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狗與主人

也不知道這小祖宗昨晚幹嘛了，整整一夜沒睡。

要問姜楓怎麼知道，半夜被尿憋醒，哪成想剛睜開眼差點被嚇個半死。

這小祖宗就坐在旁邊盯著自己，嘴裡還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要不是知道她姜楓還以為是鬼上身了。

不對，她好像就是那個鬼。

次日，帝城。

一條白石砌成的大道筆直貫穿，以大道為中軸，兩側建築呈對稱分佈，身著鎧甲的蛟衛立於中央，兩兩一排延伸至大道末端。

大道上每走幾步擋在前面的兩位蛟衛都會互相背身，持劍分別向著大道兩側兩側走去。

這是應該是這裡的最高禮儀了，不過這的建築風格確實是有些，姜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樣描述了，這兒的建築恢宏龐大，完全不像是人間之景。

人土所見最豪華奢侈的宮殿也不過如此，用姜楓話來說就是有些不真實。

身著各式奇服的蛟人們被攔在大道之外，外面也是張燈結綵似在慶祝。

姜楓聽不懂他們的話，一時只覺得嘈雜。

早晨到傍晚，最初的興緻逐漸被時間消磨。

誰會想到這破路走了整整一天竟然還不見到頭！

偷看了一眼身側的雲殤，見她也有幾分倦意，姜楓才管不了之前說的那些規矩的什麼，正當停下來準備召喚交通工具的間隙，一個蛟人小奴隸也不知使了什麼辦法衝破了蛟衛的封鎖沖向姜楓這裡。

一劍封喉，就差那麼一兩步，噴出的鮮血撒在白色的地磚上格外醒目。

姜楓也愣住了，剛才那黑影來的快，去的也快，甚至就連姜楓都沒反應過來。

影弈衛，帝國隱藏的陰暗一面，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看向雲殤她卻毫無反應，甚至有些冷漠。

再看向那個小奴隸，即使被封喉也不會那麼快死去，她還在奮力向前爬著、爬著，直到抓住姜楓腳腕。

姜楓俯下身那刻她想告訴姜楓什麼，嘴裡卻溢出的全是血和氣泡混雜的嘶啞聲，一股血腥味直撲姜楓。

死死的抓著，抓著，直到最後她也沒放手，也沒能說出那句話。

不巧的是姜楓恰好捕捉到人群之中有人得逞的奸笑以及有人像是逃過大劫的釋然。

更多的人表現出的是慌張、無措。

直覺告訴姜楓這事不簡單，可這些又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畢竟這是他們蛟人自己的內事，更何況眼前只是一個小奴隸。

「姐姐你在哪？」

「姐姐，姐姐……」

人群中傳出的慌亂聲音，當看見姜楓以及他懷裡的小奴隸時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可這次卻被蛟衛攔住。

那小孩眼神里的兇狠頓時令姜楓心頭一顫，很久以前的一幕彷彿再次重現。

血陽，禾城，地陷，崩天。

被封存的記憶開始流轉，那一天數十萬人城被作祭品獻祭，天崩地裂，大地裂開的紋路如一張惡魔之口將無數生命無情吞噬，可是有一人內心卻堅定無比，她只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卻強過大多數所謂上位者，以一人之力對抗所謂天命。

所謂天命，不過是一種債，有人獲得了本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時間一到，便要償還，至於債方顯然不願意做等價交換。

而禾城正是其中一環，儘管許多大勢力事後極力掩蓋，此事知之者也甚少，但依舊有存活下來的人，還活著的人不得不改名換姓，甚至於是毀容或落入山野與野獸為伍卻依舊逃不過被獵殺的下場。

禾城，不過是諸多被抹掉名字的其中之一。

至於那女孩，她已在某一顆小樹下安靜的睡著了，不會再受到打擾。

今天，在這小奴隸的身上姜楓好似看到了那女孩當時的影子。

雲殤自是注意到了姜楓的不正常，生怕這愣頭青壞了自己的事遂出手。

「夠了。」

雲殤一把將剛才出手的那位影奕衛虛空抓了過來。

暗奕衛不甘的掙扎著，那怨恨充血的眼神盯著雲殤，大笑著，直至化為一具乾屍，隨後被雲殤像丟廢物一般丟到一旁。

眾人無不駭然。剛才那掙扎中面具脫落，而那人分明是……

「是，是影奕衛的九衛之一，代號「傲慢」的帝級強者！」

帝級的在雲殤面前仍舊像個小孩。

「弱小，本就是錯。」

原本心緒有些許改變的小奴隸聞言卻竟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些坐於閣樓之上原本神色緊繃的權貴們卻是稍稍鬆了口氣，可還未等他們懸下心來雲殤一句話瞬間又讓此地幾乎所有的人寒毛豎立。

「所以，如有需要，我不介意靠暴力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包括你們的命。」

「記住我的話，狗與主人，認清自己的身份才能活的長久。」

姜楓拽了下雲殤衣角示意她是不是話說過火了，哪知雲殤直接牽上自己的手繼續往上走去。

「對了，你們這些人真有意思，搞這麼一幕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既然要玩我陪你們。」

雲殤明明是笑著的，可姜楓卻感覺這笑今日格外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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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祖多慮了，是我等管教不嚴，還望見諒。」

天空傳來一聲，威嚴、傲慢又不屑，很快一聲聲慘叫傳來，剛才大道上沒攔住小奴隸的幾名蛟衛皆半跪於地捂著頭哀嚎著。

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族祖，族祖，族祖……」

「族祖，族祖……」

「今日就這樣吧，我不習慣在吃正餐前被噁心到。」

「您可滿意？」

雲殤沒有回答，可卻像換了個人。

一塊紅紗毫無徵兆的落在姜楓頭頂，裹得嚴嚴實實，一點光亮都透不進，就連聲音與其他感知一併隔絕。

姜楓此刻只能陪她走著。

下雨了嗎？

姜楓默然伸出手，雨水漸漸變得粘稠。

終於停下，身體也在那刻使不上力，但手依舊僅僅握著。

蓋頭摘去，姜楓恍惚間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場景可一忽閃，又回歸到那場隆大的典禮。

一時之間姜楓竟有些分不清虛實。

她與，她，究竟誰，是誰。

臉在不斷轉換，周圍情景也隨之改變。

終於像是下定決心，姜楓閉上眼接過酒杯一飲而下。腦袋隨即昏沉，可就在要過界剎那用力將她推開。

雲殤臉上原本的冷靜被憤怒取代。

「你，你！」

姜楓笑了，這場與她的對弈，明顯是自己贏了。

虛實之眼，被拆穿后很快消失，僅留下遍地狼藉的戰場。

原本宏偉壯麗的帝城大道，雜草叢生，那些蛟衛及目所能及之大眾，全是奴隸，而那些亭台樓閣，皆為廢墟。

面前的她很累，滿身血污，畢竟是面對五位神者，這本就是一場陷阱，她應約而來，落得如此，大抵自己也是逃脫不了干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