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縷微光
巢御在醫院又待了一天,然後就張羅著辦手續出院。
對於自己出院的消息可能會再次成為熱點這件事,巢御已經不在乎了,相比而言,李敖說的一切更能引起他的關注。
不過雖然這麼說,巢御還是找來了帽子口罩墨鏡還有風衣,準備喬裝打扮一下,先順利離開醫院再說。
辦完手續,巢御坐在病床上等著,不一會兒,護士林秋推門進來了,手裡拿著巢御拜託她找的喬裝道具。
巢御接過來,一件一件穿戴在身上。
穿戴好后,巢御看著林秋,說道:「阿秋,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你自己多保重身體,我走了,後會有期。」
剛準備邁步,林秋就橫跨一步擋住了巢御。
「?」巢御表示疑問。
林秋緩緩地將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出來,手上提著一個袋子,在巢御眼前晃了晃。
然後,林秋慢慢走到床邊,在巢御面前將護士服緩緩地脫下。
看著林秋曼妙的身影,連忙轉身仰頭,默念色即是空……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不一會兒,林秋拍拍巢御的肩膀,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我們?走吧?」
巢御轉過身,看著如自己一般喬裝打扮過的林秋,一個想法自然地冒出:「你不是要跟我一起走吧……」
林秋點點頭,說道:「我講過的,我還要照顧你一輩子呢,自然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啦。」
「……」
巢御內心感慨著:「好嘛,看來是賴上我了……哎,都怪我這該死的魅力。」
默默地嘆口氣,巢御不再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林秋一步一步地跟在巢御身後。
在出門的一霎那,巢御轉頭看了一眼床上林秋脫下來的護士服,瞬間又回想起林秋那充滿誘惑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回味。
後面的林秋看巢御停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隨後恍然大悟,玩味地看著他說道:「要不,我把護士服也帶走好了。」
看著林秋的表情,就好像在說「原來你好這口啊」,巢御趕忙搖搖頭,轉身尷尬地離去。
林秋最後還是沒有拿走護士服。
巢御心想:「雖然說都已經末世了,工作服丟失一件也沒有人會在意,但是林秋好像是不想滿足我的奇怪癖好,故意不拿的。呸,不對,我並沒有什麼癖好,只是單純覺得好看罷了,僅此而已……」
走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巢御明顯感覺有不少目光看了過來。
巢御嘆口氣,本來自己一個人穿成這樣,是為了喬裝打扮不引起注意的,結果現在有兩個奇怪裝扮的人,反而更吸引注意了。
不過好在巢御行動得快,出院的消息還並沒有傳出來,人們也只是奇怪的看了兩人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
巢御鬆了一口氣,帶著林秋往李敖的公司趕去。
雖然他們喬裝過,但還是有可能會被認出來,於是巢御專挑小路走。
兜兜轉轉,終於來到了李敖公司樓下。
巢御看了眼名片,在三樓301。
一路向上走去,巢御發現這棟樓基本上就是空的,貌似除了李敖他們,就沒有其他人了。
「這樣晚上辦公不會感覺害怕嗎?黑洞洞陰森森的,想想就可怕……」巢御喃喃著。
轉眼間,兩人來到了三樓,在301門口站定。
巢御心想:「雖然說已經末世了,原有世界的企業絕大多數都倒閉了,但還是有零星的小公司為了理想信念之類的在苟延殘喘著,想來李敖的公司也是這樣。」
隨後,巢御做好了心理準備,深呼一口氣,敲響了門。
「咚咚咚……咚咚咚……」
門后一片寂靜。
「沒人嗎?不應該呀……」
巢御又敲了兩下,湊過耳朵仔細地聽著門后的動靜。
突然間「咔嚓」一聲,門自己開了。
「自動門,還挺先進。」巢御內心感嘆。
巢御和林秋對視一眼,隨後他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把門拉開。
入眼是極為簡陋的裝飾,空蕩蕩的大廳,只有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整個屋子一覽無遺。
聯想剛才一路走上來的感受,巢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此時椅子上的人正背對著兩人看向窗外。
「嘿,還挺裝。你但凡屋子裡不是這麼冷清,這個B或許就被你裝到了,可惜……」巢御在內心無情吐槽著。
巢御和林秋就這麼站在屋子裡,不說話。
對面的人受不了這個尷尬的氣氛,輕咳一聲,緩緩地轉過來。
不出意外正是李敖。
李敖看著巢御,又看看巢御身後的林秋,還有兩人奇怪的裝扮,當下有些詫異,問道:「後面這位是?」
「林秋。」巢御言簡意賅。
「……那她是?」李敖被巢御的回答整得一愣,追問道。
「一起。」巢御酷酷地說道。
「……」李敖被巢御的話噎了一下,無奈地說道,「你好好說話行不行……」
「行。」
「……」
看著對面李敖吃癟的表情,巢御身後的林秋捂著嘴偷笑。
巢御心想:「你小子不是喜歡裝嘛,那我也裝一個高冷給你看。」
李敖敗下陣來,舉手投降:「行,我怕了你了,你贏了。咱們都好好聊天,說正事。」
說完招招手讓兩人過去。
「一路走來什麼感覺?這裡是不是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樣?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
李敖一連拋出三個問題,也沒等巢御回答,他就繼續說道:「還記得上次我們的談話嗎?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如果我想請你幫忙,就要展示出足夠的誠意,所以……」
李敖咬咬牙做了決定,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不好意思,我騙了你,我不是末世自衛局的,這個公司也是假的,這間房是我臨時租來的……」
「果然,我就知道……」巢御心想,表面不動聲色,想聽聽他還要說些什麼。
李敖繼續說道:「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這麼做,也是讓你能更好的接受我們的邀請。」
說完,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看著巢御說道:「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李敖,來自T城,曾經在部隊待過幾年,現在是一名『收種人』。」
接著,李敖陷入了回憶:「一個多月前,我跟隨大部隊來到這裡。當時我的家鄉已經淪陷了,我的親朋好友很多都因為感染而被迫失去了自由,甚至是生命。而我只能隨著部隊來此苟且偷生……」
李敖露出痛苦的神情,緩緩說道:「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變成了孤家寡人,我彷彿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每天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後來……我就被部隊開除了。」
說著,李敖自嘲的一笑:「從部隊離開那天,我的老班長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知道我給他丟臉了。」
想起曾經的老班長,李敖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溫暖:「我以為老班長會狠狠地罵我一頓,沒想到,他居然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說了句讓我至今都記憶猶新的話……」
李敖又恢復了淡然,看著巢御說道:「他說,我們的兄弟姐妹有很多人都走了,永遠地走了,我知道你難受,我們都很難受,但是這不是讓你一蹶不振的理由。」
隨後,李敖從桌子後面走出,邊走邊說:「這個末世無疑是黑暗的,不論是不斷肆虐的感染,還是冷漠做為的上層,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我們無力去改變它,我們能做的只有相信,相信延續數千年的人類文明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危機就斷絕,相信黑暗總有一天會被光明所照亮。黎明前無疑是最黑暗的,但只要熬過去,迎來的將是璀璨的曙光……」
巢御不知道後面的話是李敖自己有感而發的,還是他老班長曾經對他說過的,心想:「這番話作為鼓舞人心的話語倒是還蠻到位的,但是他跟我說這些幹嘛,我也並沒有一蹶不振啊……」
在巢御面前站定,李敖繼續說道:「曾經部隊的生活,限制了我的行為,我只能依據命令行事,命令外的行為甚至想法都不應該有。從部隊脫離出來后,我反而感受到久違的輕鬆,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思想也得到了釋放。」
李敖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繼續說道:「漸漸地,我冒出了一個想法,上層出於某些原因和顧慮而無法做的事,我可以去做,他們無法冒的險,我可以去嘗試。對抗這黑暗的末世,總有人要為之付出行動,他們既然做不了,那就讓我去做那衝破黑暗的一縷微光吧。」
說著,李敖伸出了雙手斜舉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