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坦白

「咕咚咕咚……」眼見著小太陽大口把冰水灌進嘴裡，瓶里轉瞬就只剩下一半。

三人注視下，她長出一口濁氣，快速起伏著的胸口漸緩，臉上帶著微微紅暈，「呼……活過來了！」

陸景桓不自然收回目光，「咳咳，喝湯喝湯。」

「都怪景煥。」李順圭開始胡扯，「你如果冰箱里全是裝滿小菜，我才不會光顧著說話被燙到呢！

「都是你的問題！」

見她日常找茬，旁邊兩個女孩咯咯直笑，「欺負」盧景煥已經是四人組的保留項目。

「是是是，我的錯。」不是故意，但還是一覽到雄偉壯觀的景緻，陸景桓心中有愧，不敢還嘴。

「嘁…」李順圭悻悻然，以往被她開玩笑，對方指定嘴巴笨得笑料百出，然後被她們三人輪番調戲。

誰曾想今天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歐尼天天欺負Oppa，再獃子的人也知道還擊啦。」鄭秀晶見她略微吃癟，習慣性拱火。

「呀，是只有我欺負他嗎？」李順圭指指自己，又指指笑吟吟的兩個女孩，「你們倆現在開始裝好人啦？那之前當幫凶的是誰？」

「才沒有！」鄭秀晶完全不承認，「歐尼每次霸凌，我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表情和語氣都很誇張，把自己完全摘了出去，顯得李順圭像是個歹毒女人，

崔雪莉也連忙笑著擺手，「我只是偶爾開開玩笑，景煥oppa才不會在意呢。」

「對不對，oppa？」口袋妹妹朝陸景桓撒嬌，眼睛眨巴眨巴。

「對！」陸景桓抱著手，噘嘴搞怪，斜睨著被孤立的李順圭，「順圭最惡毒了，天天欺負後輩找樂子，十足的壞女人。」

「呀！」李順圭炸毛了，狗狗一樣撲向陸景桓，「現在是連姐都不叫了嗎！？」

「喂喂！哪裡有這麼沒正行的前輩？」陸景桓被她撓來撓去，滿地打滾，「哈哈哈我錯了哈哈哈，順圭姐我錯了啊哈哈……」

「誒誒誒，那裡不可以！」

陸景桓胳肢窩完全淪陷，淪為一個沒有感情的發笑機器，「哈哈哈秀晶，哈哈哈雪莉，你們管管她啊！」

半晌，發泄完畢的李順圭得意地吹起自己一縷髮絲，真女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無視癱軟在地的陸景桓，瀟洒歸位。

雪莉把陸景桓扶起來，「我們可不敢管順圭姐，少女時代的前輩們都是群變態。」

好像想起什麼「不愉快」的經歷，臉上掠起紅暈。

「咳咳。」李順圭不經意的咳嗽讓她閉嘴，這回輪到她說：「喝湯喝湯。」

四人就這麼邊鬧邊吃，熱鬧又歡快。

才被凌辱完的陸景桓此刻小口抿著湯，活像貓貓舔水。

他是典型的貓系長相，鼻型高挺，眼睛大且狹長，眼尾略微上挑。

沉默時不怒自威，冷峻又高傲，看上去攻擊性極強；微笑時整個垮掉，懶散又溫柔。

原身性格溫吞，在S.M被老師糾正許久后，說話習慣帶著微笑，來消減臉上侵略性十足的底色。

陸景桓沒這個習慣，只喝個湯，活生生喝出個高冷姿態，比旁邊外號冰山的鄭秀晶還冰山。

旁邊的李順圭看在眼裡，她言行舉止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實心思最細膩，此刻小聲試探，「景煥怎麼啦，不高興？」

「啊？」陸景桓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見他一副憨憨模樣，李順圭笑著搖頭，繼續就湯吃飯，「沒什麼。」

「噢對了，之前就有事情想跟你們說來著。」陸景，繼續撿回話題。

放下碗筷，又嘬了一口湯。他語氣隨意：「YG跟我解約了。」

「嗒…」雪莉的筷子掉到桌上。

另外兩人的動作也在同一時間雙雙停滯住。

陸景桓沒再開口，大家就這麼沉默好一陣。

「理由呢？」鄭秀晶緊緊捏著筷子，壓抑著心底的火氣。「他們憑什麼就這麼開除oppa？」

一向性子軟雪莉也面露不忿：「B隊的出道選拔，YG沒給出任何理由就拒絕oppa參加，現在連練習生都不讓做，他們到底什麼意思？」

盧景煥在S.M練習三年後，因各種原因只好退出公司，轉投另一家經紀公司YG。

那年YG已經起勢，旗下Bigbang有聲有色，正走在登頂的康庄大道。

所有人都讚揚了陸景桓的這一步選擇，斷言他肯定有光明的前途和未來。

包括他自己，也認為完事具備，一切只等出道。

但這一等，就是四年。

誰也沒料到，四年過去，Bigbang強勢依舊，公司完全沒有打算也沒有精力再推出男團。

他已經是20歲的大齡練習生，出道的事被無限期擱淺。

公司代表提議：乘此空當還不如去服兵役，回來一身輕鬆，星途肯定順遂許多。

天真的盧景煥信了，在剛符合服役條件的年紀就進了軍營，前後輩制度堪稱嚴苛的半島，兩年裡沒少被欺負。

14年退伍，原以為從此天高任鳥飛。回到YG，公司已經在推進新男團出道的事宜。

才退伍的他肯定不在計劃內。

他入伍期間，YG在13年舉辦社內選拔綜藝《WIN:WHOISNEXT》，將旗下男練習生分成兩組，勝者將以隊名「WINNER」出道。

社長偏愛年齡更小的B組，但A組獲得大眾偏愛，直接勝出。

幾位成員全是盧景煥的後輩。

時也命也，盧景煥悔不當初，但還有一線生機：YG掌門人梁社長意向明確，哪怕僅間隔一年，也要籌劃將B組推在16年之前出道。

盧景煥大喜過望，連忙向公司毛遂自薦。

公司社長把他叫到辦公室，迎接他的不是希望，卻是晴天霹靂。

「景煥啊，你在YG一直很認真，是後輩們的榜樣，這我一直看在眼裡。

「但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我覺得你身上沒什麼靈氣，不具備成為頂流明星的潛質。

「我們YG家的藝人，都是要成為藝術家的，景煥你很乖，但在這方面太欠缺。

「所以……我也不攔著你去尋找更好的出道機會，放你出社，自謀發展，你覺得如何？」

YG社長梁鉉錫，一個剛愎自用的暴君，一個喜怒不言於色的笑面虎，在YG說一不二，他的話就是天。

饒是管理層許多人相當看好盧景煥，也抵不過他一句「公司角度上我不認為你值得期待」。

盧景煥就這麼被判了死刑。

22歲，最高學歷是高中，除了唱跳什麼也不會。

能否融入社會都成問題。

面對三人關切的目光，陸景桓波瀾不驚，好像在說別人的事：「其實B隊選拔之前，我就被踢出公司，只是一直瞞著沒敢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