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浩劫

在這個時間冠位神殿·所羅門的廢墟上，瑪修她們，以及從浩劫中「倖存」下來的英靈們應該花了不少時間，搭建出了一座狀貌原始但卻十分廣大的「石制城堡」。

按照瑪修的說法，這裡是她們唯一的據點。

她，貞德，以及其他剩下的從「浩劫」中僥倖逃脫的英靈們都居住在那裡。

所謂的「浩劫」，正是指病毒爆發的那場大災變。

「就像……啊啊……你所看到的這樣……唔唔唔……這個病毒……咿啊啊啊……甚至就連英靈都能感染。」

順照瑪修小姐的指引，我單人來到了這座石制城堡中，海倫娜·布拉瓦茨基女士的住所。

海倫娜，十九世紀的女性神秘學家，神智學的始祖。以神秘學的偉業晉格為英靈，並在之前的為了拯救人理而相應迦勒底的召喚。

不過，和我印象之中相左的是……現在的海倫娜，她的模樣顯得十分怪異。

粉發的海倫娜靠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外套搭在椅背，外套下的衣服則被下拉不少，一對平坦白暫的小腿暴露在外。

但是，引人關注的不是這個。

兩把粉色的工具刀分別插在海倫娜大腿上，因痛苦而顫動的聲音，即便我站在房門口都聽得到。

她身體前傾，像是在寫作業一樣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而在一邊寫筆記的同時，她的左手則是套弄著一把黑色的三角釘，口唇更是如玩弄鐵釘一般，將三角釘含入口中，一刻不停地咀嚼著。

而在她的身下，少女手腕的地方此刻也刺著一根狀貌相似的圖釘。海倫娜就這樣坐在一條安放著板釘的椅子上，用自己的大腿將鐵釘深深刺入，時不時還扭動自己的身體，發出痛苦的聲音。

「哈、哈啊……別誤會了，可不是瑪修她們逼著我這樣做的，而是……唔噢噢噢……好痛苦……我現在……如果不用這種自殘方式來舒解自己身體的殺意的話，會……會死掉的。」

眼前的場面固然讓我為之震驚，但是海倫娜的說辭卻更讓我意外。

她的瞳孔——一如我之前見到的女研究員和貞德Alter小姐一樣，覆蓋著一層猩紅色的薄膜，顯得非常怪異。

按照瑪修的說法，猩紅色薄膜的瞳孔正是病毒感染者的特徵之一，難道說，海倫娜小姐也被感染了

「這，到底是什麼啊！難道說這個病毒連英靈也能感染嗎？」

此話剛說出口，我就意識到自己說了廢話。

且不說貞德Alter、海倫娜這兩例活生生的例子了，要是這個病毒無法感染英靈，就算感染的人類再多也不可能是擁有偉力的英靈們的對手啊！

海倫娜咬了咬嘴唇。

她看向我的目光有點令我感到害怕，總是不自覺的往我心臟那裡瞄，露出貪婪而歡喜的表情。

這個表情，我在那個女研究員那裡已經見過很多了，而海倫娜現在的表現完全和她一樣。

所幸，海倫娜似乎還抱有著些許理智，沒有直接向我撲來，而是咽了口唾沫之後，強行把腦袋移過去，背對著我開始解釋：

「你也……啊……看到了。這個病毒……哈啊……很奇怪，被它感染的人，殺欲會不正常的擴大……根本無法靠理智來控制，等到被它完全感染的時候，它的宿主——不分人類和英靈，全部會變成只知道索求戰鬥的怪物。甚至連身為英靈的自尊都會被抹殺，主動去獵殺別人來進行……戰鬥。」

海倫娜在為我解釋的同時，卻又像是忍不住一樣，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左手伸向桌子上的三角釘，重重地向手臂扎了起來。

她這樣一邊一本正經的解釋，一邊痛快地拿起鐵釘的模樣，說實在的……非常……駭人。

別說是正在被病毒折磨的海倫娜了，就連我這個正常人看見這一幕都感覺身體變得有些麻痹，恨不得衝出去和眼前的怪人離得遠遠的。

如果不是克制了殺意，想必現在的海倫娜，應該不會拒絕我的性命的……吧！

呃呃，不行，我在想什麼，現在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嗎？

「病毒的來源到現在都還未知，而當我們發現它在猛烈擴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海倫娜再度開始反覆刺入起桌子上擺放的三角釘，「病毒的傳播方式……啊啾，很容易猜得到吧！戰鬥，這是它最主要的傳播方式。和病毒攜帶者戰鬥到結束之後，一定會被病毒感染。」

「當然，也不僅限於戰鬥的手段，體液傳播也是可行的。又或者……進食了大量攜帶病毒的食物。」

說到這裡，海倫娜略苦笑了一瞬。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病毒感染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基本上，人類被……嗚……幾十秒鐘吧，就會被病毒徹底感染，同樣變成只知道戰鬥的怪物。」

「英靈的話，依靠自己的魔力減緩病毒在身體里傳播，如果能吸食活人的鮮血的話，則能夠極大的延緩傳播速度，但是……沒辦法根治。就像……我現在這樣……」

海倫娜痛苦了一聲，兩腿分開得更大，刺入鐵釘的動作也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鮮血很快便流遍手臂，「不，不行，忍不下去了……把你的血液給我，快！」

「唉~可是……」

「只是被放點血的話，不會死亡的，就當去醫院獻血……快點……至少在我還能維持理智，沒有直接強殺你之前！」

海倫娜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嚇得我趕忙解開了自己的武器裝備。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御主再強也不會是英靈的對手。

本來就因為剛剛海倫娜痛苦的表情，而被恐懼得有些發軟的身體，在失去了武器裝備的安全感之後，嘣的一下倒了起來，一股血腥味的濃鬱氣息從脖子上的傷口傳出，頃刻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啊啊啊……活人的鮮血……好熱……」

僅僅是聞到這種血腥味的味道，海倫娜就似乎已經難以壓抑一樣，臉上浮現出迷醉的酡紅。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半跪在地上，那些三角釘則還次在她的手臂中，並沒有掉下來。

就這樣，海倫娜像條惡鬼一樣向我爬來，手腕中夾緊的圖釘活像是一條凶神饕餮那樣搖擺，而在抓到我脖子的時候，更是毫不客氣的張口一咬，將我的血液吸入口中。

感受到一團火熱的血液，貫入到自己乾渴的唇舌之間，海倫娜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緊緊地撕咬我的脖子，不比那蘇醒后見到的神經病來的恐懼弱，海倫娜滋咕滋咕品味起來。

「唔……啾咕……剛才，說到哪來了……對了，是……英靈被感染之後吧……啊啊啊……好幸福啊，根本吸不完嘛……不過……都很喜歡新鮮的血……」

被病毒控制了大半神智的海倫娜浮現出幸福而滿足的笑容。

「英靈依靠自身的魔力可以暫且阻止病毒侵蝕自己的靈基，維持最後的理智。但是這只是暫時的，最多最多半個月的時間，最終一定還是會變成病毒的奴隸。不管是誰……都一樣。」

冰冷的利牙離開敏感的頸動脈后，將一口鮮血吐出之後，海倫娜的右手掌心勉強蓋住火熱的興緻，細心拿起鐵釘起來。

「而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英靈還是會被病毒慢慢侵蝕，雖然可以保持最後的理智，但也會變得非常……嗜血。」

「就像你現在這樣？」

「對，以前的我，哪裡會……嗯嗯呼……我甚至生前都沒讓一隻生靈死在我手裡呢……但是……你看我現在……」

她的聲音，帶有著一絲悲戚。

大腿上夾貼著顫動不止的工具刀。

染血的手臂痛苦的攥緊了插入手腕的圖釘。

連她自己，在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前提下，都主動像條餓狼一樣咬住對方的脖子，讓眼前的陌生生物或人死在自己手上。

這當然是很難讓人接受的變化。

但是，在一絲理智的悲戚之後，異樣的殺欲卻更加來勢洶洶，頃刻間再度佔據了海倫娜的思考。

「也不對……這樣只是痛苦嘛……」

她握住了我的手，往她的頭髮挪去。

「我現在……頭髮那裡也……好痛苦啊……你幫我，扯幾下頭髮、讓我感受到痛苦可以嗎……」

手指撫按在海倫娜柔順的秀髮上，我下意識的一把拽起繞了一圈，讓海倫娜猛地一顫。

「快點……不要這樣輕柔……大力一點撕扯……怎麼撕扯都行……抓的也好用手捶打也好，來點什麼東西狠狠打爛我的天靈蓋！！已經難受到快受不了，想要殺人了！！！」

她陰險地邪笑著，裹著鎧甲的腰腹上抬，像是想直接將我的手指連同頭髮一起扯下來一樣。

明明兩三秒之前她還在為自己現在的模樣而感到悲戚，但是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她便再次被自己身體的殺欲所控制，毫無人性可言地向我這個陌生人當面自殘。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好怪異……根本就不是我應該有的模樣……可是、我能怎麼辦啊……！」

猩紅色薄膜的瞳孔中流下一縷淚痕：

「我好想見血、渾身上下都好想被鮮血包裹……殺欲膨脹的受不了，總想要什嗎東西切割著我的身體每個角落！嘴巴里也好渴，喝開水都會覺得苦澀，只想要喝生物滾燙的血液！恨不得有十七八個敵人一刻不停的來與我戰鬥，好讓我一直有新鮮的血液可以感受！！」

「這個病毒……太過分了……到底是誰培養出這嗎過分的病毒的啊……啊啊啊……不行……又快要忍不住了……快點，我還想要再吃咬的脖子，希望你不會因失血過多死去，狠狠地把鋒利的尖牙咬在喉嚨那裡，別讓我能發出聲音……唔唔唔！！！」

也許是下意識的動作，也或許是我自己也有些難以抑制自己的屈服之感，我很自然的將脖子伸入到海倫娜的口中，直接被咬到了皮膚裡面。

海倫娜的臉上完全沒有因為吸食血液而產生的噁心，反而是頗為血腥味的氣息，感到異常的反胃，想要嘔吐，而我的痛苦表情，似乎是在誘惑她在我的脖子中吸出更多的血液。

就這樣，海倫娜一邊為我打響生命的倒計時，一邊緩緩講述起當初病毒爆發時候的事情：

沒人知道病毒從何而來，只知道當發現它們的時候，為時已晚。

奧爾良、羅馬、俄刻阿諾斯……一個個被修復的特異點再度出現。原因則是出奇的相同：因為病毒在幾個特異點之中肆虐，將特異點之中的人類感染成一個個只知道殺戮的行屍走肉，導致特異點的歷史再度偏離了歷史，被修復的特異點再度產生。

面對這一特殊情況，各特異點的英靈們暫時也束手無策，只能齊聚迦勒底之中尋找辦法。

迦勒底自然是高度重視這一變化。在英靈出馬幫助下，迦勒底很快取得了足夠的病毒樣本，在達芬奇親的帶頭研究下，開始對這個病毒進行全面的解析。

但是最可怕的情況出現了。

達芬奇親在研究病毒的過程中，不知什嗎時候被病毒感染了。

……

「唉，達芬奇親這個添加劑，是什嗎新研發出來的用來對付病毒的疫苗嗎？你要把它添加到迦勒底的空氣循環系統裡面。」

深夜的能源管制室只有一名男性青年技術員還在值夜班。

他此時背對著達芬奇親，專註地盯著達芬奇親所送來的添加劑。

說實在的，這支試管里的粉紅色溶液，讓他看上去有一種略微心慌的感覺。人的警惕性下意識的就想拒絕達芬奇親的要求。

「要更改空氣循環系統的運作，需要達芬奇親、Dr.羅曼、咕噠子三人的聯筆簽名才行。達芬奇親，你……唔唔！！！」

突如其來的、死亡嗎？

達芬奇親突然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年輕氣盛的男技術員，而且，頗為挑逗的用手槍，抵住了男技術員的腦門。

「他們，現在都睡著了嘛。要聯筆簽名的話，可以等明天白天啊。」

達芬奇親的聲音很溫柔，甚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冷」。

「但是這個東西無論如何都比較關鍵，所以，必須要儘快投入使用才行呢。」

「就稍微提早一點點時間吧，我會——給你獎·勵的哦」

獎勵！意味著照辦就不會死亡嗎？

男技術員一開始的反應還是「不會死，只是玩笑的話，難道我要漲薪了！」這樣不合時宜的想法。

達芬奇親依舊抵著男技術員敏感的腦門，呼出的熱氣噴入到他的耳中，一種奇怪的酥麻感迅速在他的身體里擴散，讓他渾身都略顯癱軟了下來。

達芬奇親略顯邪惡的一笑，右手熟練的解開了男技術員的武器裝備，伸入到男性那最為重要的心臟地方。

「等等、達芬奇親，你……唔噢噢噢！！」

「啊呀，只是輕輕一揪而已，反應居然這嗎，大嗎！難道，你還是……處男！」

達芬奇親的臉上顯現出驚喜的神色，眼神都變的略顯興奮了一分。

「呃，我……」

「噓……不用說，我明白的。這麼跳動的心臟，只用刀切是太浪費的吧，得好好戲耍一下才能死去。」

達芬奇親走到了男技術員的正面，低頭一下子就咬在了男技術員的脖子上。

一條柔嫩靈巧的舌頭輕易便撬開了男人的皮膚，和男技術員的流動的血液緊緊纏繞在一起。

見此情景的男技術員，只感到心裡一陣毛骨悚然，也開始恐懼反抗起來，因為被手槍指著。開始被動配合達芬奇親的吸血，直挺挺的倒在達芬奇親的面前，一腳踢飛她手上的槍械，身體莫名以主動的姿態進攻。

一男一女突然爆發激烈的戰鬥，彼此的拳腳無障礙地穿行在兩人的研究台之間，男技術員越戰越勇般，左一拳右一拳的對剛著，越發貪婪地想要血染眼前的達芬奇親。很顯然，已經被感染上了病毒。

「呵呵，這麼主動……我不討厭哦，不過，現在打得也差不多了，應該進行下一步了。」

重重推開男人的飛踢，達芬奇親舔舔嘴角，解開了後背的武器裝備。

溫香的嘴唇親吻在手上的刀刃上，略顯調皮地用牙齒輕輕撕咬鋒利的刀尖，讓男人渾身顫了幾顫之後。靈敏的身手便從胸膛那裡一刀砍下，最終蹲在了男人的身下，血液從男人身上流滿女人全身。

「啊啊……好幸福的味道，居然都已經流淌得這麼多了啊……」

達芬奇親輕舔了一口刀身頂端的鮮血，那猩紅的汁液吮入口中品味之後，露出了極為欣喜的神情。

她對著男人那完全戰起來的傷口切割了起來，銳利的刀鋒不斷在身體上摩刮，僅僅是這麼兩三下的比劃，就讓男技術員有些招架不住一樣，呼吸變得急促且沉重起來。

「不行噢……這麼快倒地不起的話，血液會沒味道的。處男沒交過女朋友便死去的表情，可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必須要好好表現才行。」

陰冷的刀芒有如激光武器般一樣，緊緊穿插著心臟的旁邊而不傷及要害。與此同時，達芬奇親也張開自己外附骨骼，暴露出自己那快的發光的匕首、早已磨結實的工具錘，將自己的手指深深扣緊握把，大力的捶打起來。

「啊啊、好快樂……只是捶打幾下就這麼開心了，如果是用電鋸切割活人的話，那又該多麼爽快……」

她嫵媚地瞄了一眼男技術員，似乎是在鼓勵他用他那還在跳動的心跳，驅動對方與自己戰鬥一樣。

這樣的挑逗已經完全超越他的忍耐力，他大吼一聲，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開始變紅，一下跳起按住了達芬奇親的頭，就像是把達芬奇親的脖子當成是柔軟的水管一樣，用力的掐了起來！

「嗚、噢噢……想要、要去死了嗎……都說了不行啊……流血太快的話，凝固的血液會沒味道的……」

因為脖子一直被粗糙的大手掐住，達芬奇親的聲音變得有些含混，但是那雙猩紅色瞳孔深處的殺念與陰狠，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已經瀕臨死亡的男技術員當然不會再去管達芬奇親的話語，掐住達芬奇親脖子的同時，紅熱的鮮血在脖子處猛地又流出來了，濃稠的血液流淌不止似地向外湧出來。

隨著男研究員脖子的血越流越多，達芬奇親臉上也稍稍出現一點因為窒息而來的難受感，但是更多的卻是被血液灌滿的歡悅。

大量的血液持續流出到空氣中，意識開始漸漸模糊，流出的血液順著達芬奇親食道緩緩流入到達芬奇親的胃裡。達芬奇親還不斷地吞咽著，沒有讓一滴新鮮血液流出浪費，滿目深情地不斷吞咽著男技術員的熱血。

「呵呵、這樣、你也成為我們的同類了呢。」

達芬奇親猩紅的瞳孔散發出不祥的光芒。

她依舊反抗著男技術員的壓制，拚命地推讓起來。

說來奇怪，明明已經噴發過大量的血液，可是男技術員的脖子卻似乎絲毫沒有停止下去的意思。反而——比之剛剛開口的時候，這流淌的血液竟像是更為擴大了一樣外流。

「還沒有到達極限吧！可以噢，只要你也想要吸血的話，多少升血液都可以，脖子、心臟、手腕、或是什麼別的地方都可以，想吸得完全瘋狂也可以、想殺到沒有活物也可以……快點，快點用痛苦的戰鬥來對付我，讓我得到徹底的快樂！！」

達芬奇親誘惑著，誘惑著身前的野獸。

然後，在她和男技術員瘋狂戰鬥的同時，那管粉紅色的試管被她打開了開關，毫不猶豫的，投入到迦勒底的空氣循環系統之中。

「這樣，整個迦勒底，都會是我們的同類了……」

猩紅色的瞳孔深處，壓抑不住的躁動與殺欲，終於完全爆發……

獵殺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