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殺戮之力

「抱歉，醒的晚了點。」盧成的聲音響起，但聽起來似乎狀態並不好。

「前輩，你……」文生自然也聽出來了，出言問到。

「無妨，這個人太弱，擊殺他並不需要消耗什麼力量。只是最近我的自主意識開始模糊了，可能再過些時日就會只剩下本能了。」盧成說道。

文生沉默著，有點悲傷，因為只剩下本能就意味著真正的死亡，之後再也不能交流和思考了，直到這一次的力量消耗完畢，徹底煙消雲散。

只不過他的悲傷還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外界的慘叫聲驚醒。

原來是秦明，眼中的赤紅並沒有完全褪去，此時此刻正瘋狂的追殺那些還活下來的人，出手殘忍，幾乎都是被立劈成了好幾截，比那一次在天涯堂前文生都還要很辣。

「咦，這殺氣的來源竟然是個武者。」盧成也發現了這邊，說完發出一陣嗡鳴方才使得秦明停了下來，手上一松，僅剩的兩個人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文生立馬上前扶住秦明，並且給他服下一枚療傷丹藥：「堂主，怎麼樣？」

丹藥入腹，秦明感覺精氣神一下子恢復了不少，看了看文生，眼中有些複雜，卻出奇的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把靈駝牽過來，外把天涯堂眾人的屍體馱上才慢慢向南漠的方向走去，文生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收了齊鳴的儲物袋，跟了上去。

就在兩人走後不久，百足妖出現，將那些殘餘的屍體全部拖進了沙地里。而後沙漠很快便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話，誰也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一場爭鬥，甚至折損了一名修士。

夜裡，文生兩人回到了天涯堂，秦明依舊在安排著其他的事情，關於沙漠一行只講了遭遇的事，提到多虧文生才化解了危機，這讓文生無形之中在堂內有了一定的威信。

休整了幾日，文生去到花花的墳前放了一束鮮花，碰到了同樣來祭奠的秦明。兩人並肩而立，文生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些什麼。有了相處的時間以及兩次血戰的經歷，雙方多少對彼此都有點了解。

「堂主，我……」文生說。

「你應該也是修士吧？」秦明打斷。

文生輕輕點了點頭。

秦明沉默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對著文生行了一禮:「秦明見過文大人，之前若有何處怠慢還請見諒。」

文生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堂主，你這是何意？」

「你是修士我是普通人，不是就該如此嗎。」秦明的話里有點自嘲的意味。

文生微微皺眉，身體向旁邊躲開:「明明不稀奇的事，堂主為什麼非要擠兌我呢。」

秦明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閣下真是慧眼如炬啊。」

文生沒有說話，那一日面對齊鳴時秦明並沒有出現普通人那種仰視之感，反而是種特殊的平靜。這一點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足以說明他接觸過修士，而且還不是只能在遠處看的那種。之後在蓄力攻擊時，四周又明顯有靈氣波動，雖未入體，但也成為了造就那一擊威力的根本，由此可以看出，必定還是涉及過修行的人！

「你倒是真稀奇。」秦明突然笑了，而後繼續說道:「沒錯，其實我也出身於一個修行世家，家中長輩同輩都有踏入修行的，只不過我沒能開竅成功而已，所以最後被趕了出來。哈哈哈。」

到這，文生才明白為什麼先前秦明話中有著自嘲。是啊，就好比出身王族卻享受不到待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的好，只能說道:「堂主，不聞過去，不論將來，我只希望與天涯堂之間不會改變。」

「好！」秦明大聲說道，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文生這樣的人，年齡不大，卻心性通透，值得相交。

隨著一些執念的放下，兩人間的的氛圍好像變得輕鬆了一些。

「堂主，其實我還有個問題，就是為什麼同為五品，你的實際戰力會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文生換了個話題。

秦明想了想說道，然後舉刀晃了晃：「借力」

「借力？用刀？我有點沒太明白。」文生琢磨了一下，還是沒有頭緒。

「其實五品的確已經是普通人能達到的極限了，我也不例外。雖然當初三十歲就走到了這一步，已經可稱前無古人，但那時我心高氣傲又怎麼會甘心止步於此，於是我進入軍隊，加入獵人隊伍，甚至還做過殺手，最後終於如願以償」說到這裡，秦明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只是也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文生感嘆秦明的經歷，堪稱戰鬥機器，可這和借力有什麼關係呢？

「你也用劍，可曾感受到過什麼？」秦明突然問道。

文生搖了搖頭，儘管他修行的是劍訣，也以劍對敵，但除了攻擊力強悍以外好像也沒有發現本身有什麼問題。

見狀秦明繼續說到：「下到普通人的武器工具，上到修士的法器靈器，刀劍都是最常見的，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它們本身的出現本身就與大道息息相關？」

這一瞬間，文生彷彿是抓到了什麼東西，隱隱感覺到這對自己未來的修行會有很大的幫助，於是恭敬的說道：「還請堂主解惑。」

「在我的體悟中，刀與劍皆是純粹的殺道之器！每一次的擊殺都會引動殺戮之力出現，這股力量才是它們可以毀滅生機留下創傷的根本，只不過極其難以察覺，但如果能將其凝練再加以控制，那麼實力將提升至一個恐怖的層次。」

秦明說完，文生內心猛的跳動了一下。花花死的時候，自己不正是產生過嗜殺的情緒么？這也是殺戮之力所帶來的？

「既然如此，那堂主為何又會說走上一條路呢？」文生想到了剛才的轉折。

秦明長出一口氣：「為了驗證這條路，我變得好戰好殺，造下了很多很多的殺業，對殺戮之力的感知也越來越清晰，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理智也在逐漸消失！直到風兒的母親死去，我才幡然醒悟，原來殺戮之力並沒有凝練到我自身，反倒是成就了這柄可以動人心智的魔刀。所以最後我放棄了繼續修行，帶著風兒來到這裡建立了天涯堂，初衷既是為了贖罪，也是為了告誡自己：天涯路已盡，刀歸見月明。」

言止於此，文生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為什麼秦明始終以刀鞘迎敵，為什麼秦明能以武者之軀對修士構成威脅。只是沒想到強大的背後居然隱藏著可以顛覆自身的危機。正如那句話：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而後兩人離去，臨走前秦明還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也許只是因為我是普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