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霸王卸甲
眾騎登高而望,從山坡上並駕停轡,遠眺前方。
「先前在這個方位,卡西烏斯仰天憬然。」一個蒼頭老兵從石叢間顫巍巍立起,裹著麻布佝僂而行,斜伸拄杖指點道,「隨即帶人離去,急匆匆地走遠了。不知是要回敘利亞重整旗鼓,或者仍想在羅馬等你前來,再較量一番……」
「我看沒什麼可以較量了,」白馬上有個斯文人穩韁笑謂,「富爾維亞和路西斯已經動員起六至八個軍團,在另外的方向有普隆卡的重步兵集群正在拔營欲臨,巴蘇斯率領的騎兵集團亦隨時準備過界,而在西班牙方向,雷必達的部屬也蠢蠢欲動。非洲沿岸,他那些阿非利加兵有備船渡海的大動作。羅馬隨時陷落,卡西烏斯沒有絲毫贏面。元老院明白這一點,眼下他們只想談和。」
「王允攛唆呂布弒殺董卓,也是這樣的結果。」蚊樣傢伙在我後邊嘆道,「他想救漢,不惜採用激烈手段,事態的發展卻適得其反。卡西烏斯和布魯圖欲挽共和危局於既倒,事情走到這一步,愷撒身亡,部眾要為他報仇,紛然兵臨城下,風雨更加飄搖。」
我忍不住小聲問道:「什麼是『共和』呀?」
「元老院和羅馬人民,」赤膊壯漢難掩鬱悶道,「他們把這玩意叫做『共和國』,還弄在旗幟上。這幫傢伙一直跟我過不去,整天吵吵鬧鬧。而我只想天下安靜一些,沒那麼吵鬧才好。每次被叫去元老院開會,吵到我頭都大了。開完會回來,頭疼好多天……」
「找個契機讓元老院關門,」斯文人探身趨近,從旁低聲提議,「就不用開那麼多會了。」
「這樣明目張胆關他們的門也不好吧?」赤膊壯漢嗤笑道,「他們會罵我更起勁。文人就是壞,你還如此年輕便這樣。跟屋大維很談得來是嗎?什麼也別說了,你跟盧修斯去希臘,提防卡西烏斯一夥往那邊拉攏人馬搞事。」
斯文人隨一個微須白臉男子奉令而去,目送數騎下坡,率隊分離,赤膊壯漢背後一個披罩麻布的灰須黑臉漢子不無憂慮地說道:「要當心屋大維搶先在義大利招募愷撒舊部。比起眼下仍然控制首都一帶地區的共和派勢力,屋大維暗中籠絡羅馬本土那些最忠心愷撒一家的軍團,這個動向也值得警惕。」
「加盧斯,」赤膊壯漢微一搖首,眼望前方,抬手說道,「你始終太多慮了。我們都是愷撒舊部,共和派眼裡一樣屬於難以容忍的敵人,我和屋大維皆乃他們的心腹之患。權柄還在別人手裡握著,先不須擔心屋大維這個文弱小兒從我這裡弄權。當務之急,我要先進羅馬,且看首都掌握在誰之手?」
「把手拿開,」有樂在車廂里嘖然道,「別以為樹蔭里幽暗,我沒看見你那隻手擤過涕亂擦過來。你一直在我衣衫上擦涕是不是?」
我轉望樹叢間,只見信孝聞著茄子在車窗外探覷道:「這輛車裡面為什麼一直吵吵鬧鬧啊?」
有樂懊惱道:「因為車上有一隻不安份的腳在騷擾。真受不了,我要換車。」
「根據這個數學公式,」慈祥老頭歪戴假髮,擤過涕擦手,隨即拿著一塊塗塗寫寫的板子說道,「演化成我建立的推理模型,科學地證明不是我伸腳去逗你。畢竟我很深邃,而數學才是宇宙中至為靠譜的探究真理手段,你看這段歐幾里德演算畢達哥拉斯學派以演繹法論證的勾股……」
有樂掙身往外,煩惱道:「你不要乘機又在我后股上擦涕。從這段行程起始,我寧可走路,不想再跟你坐一車了。」
我返回車旁投詢:「那隻腳還在逗嗎?」
「奇怪的是,」有樂從裡面擠出來說道,「自從你跟安東尼下車以後,那隻可疑的腳彷彿神秘消失,有好一陣子沒逗過了。」
赤膊壯漢下馬走來笑覷道:「想是因為這裡光線漸亮了些,西塞羅不方便搞小動作,畢竟他曾有排斥外人的劣跡,還被控告過其有『排猶』的嫌疑。你看先前便連布魯圖對他亦有疑心……」
煙熏妝模樣的高瘦男子鬱悶道:「我就不明白,他明明已經退休了,為什麼不肯回家安度晚年,從此潛心搞些學問多好,偏又跑出來亂蹚渾水,跟這幫『軍頭』攪和一起,能有什麼好結果?」
「結果當然不好,」信孝聞茄說道,「你還真有眼光,其實我們家也是『軍頭』之類。我在神戶那邊亦有幾千兵馬,雖然不比信雄的手下多,但也未必少於恆興的部眾……對了,這趟要去羅馬玩,身上只怕臨時帶來的盤纏不夠,你先前說過可以借錢是嗎?」
有樂抬扇一指,問道:「敢借錢給遊客,你不怕他跑掉,不還錢上哪兒討債去?」
「借是可以借些,」煙熏妝模樣的高瘦男子說道,「不過須要有羅馬本地人肯做擔保。先有保人,我才放貸。儘管放心,利息很低……」
有樂伸扇遮住赤膊壯漢腹下,轉詢:「讓他做擔保人可不可以?」
「不行,」煙熏妝模樣的高瘦男子搖頭不迭地說道,「別挑那些愛耍賴還玩狠的。另找一個更靠譜的保人罷,比如西塞羅?」
恆興在樹下皺眉轉望道:「別在外面亂借高利貸,當心你爸爸抽你!」有樂低笑道:「我看他無非想借了錢就跑……」蚊樣傢伙蹲在旁邊搖頭說道:「然而這是休想。利息雖然低,當心利滾利,滾過上千年。他們家族是有債必追的,連愷撒借了錢都頭疼不已。將來布魯圖的後人找你還錢,看你還不還得起?」
「不夠錢就跟我姐夫拿,」車裡的小姑娘伸頭說道,「只要你們能幫他找回那枚黑石。」
信孝聞茄轉面惑問:「什麼樣的黑石呀?」
「上邊隱然有星光流漾微瑩的橢圓體,」車裡的小姑娘煞有介事的描述道,「對著它多瞪片刻會使人迷懞恍惚。我姐姐早想扔掉它了,說它讓姐夫沉迷不已……」
「那既然這樣,我們應該找你老姐拿錢。」有樂搖扇說道,「因為我家信雄已經使你姐夫擺脫了沉迷……」
「他更加沉迷了,」車裡的小姑娘嘖然道,「因為他急覓不見那個小石頭,已經變成了白痴。我姐說除非把那枚黑石又找回來,否則姐夫就跟丟了魂兒一樣。我也覺得那個東西好像能勾人魂的……」
「世上無神,」赤膊壯漢嗤笑道,「哪裡有魂?你們不是時興熱捧希臘無神論嗎?有伊壁鳩魯主義就行了,還在乎什麼靈魂的有無?」
長利憨問:「什麼是『主義』呀?」
「主義,」蚊樣傢伙擺弄袖弩機括,在樹下說道,「本意是指,對事情的主張。《史記·太史公自序》:『敢犯顏色,以達主義,不顧其身。』亦指謹守仁義。《逸周書·謚法解》:『主義行德曰元。』孔晁註:『以義為主,行德政也。』此後引申為某個學派主張的學說,及其踐行的理念信仰。這類理念或有完整體系的思想和信念,不是宗教的非正統。在西方歷史上,作為與宗教相對的派生詞,舉凡不是宗教的非正統,皆稱之為主義。此時大概耶穌還未出生,多神論與無神論在當下爭論不休的狀態是主流。」
「羅馬將軍卡西烏斯經過卡萊戰役的洗禮,」慈祥老頭歪戴假髮嘆道,「曾於敘利亞戰亂中目睹了人性種種,不免在苦難里質疑神的存在。甚至他比希臘無神論哲學家伊壁鳩魯走得更遠,非但認為無神,更堅信英雄推動歷史,是改變一切苦難與不幸的主要力量。與信奉斯多葛學派的小布魯圖斯不同,卡西烏斯並非他那樣天真的柏拉圖主義者。若把卡西烏斯這位新晉伊壁鳩魯主義者跟後者想要在凱撒與龐培內戰之後尋找內心的平和聯繫起來,卡西烏斯思想的轉變是因為共和制度與伊壁鳩魯主義有著更多共同點。卡西烏斯明確否定了『道德是一種人想要的善意』這種說法。在他看來道德,意味著得到快樂與平和,其本身並不優於消除對於時勢的焦慮。傳統的伊壁鳩魯主義和主動趨向最終超脫這兩者的不一致性是不可調和的,反對派傾向於斯多葛學派,人們覺得卡西烏斯比小布魯圖斯更讓人費解,也不像後者那樣令人欽佩。有人說愷撒不信任卡西烏斯,傳有評價稱:『他長著一張消瘦憔悴的臉,心思太多,這樣的人很危險。』」
「其實在軍事方面,卡西烏斯頗有才華,前三頭同盟對此都十分認可,甚至是與之為敵的愷撒在降服他以後都不計前嫌地招攬他。」蚊樣傢伙蹲在樹下說道,「無神論者總想改變世界,而不是順天應命。後世有史家評價,若在一群想要改變世界的哲學家裡面選擇的話,很難找到比卡西烏斯和小布魯圖斯這兩位形象更高大的了,他們倆是姻親、是弒君者、更是不少劇作家筆下的英雄。只是他們兩個的哲學家身份並不為大多數人所知。」
「我覺得很多人都比安東尼會打仗,」信孝聞著茄子低聲說道,「就連安東尼旗下的大將巴蘇斯亦曾以少勝多,在希爾赫斯提卡之戰大破帕提亞軍隊,擊殺了帕提亞帝國王儲帕科魯斯,完成了對卡萊戰役的雪恥。卡西烏斯也在敘利亞以劣勢兵力狙殺帕提亞將領奧薩凱斯,號稱『萬王之王』的帕克羅斯一世亦曾是卡西烏斯的手下敗將。你看安東尼身為『軍頭』,指揮每場仗都是一塌糊塗的。他好像不是很有頭腦一樣,給他多少兵都會搞砸……」
「他就是這樣,」慈祥老頭挖鼻孔道,「頭腦一發熱就亂了方寸,一旦見勢不妙便慌了手腳。出了事就想撒手不管,只顧百般逃避。這次若不是有他老婆富爾維亞沉住氣調度有方,以及雷必達、普隆卡他們幫著穩住陣腳,光靠他本人根本玩不轉。其中起了最大作用的是我,被民眾推為第三方的代言人,出面調解共和派與愷撒派的爭端,說服卡西烏斯和布魯圖斯一幫人,讓安東尼得以重返羅馬,在我輔佐下主政才靠譜。」
「能不能順利回去,」赤膊壯漢抱我放到車裡,搖頭說道,「還須要看卡西烏斯聽不聽得進你的調停。他一向心機深,先前據聞他還想對我用兵。快些上車趕路,免得真撞上卡西烏斯的人馬又來狙殺。別以為我不曉得這傢伙擅長伏擊,便連『萬王之王』也著過他的道兒……」
「我看未必還有伏兵。」一個蒼頭老兵從石叢間裹著麻布佝僂走來,顫巍巍地斜伸拄杖指點道,「卡西烏斯仰天喟然,隨即帶人匆匆離開了。此前我奉你老婆的內兄弟路西斯在路邊討飯的殘疾表叔路西法傳有密令,領來一群衣食無著的老兵沿途分佈偵察多時,親眼看到那些敘利亞人唱著牧歌已然去遠,不知為何走得這般急促?」
「想是因為他聽說雷必達把尤尼婭帶走了,」赤膊壯漢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從旁邊那個披罩麻布的灰須黑臉漢子身上掏錢扔給蒼頭老兵,口中說道,「因而急著去追。」
蒼頭老兵撿錢咧開嘴笑:「女人真不靠譜,關鍵時候擺他一道兒。就跟我年輕時的老婆一樣,我出去當兵掙錢養家,她在家鄉另外養男人,生下兩個小孩兒,後來還跟別的男人跑了。從那以後我沒有了家,軍團就是我的家……」
「女人也有靠譜的,」有樂瞥赤膊壯漢一眼,搖扇說道,「他老婆富爾維亞就很靠得住。反而安東尼這廝靠不住,日後因為屋大維拋棄富爾維亞的養女,並且此前對待妻子不好,富爾維亞忿然動員八個軍團進攻屋大維,兵臨羅馬城下之時,她老公非但沒幫忙,反而龜縮不知在哪裡?富爾維亞與屋大維對峙,因陷飢荒而兵敗被流放,受盡折辱磨難,在等待丈夫來尋她的饑寒交迫日子裡悲慘地死去。丈夫去哪裡了呢?他在屋大維撮合下迎娶屋大維婭為新婦……」
「毒啊!」慈祥老頭挖著鼻孔唏噓道,「安東尼果然靠不住,他看雷必達這樣老實,故意擺了一道兒。教雷必達先把尤尼婭帶走,引得卡西烏斯匆忙去追雷必達,一時兩邊顧不上……」
長利憨問:「尤尼婭是誰呀?」
「想是卡西烏斯摯愛的配偶,」信孝聞茄說道,「尤尼婭·特爾提婭,小布魯圖斯之妹,嫁給卡西烏斯,二人育有一子。其大舅子便是小布魯圖斯,共和派領袖。」
有樂轉朝煙熏妝模樣的高瘦男子詢問:「應該就是她罷?你不會還有很多個妹妹都叫尤尼婭這麼離奇吧……」
「更離奇是安東尼與屋大維婭生下的兩個女兒都叫安東尼婭,」信孝聞著茄子在我旁邊悄言道,「小安東尼婭繼承了其父的大筆遺產,在提比略統治時期發揮了廣泛影響力,生下克勞狄一世,其乃羅馬帝國第四位皇帝。這個小孩兒因為身體的殘疾而在外型上有明顯的缺陷,使得他在身心兩方面都缺乏活力,從未得到任何參與公眾生活的機會。他的母親安東尼婭嘆道:『只由自然產生,卻未被自然完成的怪人。』由於他常被嘲笑,元首屋大維曾在信函中憤然指出:『如果他是健全的,那麼我們有什麼理由懷疑,他應該像他哥哥那樣一步步地受到提拔呢?然而,如果我們清楚地知道他身心發展不健全,我們就不該給慣於嘲弄和挖苦的人,提供他本人以及污辱我們的把柄。』此孩子或許覺得沒別的機會出頭,從少年起,便注重於閱讀典籍以及做學問。他研究歷史,著述甚多,並還打算寫作馬克·安東尼的傳記,卻因涉及自己叔祖父屋大維的負面材料而作罷。他還鑽研語言學,並促成推廣起用了新的拉丁字母。後來他當了皇帝,其個性謙遜溫和,很快獲得了民眾的愛戴。儘管局勢動蕩,克勞狄一世仍然留下了許多功績。他上任伊始即出兵不列顛,為羅馬帝國開疆拓土。他在位期間,羅馬帝國通過了有關婦女監護的法律。克勞狄一世誅殺了自己『紅杏出牆』的皇后美撒利娜,次年與小阿格里皮娜結婚。隨後在一場家庭晚宴中,因食物中毒而死。時人普遍懷疑是他的第四任妻子,小阿格里皮娜投毒。尼祿憑藉其母小阿格里皮娜此前的諸多謀划,順利即位為帝。尼祿是古羅馬乃至歐洲歷史上著名的暴君,在位時期行事殘暴,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及幾任妻子,處死了諸多元老院議員。不過尼祿並未完全荒廢政務,對內推行了諸多利民政策;對外成功化解帕提亞帝國與亞美尼亞危機,創造了一定的功績。後世對他的史料與創作故事相當多,普遍對他的形象描述不佳。世人稱之為『嗜血的尼祿』。」
我朝赤膊壯漢瞟了瞟,不禁驚訝道:「沒想到他還有這些厲害的子孫在歷史上折騰不休……」
「安東尼與屋大維婭是三位羅馬皇帝的祖輩,」信孝轉著茄子說道,「小安東尼婭所生之子克勞狄一世是他們的孫兒。安東尼還有兩位曾孫很壞,統治羅馬帝國的這兩個著名暴君分別是大安東尼婭的孫子『嗜血者』尼祿、小安東尼婭的孫子『暴帝』卡利古拉,這對寶都是人間奇葩。卡利古拉的祖母小安東尼婭曾勸阻他的諸多惡行,卡利古拉卻回道:『我可以用我想用的方式對待任何人!』卡利古拉為穩固自己的皇位,下令毒死小提比略以消除威脅,此舉徹底激怒了兩人的祖母小安東尼婭,畢竟手心掌背皆是肉,小安東尼婭在悲憤中自裁,而蘇維托尼烏斯則稱小安東尼婭是被卡利古拉毒死。卡利古拉強迫自己的岳父自殺,並處死了妹夫小雷必達。他常在宴會中看上元老院議員的妻子或情婦,便將她帶回自己家裡,玩后再扔出去拋棄對方。他還處死了曾經幫助自己登基的近衛軍長官蘇托里烏斯,流放了自己的姊妹小阿格里皮娜。並經常藉故羞辱、甚至以殘忍的方式折磨或虐殺元老院議員。皇帝的近衛軍大隊長卡西烏斯·卡瑞亞曾受到卡利古拉以言語侮辱,卡瑞亞年輕時曾在戰場上受傷,生殖功能喪失,卡利古拉諷刺他,令他懷恨在心。當卡利古拉打算去用午餐,走在宮廷的長廊時,卡瑞亞與數名合謀者上前,合力刺殺了卡利古拉。羅馬四大暴君裡面,只有他一無是處,一點本事都沒有。在位將近四年,除了好事什麼都干過。」
「我似乎聽到又有提及卡西烏斯跟誰合謀,」赤膊壯漢不安轉顧,在前邊亂猜道,「莫非仍不甘休,又想合力刺殺我?值得憂慮,我還要不要去羅馬走這一趟險途……」
慈祥老頭挖著鼻孔嘖然道:「路都走到這裡了,還磨蹭遲疑什麼?你別讓市民在城裡白等半天……」
赤膊壯漢煩惱道:「以前愷撒在世的時候多省心,有他在就意味著我不需要操心想事情,只須聽從吩咐行事。現下突然要我自己傷腦筋琢磨,整顆頭都變成一團漿糊了。你也跟我老婆差不多,人人皆在替我拿主意,做事都讓你們推著走,我還能推誰去?」說著,又推有樂上車。有樂不安道:「是不是意味著仍要被那隻神秘的腳騷擾一路?」
「誰叫你換來換去?」長利憨笑道,「起初看見你被夾在中間,轉眼又坐哪處了?」
「哪處也不坐了,」有樂忙往外擠,急促說道,「我要下車,這裡很危險……」
「真的很危險,」有個綁著手的裹巾漢子望著樹梢,目露懼色的說道,「似有什麼東西在跟著,你們有沒看見那上面有影晃過……」
「前方那片地形顯然有『霸王卸甲』的氣象,」恆興面色凝重的指點道,「暗合五行至絕之境,充滿肅殺的形勢。」
許多顆腦袋紛紛轉望,樹梢高處有影悄掠而過,落葉簌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