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枝條作筆 地板當書

窮啊，窮得掉渣！

這是孤星院及附近村落，所有村民的共同心聲。

所有村民，內心都在吶喊：老子要賺錢！

可是，時間過了一年，又一年。除了時間在變，窮困潦倒的境地，卻從沒改變。

孤星院附近村落，也許曾經也出過一兩個人傑，出去闖蕩了，發財了，致富了。

但是，他們不可能回來！

回來？

回來能幹啥？

回來繼續撿垃圾嗎？

還有更多村民，不是人傑，也沒有發財。但是，去外面闖蕩后，也打死不再回來。

也許還有很多，是真的被打死了。

牛大頭仰天悲鳴：「老子要賺錢！老子一定要讓我兒讀書認字！」

狗大看著激動的牛大頭，默默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使勁地搖了搖，堅定地說道：「算我一個，我們一起想辦法。」

孫三娘默默地看著他們，被他們的真誠感動，輕聲抽泣道：「我沒啥能力，我女兒也早就嫁人。」

「可我還是寡婦村的村長，我也出一份力。風娘，你有文化，幫拿個主意？」

看著激動不已的三人，風娘也是感慨萬千。自己九死一生，落難到此，總算是活了下來。

這方水土，雖然貧瘠至極，

這方人情，雖然粗獷野蠻，

但至少，對自己，對女兒，有活命之恩！

風娘也想報答，尤其是孫三娘。可是，現實的困難，實在太巨大。

風娘冷靜地分析道：「我可以教，關鍵是我得有時間。我不求什麼回報，只求一口能活命的吃食。」

「若是全心教導孩子們，我就沒法出去找食物。為此，必須有人承擔，為我供食的任務。」

牛大頭，狗大，孫三娘，都默默地點頭。

這就是關鍵，誰能供食？

看起來，很簡單！

可是，在這裡，連八歲小孩，都必須出去幹活，必須上山撿垃圾食物。否則，一天的供食，就不夠吃。

為啥附近村落，沒有年輕力壯的青年？

就是因為，能撿到的食物嚴重不足，不足以養活那麼多人。尤其是年輕能吃的，更加養不起。

只能讓他們，能逃就早點逃，儘早離開這方水土。

而留下的都是跑不動的，要麼是老頭老太太，要麼是咿咿呀呀的小屁孩，要麼是缺胳膊少腿的。

現在，本來能撿到的食物，就已經嚴重不足。

如果再讓年輕的風娘，全職教學？誰又能擠出多餘的食物呢？

討論來，商議去，最後大家咬咬牙，下定決心：寧願餓死，也要讓孩子們讀書認字。

可是，讓風娘全天教學，很不現實。

以目前的能力計算：讓風娘每天大早，趁著孩子們還睡覺時，與大家一起出去撿垃圾食物。

等中午時，讓風娘一人先回來，順便餵養孩子們。餵飽后，風娘就利用下午時間，教導孩子們讀書認字。

而其他人中午不回來，節省趕路時間，可以多撿些垃圾。

這樣一來，雖然比以前少些食物，但大家勻一勻，勉強能保證：沒人會被餓死。

終於商議出一條可行辦法，大家都非常高興。

三個村落立約結成聯盟，共同籌建一個學堂，共同贍養一位老師。

風娘作為老師繼續留在孤星院，學堂也就設在孤星院里。

牛大頭和孫三娘，分別回各自村落，聯絡願意加入學堂的家庭，把他們的孩子送到孤星院，吃住都在孤星院。

而大人們，還留在各自村落，依舊往日的工作，繼續上山撿取垃圾。

牛大頭和孫三娘，分別收集各自村落勻出來的食物，並送到交接點。

兩個交接點，一個在牛頭堡與孤星院的中間，一個在寡婦村與孤星院的中間。

並且與狗大事先約定好交接時間，若是今天牛大頭送，則明天是孫三娘送。

這樣交叉輪流著來送，不耽誤事，不會浪費額外時間。

一切細節都商定后，牛大頭和孫三娘離開孤星院，分別返回各自村落。

而孤星院的所有老頭，都興高采烈地忙乎起來。

這可是，附近第一所學校！

得選個黃道吉日，

得準備好場地，

得準備簡單的桌椅，

還有各種教學的一些基本工具。

場地好辦，院子裡邊空地空房多，選一個非常寬敞的大房間，都是半拉子石牆，在上面再架個草棚。

桌椅呢，也好辦。到處搬來各種各樣的石墩，石塊等等。七拼八湊地將就著，能用就好。

教學工具？

呃，好像也不需要啥。

枝條做筆，地板當書。

胸有溝壑，志存高遠。

看著準備妥當的教室，牢梓一陣感慨：這是石器時代的學堂嗎？

沒想到21世紀的我，竟然會跑到百萬年後，與原始土著一起學習文化知識？

。。。

一切準備妥當，黃道吉日亦到。

牛大頭從牛頭堡趕來，還帶了一批村民，有大人，也有小孩。算是慶賀，也算是送小孩來開學。

孫三娘從寡婦村趕來，也帶了一批村民過來，有純慶賀的，也有帶小孩來上學的。

呃，還有一些其他村村民趕來，純湊熱鬧的。有從強盜窟趕來的，甚至有更遠村落趕來的。

畢竟，成立學堂，在這附近，那可是震撼人心的大事件，大喜事！

在這十里八村的，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重大喜事。

這樣的大事件，大喜事，早就傳開了。因此，今天來的人，還是很多的。

不過，沒有宴席，更沒有酒席，村民們都得自帶乾糧。

當然，也沒有任何禮物。

吉時一到，風娘，作為校長，

呃，也是唯一的老師，登上一個高一點的石台，朗聲宣布：

「孤星學堂，今日正式成立！」

「下面宣布校規，...」

附近村落的孩子，都可以來參加學習。但是，孩子衣物，口糧等，必須大人自備。

同時，還需要勻出一點食物，定期交付學校，當做學費。

沒有假期，大人可以隨時來領走孩子。

還有其他一些規定，風娘都一一說明。

當風娘宣讀完畢后，開始點名。確定入學的第一屆學生，總數也不多。三個村，加起來才十幾個。

被點名的十幾位小孩，都被自家大人領著，依次來到風娘跟前，並高聲呼喊：弟子某某某，前來求學，懇請風老師，收下劣徒。

同時，還得行拜師大禮。儀式很簡單，就是九十度鞠躬，拱手行禮三次。

隨後風娘微笑點頭，表示同意，並說些鼓勵的話。一般不會拒絕，因為事先已經商議好。

當所有學生一一見禮之後，風娘帶著新收的學生們，來到一個神龕面前。

上面供奉三尊聖像，分別是：

天學聖祖，人學聖祖，地學聖祖。

風娘帶著學生們，朝著三尊聖像，一起鞠躬行禮，一起朗聲朗誦：

「學祖在上，敬受一拜，」

「保佑學生，健康成長，」

「學祖在上，敬受二拜，」

「保佑學生，開靈開智，」

「學祖在上，敬受三拜，」

「保佑學生，學成業就，」

到此，整個開學儀式，正式結束。

雖然非常簡潔，非常簡短，可附近的人，還是看得津津有味。以至於結束了很久，他們還不願意散去。

風娘沒管圍觀的吃瓜群眾，開始正式上課。

三個小不點，牢梓，風銘，牛二，坐在第一排，都認認真真地，沒哭也沒鬧。

一切進行地非常順利。

風娘，簡單開設了三門課：

天學，教授語文，精神類知識；

人學，教授人文，社會類知識；

地學，教授數理，科學類知識。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半年過去。

十幾位學生，學得有模有樣。才半年時間，學生的算數，已經比長輩們算得更好。

並且，都會寫自己名字了。

並且，都有自己的正式名字了。

本來有些小孩，沒有自己的正式名字，只有狗剩，鐵蛋等這種鄉巴佬小名。

現在，全都換上非常優美的正式名字。

只有牛二，覺得正式名字筆畫太多，太難寫，不換新名字。

有些學生，甚至請教風娘，幫他們父母也取了正式名字，並且都能寫出來。

半年來，以前從不撿的廢紙和廢筆等，也被重新發現，並送到孤星學堂。有了這些，學生們可以寫上自己名字，寫上父母名字。

這些練習的廢紙稿，父母們都非常珍惜，都精心收藏著。還不時地拿出來，興奮地向別人炫耀著。

呃，鄉野土著也內卷。

這導致越來越多的十里八村的父母們，眼睛一紅，狠心一咬牙，也節食多勞，備好餘糧，把自己最喜歡的孩子送入孤星學堂。

因此，孤星學堂發展非常快，轉眼又一年過去，現在有四十多個學生。

隔得遠的村落，父母只需一周來看一次孩子，順便帶上這周省下的一些垃圾食物。

西邊的強盜窟，有位高大威猛的強盜頭子，也把自己的一對雙胞胎，喬治和伊婉咖，送入孤星學堂學習。

人多力量大，現在不僅風娘全天教學，而且牛大頭也偶爾來教一教體育，教一教三腳貓功夫。

呃，現在食物足夠，大人們中午也能回來休息一下。

尤其是狗大，每天中午都來學堂，吹吹牛，講講故事，說一說外面見聞，談一談垃圾山注意事項，分享一下江湖闖蕩經驗。

今天中午，狗大和往常一樣，正講得起勁，外面來報：鄉里來人了！

狗大疑惑不已：鄉里來人？這可稀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