是結滿了蛛網，看著很是破敗。

然而，就是在這些破敗的廂房中，卻有兩間看著較為乾淨，不僅房門完好，甚至連門口的蛛網也不見一張，顯然是有人在不久前剛剛打掃過的。

果然，一推開門其中一間，張道行就看到裡面撲了一地的鋪蓋，角落裡還放了很多鋤頭鐵鍬之類，顯然是有人住在這裡。

「師父？這什麼地方啊？」此時的張道行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看到外面的牌匾嗎？這裡是奚家祠堂。」九叔撇了眼張道行，顯然不太想回答他這問題。

討了個沒趣的張道行聳了聳肩，也沒繼續追問。

這時，小霜提著包裹也走了進來，張道行趕緊上去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無意間卻發現她的臉色更差了。

「怎麼了，小霜？不舒服嗎？」張道行關切的問了句

「沒事。。」小霜搖了搖頭，也沒多說什麼，反而是開始打量起祠堂四周，神色間似乎帶點追憶和茫然。

「道行！把這房間打掃下，晚上我們就住這了了！」九叔另外找到了一間相對還算完好的房間，招呼著張道行過去打掃。

「好的師父！」

因為就住一晚上，張道行也沒想怎麼仔細打掃，就是把一些雜物規整了下，然後拆了幾塊沒腐爛的木板回來搭了兩張床，就算是收拾好了。

九叔看了看，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讓他在這裡看好行李和馬車，自己則帶著小霜，提著香燭紙錢就一路離開了村莊。

只剩一個人的張道行閑的無聊，於是就想去外面轉轉，不過為了防止迷路，他也沒走遠，只是沿著祠堂周圍轉了轉。

結果半路的時候，邊上草叢裡突然飛出兩隻野雞，嚇了他一跳。

看著飛遠的野雞，張道行有心想打一隻嘗嘗味道，可奈何沒有弓箭，於是只能作罷。

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張道行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到之前野雞飛出的草叢裡，低頭一陣扒拉，結果居然找到了四個野雞蛋。

野雞蛋不大，和乒乓球大小差不多，蛋殼呈白青色，看著有點像松花蛋。

張道行不客氣的直接拿了三個，留了一個給那對野雞夫婦，隨後就開心的吹著口哨回了祠堂。

可剛到祠堂附近，張道行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有人來了？」

張道行趕緊快走幾步來到祠堂門口，發現馬車還在，上面的棺材也沒有動過的痕迹，不由鬆了口氣。

這時，從祠堂里走出一伙人，看到張道行就開口問道：「誒！你是什麼人？怎麼把馬車停祠堂門口，還拉了副棺材？」

「各位好，在下張道行，跟著我師父和師姐從粵省來，打算去滇南省親，路過這荒村。因為看天色已晚，所以想在這祠堂里借宿一宿。」張道行笑嘻嘻的拱手解釋道。

「歪面怎麼回事？」那群人看著張道行，似乎有點不相信他的話，正要繼續追問，祠堂里卻又傳出一陣讓人聽著有點彆扭的問話聲。

「怎麼還有老外？」一聽到這怪異的說話聲，張道行就反應過來，這聲音聽著和現代時候那些歪果仁說中文的腔調一模一樣。

果然，張道行就看到人群後面冒出一個穿著一身青綠色的探險服，滿臉大鬍子，頭上還帶著個大鍋蓋帽的外國老頭。

「亞歷山大先生！」一看到這外國老頭，之前的那群人趕緊恭敬的鞠躬問好，而那個叫亞歷山大的外國老頭則是傲慢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張道行問道：

「你是什麼人？」

「。。又得解釋一遍。」張道行沒辦法，只能把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

聽完解釋，這個外國老頭很是狐疑的看了看張道行，隨後又看了眼馬車上的棺材，突然臉色一變，有些的問道：「你和你師父，是巫師？」

「巫師？」聽到這話，張道行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解釋到：「不是，我們不是巫師。」

「嘔，是的，你們中華管巫師叫道士，有道之士的意思。」外國老頭很是得意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中文，隨後熱情的一把抓住了張道行的手說道：

「嘔。我真是太幸運了，居然能在這裡遇到中國的巫師。嘔，對了，你說你還有個師父，他在哪裡？」

「他和我師姐出去了，待會就回來。」看著一臉熱情的外國老頭，張道行實在不明白他是怎麼就知道自己是道士的？而且看他這樣子，似乎是有點開心？

「那太可惜了。不過待會他們回來之後，請一定讓我和他認識認識。」

「額。。。這個到時再說。。」張道行被這熱情的外國老頭弄得有點發矇，只能先敷衍著。

「好的，好的。。。嘔，對了，你吃飯了嗎？我那裡有新鮮的午餐肉，你肯定沒吃過的好東西，來來來。。。我帶你嘗一嘗。」

這外國老頭居然很了解中國請人吃東西的習俗，嘴裡說著，就拉著張道行往祠堂里走去。

「這老頭想幹嘛？」面對熱情的有些過分的外國老頭，張道行實在是覺得不適應，總覺得他像是沒按好心，「而且午餐肉這東西還有新鮮的？不就是火腿腸嗎，咱茶葉蛋都吃得起，還會沒嘗過午餐肉？」

多少有些不屑的張道行不太想跟這外國老頭走，可轉頭看到門口聚著的那群人又覺得自己還是先忍耐忍耐吧，反正這老頭總不可能是想高几吧。

進了廂房后，那外國老頭居然真的拿出了一盒午餐肉，打開之後還很是得意的放到張道行面前，一臉微笑著示意他快吃。

可張道行只是撇了一眼，又看了眼笑眯眯的外國老頭，直接就把這東西推到了一邊。

張道行是真不愛吃這東西，一股的澱粉味。

看到這一幕，外國老頭原本微笑的臉龐慢慢有些僵硬，眼裡詫異的同時也有點惱怒，因為他從張道行的眼裡看到了不屑。

而這讓一直覺得自己是人上人的外國老頭心裡有些不爽。

要知道，之前每當他拿出這種，連美國大兵都不想吃的午餐肉的時候，外面那些貧賤的傢伙，都會露出驚詫和渴望的表情，並且還會充滿感激的向他道謝。

因為，在當時，生活在這個貧窮落後國度的人很少有能吃飽飯的，更別提吃肉了。（呼籲節約糧食。）

亞歷山大每次都很享受他們的這種表情，因為這會讓他有種莫名的優越感。

然而，眼前這青年卻沒有讓他享受到這種優越感，這無疑讓他內心有些惱火。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態，因為他突然想起，在這個國家有很多巫師是不吃肉的。

「所以，這傢伙是個素食主義者。」亞歷山大心裡如此想著，頓時就覺得舒服了很多。

如果張道行知道這傢伙內心的想法，肯定會忍不住吐槽：就一罐午餐肉，有必要整這麼多內心戲嗎？矯情。

隨後二人忘卻了剛剛的午餐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

外國老頭顯然對道士這職業很感興趣，不停的問張道行各種問題。可張道行才入門不到半年，哪裡知道許多，於是就混著現代看到的小說一頓胡吹，愣是把這外國老頭唬的連連驚呼：ohlavache！

同樣的，張道行也很好奇這外國老頭來這荒村幹嘛，於是忍不住也問了一句。

結果，這外國老頭立馬就興奮的說起了他來這裡的原因。

按他自己的說法，他是一位神話生物研究專家。這名號一聽就有點民科的味道，而事實也正是這樣。

說白了，這傢伙就是和現代的很多靈異愛好者一樣，對一些奇異的生物很感興趣。

而他這次之所以來這荒村是因為他從別人那裡得知，這荒村在很早的時候鬧過殭屍。

「殭屍？」一聽到這名詞，張道行立馬感覺不太舒服。

「是的，殭屍，而且還是一群！」這外國老頭卻是一臉興奮，手舞足蹈的說著：「就在十年前，是的，這村莊被一群殭屍襲擊了。不過好在，一位來自西方的傳奇驅魔師，帶著他的兒子，再加上當地一些村民的幫助下，成功擊殺了那些殭屍！」

「？怎麼還有驅魔師的事？這貨是在講故事嗎？」聽著外國老頭興奮的講述，張道行一開始還沒怎麼在意，可突然聽到他說起十年前時，立馬反應過來一件事：小霜好像就是十年前被九叔撿到的。

「後來，那位傳奇驅魔師的兒子，帶著一位東方美人回到了歐洲，並將經過記錄了下來。而在不久前我恰好得知了這些，於是就來到了這神秘的東方！」

那邊外國老頭依舊興奮的敘述著，絲毫沒發現張道行的心不在焉：「今天小霜的臉色不太對勁，九叔又特意買了那麼多的香燭紙錢，還帶著她一起出門？所以，這裡就是小霜的老家，九叔是帶著她去祭奠親人了？」

「我研究過吸血鬼，也曾拆解過木乃伊，可對於殭屍這種生物，我卻一無所知。是的，這東西很神秘，我從一些資料里看到過它們的信息。據說它們和吸血鬼一樣以鮮血為食，但又和吸血鬼不同。」

「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所以當年小霜的家人都是被殭屍害死了？」張道行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可它們到底有什麼不同？對此我很好奇！」

外國老頭依舊神色興奮的在那裡說著：「我的中華朋友，你是一個中華巫師，我是說，你是個道士，我想你肯定有遇到過殭屍是嗎？」

「？啊？」正在思考的張道行忽然聽到外國老頭的問話，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殭屍？啊，有，有，遇到過！」。

「哈哈，我就知道！」得到張道行肯定的回復，外國老頭更興奮了，整個人幾乎是湊到張道行面前，很是篤定的繼續說道：「那麼，我猜，外面馬車上放著的那具棺材里，裝的肯定就是殭屍了，是嗎？」

「？」

「哈哈。我的小夥計，別驚訝。」看到張道行一臉吃驚地表情，外國老頭得意的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剛剛我看到了貼在棺材上的，那種黃色的，你們是叫符紙是嗎？好像是這麼叫的。。。據我所知，那種符紙都是用來鎮壓一些邪怪的，而殭屍正好就是關押在棺材里的。。。所以我猜的對嗎？」

看著一臉得意的外國老頭，張道行算是明白這傢伙剛剛是怎麼猜出自己是道士的了。

「想不到這外國老頭還挺聰明的。」

不過，他估計是忘記了，睡在棺材里的，除了中華殭屍外，還有他老家的吸血鬼。

「那麼，我的小朋友，我想買下你的那具殭屍，5塊大洋怎麼樣？」這時，外國老頭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一臉吃定了的表情看著張道行。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