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友枝鎮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除了木之本櫻的情緒。她白天在父兄面前,總是勉強自己做個沒事人。可看她的眼睛,眼裡再沒有往昔的神彩,藤隆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女兒正在承受莫大的傷痛呢?
也只有在沉睡多年的撫子面前,木之本櫻才會袒露自己真實的情緒。也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木之本櫻才會任由眼淚流淌。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才曉得它在自己心中佔據多重要的位置。這些天,木之本櫻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摩挲著由李小狼的愛化作的愛牌,就像是在撫摸愛人的臉龐。
忽然,愛牌變化形態,飛出屋子,木之本櫻追了一路,一直追到了李公館前。李公館門前有兩顆樹,一顆是櫻樹,另一顆還是櫻樹。再過些日子,這兩株櫻樹就要開花了。木之本櫻見過它們去年開花的樣子,那真是漂亮極了。她還記得,李小狼和自己有個約定,在今年櫻花飛舞的時候,他有一些很重要的話想和自己說。
關於李小狼想說什麼,木之本櫻現在已經知道了。可她也知道,她的小狼君怕是再也不能完成這個承諾了。
「小櫻小姐。」
木之本櫻回過神來,發現溫伯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邊。她猶豫地問道:「溫伯,小狼君他,怎樣了。」
「小狼少爺已經醒過來了,他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莓鈴小姐讓我轉告您,通往港省的傳送陣還在。」
「我可以去嗎?」木之本櫻有些忐忑的問詢。她很想見李小狼,又怕他的家人不允許她去見。
「應該說,有很多人期待您的造訪。」
港省,太平山頂。木之本櫻一下就看到了李夜蘭李女士。
「小櫻,又見面了。」
「伯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小狼變成這個樣子的,真的很對不起」
木之本櫻有一肚子歉要道,直到被一根潔白玉指堵在唇前:「傻孩子,你為什麼要道歉呢?禍是阿城惹出來的,要道歉也是我們向你道歉才對。最後小狼只不過是做了一個男子漢的選擇罷了,希望你不要記恨他才是。」
「我怎麼會恨小狼君,他是我最喜歡的人了!」
心底的話脫口而出,木之本櫻才反應過來自己坦誠過頭了,羞紅了臉低頭不語。李女士沒有旁人那麼大的惡趣味,溫和一笑,摸著木之本櫻的頭說道:「這兩天你肯定很擔心吧,都沒有好好打理自己的頭髮,跟我來吧。」
李女士拉著迷迷糊糊的木之本櫻,走到浴室。等溫熱的水流澆到頭髮上,髮絲被輕輕揉搓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接著,木之本櫻又被推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身後給自己梳頭的李女士,木之本櫻眼淚又流了出來,轉身撲進李女士懷裡,止不住地哭。
這一刻,木之本櫻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撫子就因病成了「睡美人」。在她小時候,都是父親藤隆幫她洗頭梳頭的。從小到大,她還沒體會過母親給自己梳頭的感覺,反倒是她會幫母親擦洗,梳不同的髮型。有了泡牌之後就更方便了。現在李女士幫她梳頭,讓她有種被母愛包圍的感覺。
李女士輕輕抱著木之本櫻,目光中滿是憐惜。木之本櫻停下來的時候,發現淚水打濕了李女士的衣服,急忙道歉三連,李女士又是和藹地開口講:「小櫻,不要總是道歉,這樣會顯得我們很生分的。」
「是。」
「還有,再洗一次臉吧,哭紅眼就不美了。」
李家人是有默契的,當木之本櫻情緒恢復正常的時候,莓鈴就帶著李小狼出現了。
「小櫻!」
木之本櫻看到李小狼朝自己跑來,歡快的像一隻看到主人的狗,猝不及防,李小狼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興奮地說道:「小櫻,你是來看我的嗎?」
「啊,是。」
木之本櫻遲疑地說道,她總感覺,眼前的這個小狼君,熱情過頭了。
「媽媽,我和小櫻去玩了。」
「去吧。」
木之本櫻沒注意到李小狼對李女士稱呼的變化,就被他拉著手,帶到其他地方了。
「小櫻,你能來看我,我真開心。」
「看到你沒事,我也很開心。」木之本櫻看到李小狼沒放手的意思,雖然害羞,還是乖乖讓他拉著自己的手走。
「他可不是沒事。」莓鈴語出驚人:「你不覺得小狼有什麼變化嗎?」
「好像變得外向了?」
「哎呦我的小櫻呦,這不是重點。」
「自從醒來之後,我就感覺我忘了很多東西,我以前好像喜歡著一位姑娘,小櫻你有什麼頭緒嗎?」
木之本櫻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就是小櫻?」
木之本櫻顧不上害羞,飽含期待的眼睛看向李小狼。
「哈哈,莓鈴,你真會說笑,我和小櫻怎麼會啊,你打我幹嘛?」
「你真是個大豬頭!」
「莫名其妙!」
與莓鈴拌嘴的李小狼沒發現木之本櫻如遭雷擊的表情,依舊自顧自拉著她玩耍。莓鈴看著這一幕,總感覺是主人被撒歡的狗拉著到處跑。
李小狼是一點分寸感也沒有,絲毫不把木之本櫻當外人,要不是木之本櫻不方便留宿,他都要效仿古人與木之本櫻抵足而眠了。
時間剛過正午,李小狼就玩累了,打著哈欠去睡覺了。木之本櫻迫不及待問道:「伯母,小狼君他到底怎麼樣了?」
「小狼他的法力消失了。」
「啊,怎麼會這樣?」
「在收服無牌的過程中,他的心有一部分作為代價被交換出去了,心靈不完整了,自然留存不了法力了。我以前對小狼要求太嚴格了,沒有法力,或許他會輕鬆一點吧。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最嚴重的問題是?」木之本櫻猜到了答案,但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莓鈴開口說道:「小櫻,有的人考試考一百分,是因為他的水平只能考一百分;而有的人考一百分,是因為滿分只有一百分。小狼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他的『心』缺了一塊,失去了對愛的感覺,在他眼裡,除了親情,就是友情,識別不出其他的感覺來了。」
木之本櫻眼前一片朦朧,李女士一如之前,把她擁在懷裡。此時無聲勝有聲,擁抱,就是最好的安慰。
待到木之本櫻情緒穩定,莓鈴繼續說道:「其實,小狼也不是沒有辦法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大哥說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算是沒有心的人也可以誕生心,何況是殘缺的心復原呢,只是,這個過程可能很漫長。」
「我願意等!」
木之本櫻整天渾渾噩噩,一天過得像十年,十年過得像一天。她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以至於收到莓鈴的來信的時候,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小櫻,小狼就要結婚了,不管如何,你都來看一眼吧。」
信的內容很簡單,對她來說卻有如晴天霹靂。與信一起寄來的,是一份大紅喜慶請柬,奇怪的是,只有新郎的名字,新娘名字卻空了出來。
「小狼君,要和別人結婚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嗎?」
木之本櫻現在感覺很奇妙,封印無牌彷彿是前不久發生的事,心痛的感覺還是那麼深刻,可李小狼就要結婚了。
「莓鈴說得不錯,不管怎麼說,我要去看看的。」
木之本櫻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婚禮現場,許久不見的李小狼穿著新郎服,丰神俊朗,令人著迷,他旁邊的新娘子蓋著紅蓋頭,看不到面容。
木之本櫻看到了莓鈴,莓鈴也發現了她,悄悄把她帶到了角落裡,壓低聲音問:「小櫻,你是來搶婚的嗎?」
「莓鈴,不是的,我,我」
「本來站在小狼旁邊的,應該是你的!」
「可是」
「沒有可是,既然你今天來了,這婚,你搶也得搶,不搶,也得搶!」
「莓鈴,我真的無心破壞婚禮。」
李小狼和別人結婚,木之本櫻確實很心痛,可單純如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出搶婚這種操作。
「啊~~」
突然傳來賓客的驚呼聲,木之本櫻瞪大了眼珠子,她看到自己模樣的女孩兒闖上了舞台,劈手從新娘身邊奪過新郎,手臂一攬,霸氣地把新郎箍在懷裡,囂張的掃視眾人,道:「我今天就要帶他走,我看你們哪個夠膽攔我!」
台下賓客被那人的氣勢震懾,竟然無一人敢說話,木之本櫻看著台上,又看著莓鈴,你你我我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女人,幸福一定要自己爭取!」莓鈴一邊說,一邊握緊拳頭。看著木之本櫻呆愣的樣子,眼神里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開口指導道:「來,跟我學。我今天就要帶他走。」
木之本櫻機械地張開嘴道:「我今天就要帶他走。」
「我看你們哪個夠膽攔我!」
「我看你們哪個夠膽攔我。」
「連起來!」
「我今天就要帶他走,我看你們哪個夠膽攔我。」
「大點聲,根本聽不見。這麼小聲還想搶男人?」
「我今天就要帶他走,我看你們哪個夠膽攔我!」
「好,繼續。」
木之本櫻也是破罐子破摔,把這些年來的種種情緒都宣洩了出來,大聲吼道:「今天我就要帶他走,我看你們哪個夠膽攔我!」
喊完這嗓子,木之本櫻就發現不對勁了,自己身邊的不是莓鈴了,而是紅衣服的新娘,小狼君正被自己霸氣地攬在懷裡。
「糟了,我變成我自己了。」
木之本櫻硬著頭皮維持著姿勢,這時,她看到了新娘子在掀蓋頭。一邊掀,一邊質問道:「嗯?你今天要帶誰走?」
新娘子揭蓋頭影響十分深遠,哪怕是十年後,別人問起木之本櫻她做過最大的噩夢是什麼?木之本櫻都會說是她夢見搶親,結果新娘子變成了自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