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故事;第九章(2)成親

母親的故事;第九章(2)成親

後來她們兩個就成家了。

「哎呀這樣講不好聽」,我對母親喊叫起來,母親把油燈的捻子剪短一些,黑煙頓時小了許多,燈也亮堂起來,母親納鞋底兒拽麻繩的嗤嗤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天黑子拉著三妹的手爬上一個山坡,儘管日偽統治下的阜新,依舊破敗恐怖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可是兩個年輕人溫暖的手,傳遞著蓬勃向上的力量,陽春三月的大地綠油油的,野花頑強地開滿山坡,黑子和三妹跑著跳著采著野花,她們遠眺著奔騰不息的馬鞍河,讓春風溫柔地掠過心頭,黑子握著一把鮮花,他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一米八幾的個子,跟他父親和二叔一樣像一截黑鐵塔,他把花遞到三妹跟前凝視著她,用手攏一攏她額前的留海兒,擦去她俏麗的鼻頭上滲出的汗珠,又滑向她微微上翹總像在笑的嘴角兒,在她粉白的臉蛋兒上輕輕地撫摸著,深情地說「嫁給我吧」!三妹深深的眼窩兒里噙著淚,她看著黑子的臉,那稜角分明剛毅果敢的臉龐上流露出溫情,黑亮的眼眸攝人心魄,黑子一把拉過三妹把她擁在懷裡,兩個年輕的心緊緊的貼在了一起,三妹喃喃地說「黑子哥咱們一輩子都不分開好么,她仰起臉看著黑子說你能做到嗎」?「能!我一輩子都陪著你」,黑子張開雙臂高高的舉起指向天空說,「讓老天作證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三妹」,然後他又學著老頭走路的樣子邊走著邊說「直到地老天荒」。

三妹被他逗笑了,開心地跑到山坡高處,對著高遠的天空對著滾滾流淌的馬鞍河,大聲說你們聽見了嗎,黑子哥永遠都是我的-----我的------。三妹感到了從來沒有的幸福。黑子抱起她在草地上轉了三圈兒然後拉著她的手說;「走回家告訴二叔二嬸給咱們操辦婚禮」。

那柳大叔同意了嗎三妹問,「爹已經批准了咱倆的事,到時候他會回來的」,黑子說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三妹,咦,我還沒問你大名叫什麼呢,三妹一下子停住腳步低下了頭,黑子不知所措彎下腰,扭頭看三妹的臉,三妹向前邊走了幾步避開黑子的視線說,「小女子命賤沒有大名」。

咳,我當啥事呢,我幫你起一個好了,

你姓什麼?

姓陳,

姓陳-----,嗯------黑子沉吟著,旭,對就這個「旭」字,你叫陳旭怎麼樣,

我又沒文化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黑子趕忙說「你聽我給你解釋阿,這個旭字就是早晨太陽剛升起來的樣子,他代表光明,我的名字叫柳東升,你不是要我永遠和你在一起嗎,那我就在東方等著和你一起躍出地坪線,你看好不好」。三妹噗嗤笑了說「好!沒見過你這樣的傻小子,都不知道人家姓什麼叫什麼就領回家裡了」,那說明咱倆有緣分吶,我得感謝上天把你送到我身邊來,黑子高興地拉著三妹跑回家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二叔二嬸聽到他倆的決定也非常高興,二叔說年齡也到了,是該成個家了,二嬸說黑子你可得對三妹好,她真是個好姑娘,下午二嬸把他倆叫到跟前,往黑子手裡塞了些錢說,明天領三妹到裁縫鋪,給你們兩個都做身新衣裳,謝謝二嬸黑子高興地接過錢,三妹說「不用了簡簡單單的就行」。「唉,這是你們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二嬸說。這幾天抽空把東院好好收拾一下二叔說,他們一直習慣把黑子的家叫東院。

黑子領著三妹忙活了好幾天,把自己那個平時很少有人住,冷冷清清的院子屋裡屋外都打掃乾淨,二叔找人把做為新房的上屋粉刷了幾遍,屋裡顯得亮堂多了,然後又把堂屋裡的灶台重新盤整一新,他問黑子要不要買幾件新傢具,「不用了二叔我娘留下的柜子都空著夠用了」黑子說,「那就把炕席換個新的吧」二叔說,「好我這幾天就去買」黑子說,三妹把家裡的被褥都拆洗晾曬了,把棉花套子也找人重新彈了一下,二嬸兒拿來了兩床一紅一綠的新被面跟三妹說,我也沒啥值錢的東西給你,這是我壓箱底兒的,給你自己把它做上吧,三妹說「這怎麼使得您給小玉留著吧,我這裡舊被面兒洗乾淨也挺好的」。二嬸兒說好孩子,黑子娘不在了我就是你們娘,別跟我客氣,三妹感動的摟住二嬸兒流下了淚。

黑子領三妹到裁縫鋪做衣裳的時候碰見了藍采華,她得知這個消息高興地說「三妹到時候我幫你化妝打扮」,「不用了藍姐謝謝你,這年月還講究啥」三妹說,

時間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過去了,三妹自己剪的窗花和大紅喜字貼在門口和窗戶上,東院兒頓時活泛喜興起來,根據黑子爹能回來的時間結婚的日子也就定了,這天吃罷晚飯二嬸兒說「黑子這兩天你不能再來見三妹了,你就呆在你的東院」,為什麼黑子問,不為什麼這是規矩,你在東院把新盤的灶燒一燒,把炕也烘一烘二嬸說,那好吧,黑子很不情願的答應著走到三妹跟前,摸著她垂在背後的大辮子說「反正是我的媳婦也跑不了」,小玉在自己臉上點打著說「臊臊真沒羞」,黑子給她做了個鬼臉兒走出門去,突然又拐回來了,大家一愣只聽黑子對三妹說「大辮子可不能剪啊」,三妹偷偷地笑著把他推出門外,

結婚這天藍采華早早的就來了,她拿來了自己的化妝品,三妹你這大辮子可不能梳了,藍采華摸著三妹又黑又粗的大辮子說「有點可惜」,藍姐我不想剪辮子三妹說,「那怎麼成你見過小媳婦梳大辮子的嗎」,三妹低頭不語,藍采華沉吟了一下說「有了,我給你盤起來」。經過梳洗打扮藍采華拍著手說,小玉你快看你三姐是不是比當姑娘還俊俏,小玉笑呵呵地把頭伸過來看著說「三姐你真美」,三妹不好意思地捂住臉,咦,別把妝摸掉了藍采華拉開她的手說,我可告訴你上轎子也不準流淚,要不然我就白幫你化妝了,話音未落三妹的眼淚已經流出來了,在這幸福的時刻她想起了爹娘、姐姐、妹妹,還有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百感交集。「看,看,看,我還不如不說了」,藍采華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二嬸兒過來說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爹娘要是活著,他們也會為你高興的,快別哭了,臉兒都變成馬戲團的小丑兒了,三妹聽了破涕為笑,藍采華只好又給她補了補妝。

「魯味鮮」的夥計們在二叔家的門口放起了鞭炮,三妹上了小巧的花轎就起程了,沒有鼓樂沒有迎親和送親的隊伍,所有的禮數都減免了,這是三妹自己決定的,她知道如今的日子有多麽艱難,她不能讓二叔二嬸和黑子哥他們為難,黑子和三妹就在布置的亮堂堂的新房裡簡單的行了拜堂禮,黑子爹拿出一個紅布包,對三妹說「咱們家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給你,這是黑子娘留下的,也是我們柳家祖傳的你收著吧」,黑子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隻銀手鐲,很厚實銀閃閃沉甸甸的手鐲,黑子拉過三妹的手給她戴上了,三妹鞠個躬說謝謝爹和娘,旁邊坐著的二叔二嬸也把一個紅包塞到三妹手上說,以後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多生幾個胖小子,黑子和三妹鞠躬道謝,婚禮就這樣簡單而圓滿的辦完了,二叔二嬸站起來招呼屋裡屋外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說,請各位都到「魯味鮮」酒館去吃個便飯吧,大家呼呼啦啦的往外走,一幫小孩圍著新娘子邊看邊拍著手唱道

「大姑娘嫁丈夫,過了今晚成媳婦,新娘子別後悔,早晚都要變媳婦」,

去,去,去小玉轟趕著他們,捧起一大把糖快兒向他們一撒,一陣亂搶,鬧哄哄的都出去了。

晚上所有的人都走了,鬧哄了一天這會兒顯得十分安靜,新房裡兩隻紅蠟燭流淌著喜興的淚珠,把跳耀的光焰閃閃地照耀在三妹的臉上,

黑子看著她說「你真美,盤起辮子越發顯得小巧了」。三妹臉上泛起了紅暈。啊我知道了黑子說「你昨天叫大姑娘,今天就要叫小媳婦了」,三妹拍他一下說「就你會貧嘴」。「別打,我有一件好東西送給你」,黑子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東西舉到三妹眼前,一個鮮紅的東西,像半個圓圓的小西紅柿的摸樣,黑子抓過三妹的手說你摸摸,「好光滑這是什麼」三妹問,黑子把他拉到燈跟前,把那東西放在燈亮兒前一耀,鮮紅透亮的像一滴水兒,你看著我能把它掰開,黑子說著裝出很費勁的樣子一掰,果然這半圓的東西就變成了兩半個,黑子說你看好了,真正的秘密在這裡邊呢,三妹定睛一看,在鮮紅的半圓中間有一個彎彎的雪白的顏色,三妹用手指著說「這很像是月亮啊」,「對!你太聰明了,這就是月亮」黑子說,三妹激動地拿過另一半說兩個一模一樣都有月亮,「你別急讓你看看更神奇的」,黑子說著把兩片分別拿在兩隻手裡,然後慢慢的對在一起,頓時那兩個彎彎的月亮就形成了一個圓,「真好看」,三妹著急的搶在手裡對著燈再看看說「真是太漂亮了,快告訴我這是什麼」,「這是太陽和月亮啊」黑子眨著眼調皮地說,你壞,三妹用小拳頭捶他一下,「我問是什麼東西做的你怎麼做的」,「好,我仔細跟你講,這是瑪瑙石,我們阜新就出瑪瑙,但是要討到一塊兒這樣的瑪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黑子說,

那你怎麼就找到了呢,

為了你就是上天入地我也得把他它找到啊,你看這本來是一塊料子,珠寶店的人說他們拿燈照過發現裡邊還有一塊月白,我讓他們給切開兩塊兒,沒想到真是太巧了切開以後,兩片對在一起竟成了一個完整的園,你不是說咱倆永遠不分開嗎。

黑子拎起瑪瑙墜兒上的紅絲繩兒,給三妹戴在脖子上,又把另一個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說,你看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這才是圓圓的太陽和圓圓的月亮。

「真好我要永遠戴著它」,三妹深情地看著黑子,替他解開衣服,然後說你閉上眼睛,三妹打開一個小布包,拿出來個紅肚兜給黑子穿上了說,你睜開眼睛吧,黑子睜開眼睛一看是紅肚兜,上面綉著一對兒鴛鴦,還有『黑子』兩個字。好漂亮啊黑子說,三妹撩起自己的紅肚兜讓他看,「你的那個是雄鴛鴦在前,我的這個是雌鴛鴦在前」。「你的手真巧」,黑子說著摟著三妹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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