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走不出的陰影
這事說了沒幾天,英傑大哥被派往蘇聯去學習了,因為咱們國家引進了蘇聯的蘇2-7飛機。要給學員教授這個飛機的知識。
梅子她爸在院務部當了顧問,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是那樣投入工作,認真負責,絲毫沒有懈怠。在一棟新樓的施工現場,父親又發了暴躁脾氣,正在罵那些附近農村雇來的民工,嫌他們乾的活兒太粗。梅子她爸轉到這裡看見了,就過來勸了幾句,讓父親不要發火,好好說。父親沒好意思駁他的面子,但回家來依然氣不順,就在母親面前罵罵咧咧的說了這事。母親說「人家老佟說的有道理,有話好好說別罵人,那些民工哪能跟你的技術一樣呢,老佟也是為你好,怕你生氣」。父親嗷的一聲大叫著說,你也站在他一邊說話,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他,你看他好,去跟他過吧。
父親從來都是隨時發泄自己的不痛快,別人是什麼感受他不管。
我下班回家看見母親的情緒有些不對,知道父親又對她無禮了,她喃喃地說「我身上永遠都背著枷鎖。永遠都不能做一個正常人」。
我說「您知道嗎,在您身邊的所有人,因為有您而幸福,您在為別人犧牲自己,可別人不一定能體會到,父親是個粗魯的人,您就看在他是我爹的份上。別跟他較真兒生氣了。母親長嘆了一聲。
可我這話說了沒幾天,就又出了問題。有一天母親帶小侄子,在禮堂前小廣場跟別的小朋友玩,梅子她爸從那裡路過,就走過來跟母親打招呼。自從確認了母親就是三妹,梅子她爸一直想找機會,跟母親說說這些年的風風雨雨。
他們兩個對視了半天,母親看著這個依然身姿矯健,讓她牽挂了二十幾年的黑子哥,千般滋味湧上心頭--------。但是過往的一切都一去不復返了,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了,她沉默著------。佟處長面對母親,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他的腦海里閃現著年輕時梳著一根大辮子的三妹,恍惚浮現出過去他們在一起的快樂和幸福時光。他的目光停在三妹那為了救自己而砍傷的手上,眼裡轉著淚光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過得還好嗎」他問?母親顫抖著動了半天嘴唇輕輕地說「挺好的」。他又說「三妹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是我把你害了」。「不,你是為了革命,沒有對不起,我要謝謝你把盼兒給我找回來」。母親說完抱起小侄子準備走。沒想到父親過來看見了。回到家又暴跳的問母親「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找機會跟他敘舊呢,他比我錢多,你乾脆去跟他過算了」。
父親已經習慣於不尊重母親的人格,凡是能侮辱她的話,隨便就出口。
我下班回來看母親比上次更傷心,她獃滯的眼神陷入了深淵,自言自語地說,童養媳、改嫁、后媽-------。我罪孽深重,永遠都翻不了身」。我知道母親這麼多年積累的傷痛又被觸動了。我為她鳴不平也嘟囔著說「我爸就是心胸狹隘,死不講理,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沒想到母親這回終於下決心要做一件他考慮了很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