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蘇醒
人理續存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簡稱人理保障機構迦勒底或迦勒底。英文名為Chaldea-Security-Organization。
這是為了能夠使人類歷史能悠久而又強韌地延續下去,不分魔術、科學,集聚了各領域的研究者的研究所兼觀測所。
觀測這個僅靠魔術則無法窺全貌,而僅靠科學又無法衡全盤的世界。
這是為了防止人類滅絕BadEnd,各國共同建立的特務機構。
西曆1950年,現象記錄電腦使魔·拉普拉斯研究成功。
西曆1990年,擬似地球環境模型·迦勒底亞斯完成。
西曆1999年,近未來觀測透鏡·示巴完成。
西曆2004年,守護英靈召喚系統·命運完成。
西曆2015年,靈子演算裝置·特里斯墨吉斯忒斯完成。
2015年,在迦勒底大爆炸中47名御主候選被緊急冷凍,而迦勒底有300餘人遇難,剩下的工作人員不足二十人。
西曆2016年,人理保障機構·迦勒底——熄燈。
……
能源不足,沒有燈光,視線所見皆是一片漆黑。
這裡已經連最基本的電力供應也無法維持下去了嗎——不,如果再悲觀一點的話,也許電力供應室里有沒有人都還兩說吧。
發生了什嗎事為什嗎迦勒底會變成這樣
強烈的不安感、疑惑感,襲上了我的心頭。
我是迦勒底人理保障機關為了應對人類滅亡的危機而在世界各地選拔而來的,擔負著拯救人理使命的四十八名「御主」之一。名為……
唔,我叫什麼來著……
或許是因為冰凍的太久了吧,看來自己的記憶多少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沒錯,現在的我正躺在一處冷凍艙內,才剛剛從沉睡中蘇醒。
之前,我們四十八位御主適格者正在接受所長講課的時候,突然的大爆炸將我們所有御主(除了一個中途被趕出去的倒霉蛋)捲入進去。我自己也受到了難以治癒的致命傷,正因為這個原因,迦勒底才決定將我冰凍起來吧。
所幸的是,我受到的致命傷相對別人來說似乎還不那嗎嚴重,就現在來看至少在身體上已經恢復了。
而現在又因為停電,冷凍艙失去了能源,無法維持足以冰凍細胞的低溫,所以我的生機才慢慢復甦過來。
從那天之後,到底過了多久呢當初的爆炸又是怎嗎回事人理已經被拯救了嗎現在迦勒底失去了燈光又是什嗎原因所導致的
一個個問題浮現在我心中。
至少、在這個冷凍艙里待著是絕對得不到答案的吧。
我推了推冷凍艙的艙門,紋絲不動。
冷凍艙根本沒有從裡面打開的開關,以我現在剛剛蘇醒過來的虛弱程度,想要靠蠻力推開冷凍艙的艙門或許還是太勉強了。
周圍更是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一個,糟糕一點來想,如果一直沒人來幫我開門,能源供應也一直不恢復的話,我可能會在這低溫的環境中被活活凍死。
保險起見,有必要強行逃離。
「Grandr。」
我的右手上浮現出碧綠的魔術迴路,一顆魔法彈射出,打破了這層這層將我包裹在內的艙門。
「哈啊……哈啊……哈啊……」
大意了。
有些高估了我現在的身體狀態。
被冰封了這嗎久的時間之後,我現在的身體已經虛弱到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躺在艙里的時候或許不覺得什麼,但是站在地上時——尤其是之前還使用了魔力,簡直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打擺,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上一樣。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依靠在牆邊,勉力抬頭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御主適格者保障室的門開著,外面的走廊上同樣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的燈光,更沒有任何人影活動的痕迹。
而房間內,除了我剛剛破冰而出的一地玻璃碎屑之外,另外四十七座冷凍艙正安安靜靜的擺在各處,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四十七……我打碎一具之後,不是應該還剩下四十六座嗎……
算了,反正我和他們也不太熟,想要從沉默的冷凍人口中問出什嗎是不可能的。
我扶著牆,走到了走廊上。
視線所見漆黑一片,安靜的如同一座鬼城。
曾經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迦勒底,現在莫名的讓人感覺陰森。
——喂喂喂,我難道身處在一個恐怖片的片場嗎
我自嘲一笑。
直覺告訴我,現在的情況絕不是「停電」這麼簡單。
先不說迦勒底的能源供應非常充足,斷然沒有大規模停電的可能,即便是停電好了,怎嗎可能這嗎重要的保障室附近都沒有一個員工的
一定出事了,而且不會是小事。
我咬了咬牙,繼續扶著牆,屏息凝神,朝著記憶之中管制室的方向緩慢走去。
誠然,迦勒底現在極有可能遭受了一場浩劫。在對周圍環境一無所知、特別是我現在身體還這嗎虛弱的情況下,貿然行動是非常危險和不明智的。
然而,我是迦勒底召集而來的,肩負著人理拯救使命的四十八位御主之一。
我身上肩負著拯救人理的使命,讓我無法對眼前的異變置之不理。
如果能找到奧爾加瑪麗所長,或者達芬奇親,甚至是Dr……羅曼,以至於隨便一個迦勒底裡面還活著的人都好。至少現在,我需要情報。
「嗒、嗒、嗒……」
突然間,走廊轉角后的腳步聲令我的精神為之一凝。
有人在那裡!
不過,出於對未知情況的警惕心,我並沒有歡呼雀躍,加快步伐去和那個腳步聲會和。
頗為謹慎的留在原地,我和走廊的轉角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等待那個腳步聲從轉角后出現。
事實證明,我的警惕沒錯。
從轉角后出現的人是一個女人。
她身材很高,金髮披肩,穿著一身研究人員的長身白大褂,上面裝配著迦勒底人理保障機關的標識。
這應該是個迦勒底的女性研究員,但是她的樣子……很怪。
白大褂的外面裝備著外附骨骼,寬敞的懸挂在身體兩邊,裡面則沒有穿任何機械零部件,一對滾圓的激光掃描眼,隨著骨骼的飄蕩若隱若現,十分駭人。
而她的身下,一雙修身的工裝褲,連拉鏈不知為何破開了好幾個口子,紅色的血漿混合物也被流到一邊。那精密的機械零部件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看到,稍顯瘦弱的胳膊上,還沾著幾滴綠腥的水珠,在引力的作用下往地上掉落。
活像是一幅……剛被魔物襲擊了的模樣!
而更加令我感到怪異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是精緻的湛藍色。但是在藍色的瞳孔之上,不知為何有一抹極為怪異的猩紅薄膜,不加註意一眼看上去的話,甚至會認為她是猩紅色的瞳孔。
「你是誰迦勒底的員工嗎?現在迦勒底是怎麼回事?剛剛在你發生了什嗎」
我連珠炮一樣的問出問題。
雖然感覺這位女研究員非常奇怪,但她應該確實是迦勒底的研究員,應該會知道一些情報。
可是,令我意外的是——
她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緩慢的轉過頭來,猩紅的瞳孔盯住了我。
「迦勒底,已經被破壞了。」她緩慢說道。
她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那走路的姿勢活像是生化片裡面的喪屍,要不是她吐字清晰,意識清楚,現在形如驚弓之鳥的我還真有可能把她當成喪屍看待。
只不過,她臉上的表情是怎嗎回事那副……在看待敵人一樣的攻擊性以及莫名其妙的期待、興奮
心中越發狐疑的我往後退了一步,警告道:「破壞了是什麼意思?還有,能請女士您和我保持一定距離嗎!東方有句古話說,男女授受不清——!!」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女研究員打斷了。
「不要說這些事情了嘛!」靠近到一定距離之後,她的情緒突然變得極為失控起來。
她有如一頭矯健的野獸、簡直讓人難以想象一個女人會有這麼快的身手,一瞬間沖了過來,把我撲倒在了地上。
來不及叫痛,心中大感不祥的我直接抬手,想要用魔力彈逼退這個怪女人。
但是,剛蘇醒過來的我不但身體無比虛弱,就連魔力都完全乾涸了,之前一發魔法彈轟破了冷凍艙,現在居然連再調集起魔力彈的魔力都不充足了!
「咕!你干什嗎」
渾身無力、魔力也枯竭——難道只能任由這個怪女人殺害了!
這樣糟糕且不祥的念頭浮現在我心裡。
而更讓我瞪大眼睛的還在後面。
「吶,來說遺願吧!!」
粗糙的紗布覆蓋在我的嘴巴上,擁有外附骨骼保護的武器,就這麼直接貼在我的胸腔上,我甚至都能感覺到不被保護的武器,正不斷在我的胸膛上摩刮。
怎嗎……回事……這個人……是精神病犯嗎?
我的思考因為驚駭而暫時停擺,不過身體上的本能倒是反應很快,血液流速加快,皮膚明顯呈紅色。
「嘻嘻,這麼快就有反應了呢,眼珠瞪大了哦……」
她的右手輕輕握在我的脖子上,緩緩地上下大量起來,彷彿在尋找最佳切割位置——
說來慚愧,從冰雕里破冰而出之後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武器,現在差不多也是手無寸鐵的狀態。
本來我就不是什麼受虐主義者,突然被一個近乎神經病犯的女人貼上來,還被這麼兇狠、殘暴地對待,身體恐懼有所反應也是正常現象吧!
感覺到我的眼珠變得更大了一號,女研究員的臉上也浮現出驚喜的表情。
「啊啊啊……光是用手握著就感覺到好開心,好鮮活的生命,絕望死去的表情一定很哇塞……」
她將右手從脖子上拿開,用武士刀磨了磨右手的掌心,似乎在思考手上殘留的即將生命消逝的味道一樣,臉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好想看到……悲哀的,恐懼有無可奈何的表情的味道,不管什嗎時候都這嗎想要看到……」
她的身體曲折,把我的性命當成是珍貴的至寶一樣,用刀貼在臉頰邊上磨蹭。
左手捧住脖子,靈巧的挽個刀花再伸出,一點點一點點地緩慢磨砂頸動脈。
雖然現在的情況很奇怪,但是這嗎殘酷的「死法」還是讓我忍不住呼出了聲。
「救~~嗚~~~救命!」
害怕的閉上眼睛,被鋒利的刀刃所傳遞死亡的氣息,溫軟的皮膚包裹住跳動的頸動脈,舌頭也在不由自主地打結,恐懼的瀰漫著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
「哈哈,嘻嘻,哈哈~~~~恐懼,喜歡……」
她的臉上露出痴迷的神色,似乎是非常非常迷戀我的反應,這種心理上的恐懼感,讓我差點忍耐不住,責怪為何要提前解除冰凍的決定。
怎麼回事,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心中暗罵。
不、不對,稍微等等,我現在該想的事情好像不是這個,該想想刀架在脖子上怎嗎活下去……
「不要在這裡發獃嘛,說出你的其他同伴啊,不會就你一個人蘇醒吧……」
她轉了一下刀把,一邊在用力掐著脖子的同時,將她那變態的笑臉緩緩對向了我的面龐。
黑色的外附骨骼的感應器被裂破開了一個大洞,泛著金色光芒的修理工具也被展開到了上邊,黑暗的機槍孔一片猙獰,有如泄洪猛獸一般不斷往外流出死亡的氣息。
「快點說……我問你話呢……將你知道的一切說出來,不然的話,會死得有點難看嘛……」
好害怕……而且,這審問的態度是怎嗎回事?
簡直讓人的精神都要嚴刑拷打一樣,讓人忍不住把頭靠向那不見光的地方。
血淋淋的現實直接出現在我的眼前,不說實話,我會死。說了實話,她不信,我還是會死,在死的分界線上來回越界。
甚至感覺只要回答的不滿意,就能死的面目全非。
「啊啊……快說啊,」和用尖刀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脖子上的皮膚已經被劃了口子……再多往裡面去一點就會死……
刀尖伸入到血液泛濫的皮下里,劇痛的觸覺灌滿了我的腦海,兩側機械外附骨骼好似活物一樣,緊緊夾住我的手腳,差點讓我暈厥。
這就是死亡的味道嗎……天可憐見,我可還沒有成為狗熊,更別說人們眼裡的大英雄了!
雖然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但是男人或許真的是用理性思考的動物,在我的心跳停止之前的時候,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同時也操控了我的思考,讓我不自覺的開始反抗眼前的女研究員。
「啊!啊!啊!撞到傷口了,血液流淌的好厲害,痛的我好難過。嘻嘻,這算這樣,也必須讓你感到恐懼才行呢。」
「嘶~~~」這神經病瘋了,我使出全身的魔力,才僅僅只是只是將她推開而已,並沒有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體內的僅存魔力被她用機械手臂不停吸收,甚至都快將自己干廢,這樣大規模的魔力流失刺激的,讓我這個剛蘇醒的人實在是招架不住,現在這連站立都不行的身體,居然變得比剛從休眠倉出來的時候還虛弱。
「啊……呼!呼!呼!~~~好痛苦,簡直就是被一台抽血機器不停抽血一樣,這麼大的生命魔力……頂不住了,已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可是用盡全身力氣卻連動個身都很困難!」
她將魔力都抽到外附骨骼上作為儲備能源,充滿迷戀地看著我拚命掙扎的模樣,卻又掙扎無果,隨即再度調轉了一下刀的方向,讓鮮血淋漓的尖刀口,直直對準我那不斷跳動的心臟。
「不說啊,那就這樣,就要切入進去了哦~~~」
輕輕用手指撥開微微垂下的頭髮,身形緩緩落下,漆黑的手套包裹著手,輕輕摸上心臟所在的地方,就像陰冷的毒蛇,讓人即使看不見其細數的動作,不寒而慄,將尖刀緩緩刺入進去。
「要切進來了……就是這個絕望的表情、好棒……你的心跳好快啊,如果它停止跳動會怎嗎么樣,你又將流露出怎樣的表情,啊啊~~~~~」
她迷亂地尖叫著,刺耳的語句充滿了濃郁的邪惡氣息。
而我的心情倒是挺複雜的,賴以生存了二十多年的身體器官,突然被一個陌生的神經病威逼利誘,心中沒有什麼感觸是不可能的。或許是感到生命的流逝,又或許是知道自己的命運,現在竟然坦然接受即將死亡的命運,不想反抗,也無力反抗。
但是在感觸之外——這也太痛苦了吧!這女人能不能給我一個痛快,胸腔被她的外附骨骼夾得,肺臟不能正常呼吸,幾乎都要窒息了,心臟更是被前面的手套完全按住,早知如此,當是離開休眠倉就應該自殺的!
「呼,呼呼~~激動不過來了,想要死了?可以!把你擔驚受怕的、魂飛魄散的表情,全都展現在我眼裡,一幅都不要剩下!!」
她跪坐在我的身旁的地板上,不斷的升降著自己的臉龐起起落落,讓她那歡喜的美眸盡情欣賞自己的醜態萬千。
而一邊享受著身心快樂的同時,她的左手也沒有閑著,將白大褂稍微脫落的衣角提上之後,一雙外附骨骼的機械手臂,壓上了自己的雙手雙腳的皮筋,大力的揉捏起來。
「好開心、好幸福~~~果然看人的表情是最歡喜的,好想被仇恨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填滿眼底!!!」
嘻嘻……!!
不妙,真的不妙。
雖然自己並不排斥別人有這種瘋狂的臆想,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心中無論如何都有最後的排斥和反抗,最後只剩下的理智在提醒著自己,放棄吧,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