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亂子
-歡迎您的到來。
吃完午飯兩人在秀冠咖啡廳門口分開,葉崢嶸目送賓士跑車離去,攔輛計程車,回家,若非學校把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家中,已經半年多沒進家門的他絕不想面對久違的家,面對家裡那些久違的人。
葉崢嶸說了要去的地方,開車的中年大叔肅然起敬,瞅瞅忒有軍人范兒的葉崢嶸,試探問:「那兒的警衛員?」
葉崢嶸淡笑,沒吱聲,中年大叔當是默認了,打開話匣開始侃一些市井間聽來的政壇秘聞,小到報紙上不痛不癢的聞,大到共和國權力層舊替牽扯多少利益因數,分析的頭頭是道。
換個對政治一知半解的外地人或許揣測司機大叔開出租前是不是在體制內捧過多年鐵飯碗。
大叔能說,葉崢嶸也不悶,偶爾插兩句,氣氛融洽,計程車駛過北海公園的門,他望向車窗外,沉默起來,不少人只通過王朔的文字了解北京大院,以及大院文化,有些片面,大院出生成長的他對北海公園這片有著特別的記憶。
老北京大多知道幾十年前西郊的大院扎堆,總參、總政、部委大院等等,但真正夠分量的大院集中北海公園後面幾條衚衕,與國家核心權力機構僅隔一個「北海」,時代變遷,很多衚衕變為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可是綠蔭點綴背靠北海的幾條衚衕依舊保持原來風貌,唯一變化,沒有上世紀那暮沉沉的殘破感。
葉崢嶸沉浸於對往事的追憶,車戛然停止,將他硬生生拉回到現實,計程車正好停在衚衕口,衚衕口肅立荷槍實彈的警衛,無異於告訴外人……此衚衕是禁區,確實,這條衚衕對老百姓而言是絕對的禁區,對百分之九十的京官來說同樣算禁區。
葉崢嶸付錢下車,走向衚衕,司機大叔琢磨這丫的多半得出示什麼證件方能進入,結果他瞠目結舌,一路聽他侃大山的青年就那麼大搖大擺走進衚衕,荷槍實彈的警衛不但不阻攔,投向青年的目光竟然顯露敬意。
「他大爺的,原來遇上高人了。」
司機大叔情不自禁嘟囔,跑車十幾年,見過形形色色自稱紅色弟或同愛覺羅姓氏論血緣關係的傢伙,唯有漸行漸遠的偉岸身軀帶給他震撼,啟動車,頻頻回望可與西山軍委駐地相提並論的古樸院落群,連連唏噓。
衚衕由青石板鋪成的路面較之北京城其它一些保留下來的衚衕,寬了不少,兩輛轎車並排行駛沒問題,兩側院落群雖經過徹底修葺,明清磚瓦早化為歷史塵埃,缺乏斑駁的古樸印痕,但韻味十足,長長鬍同,寥寥二十幾個院落,清幽寧靜。
且不說百年前這些王爺貝勒的宅多麼輝煌令人神往,如今每一棟宅的主人哪個不是神州大地舉足輕重的政壇元老?
有文人學者說北京大院文化隱含太多政治元素,葉崢嶸極為認同,匆匆前行,到8號院門口止步,這兒便是他的家,確切說是葉家老爺起居生活的地方,雕花青磚門樓朱漆大門,宛如影視劇中大戶人家宅邸。
葉崢嶸沒叫門,打個電話,隨即院門半開,走出位身高一米八的健碩男人,身板不比葉崢嶸差,小平頭,襯衫西褲整整齊齊,皮鞋一塵不染,若非他繃緊襯衫的肌肉充滿爆炸性力道和一雙銳利眼眸,擱人堆里多半被誤以為混跡職場有些年數的大齡白領。
石龍,葉家六名警衛員的頭兒,曾是軍中一挑十幾的格鬥高手,邁步下台階,將大學錄取通知書遞給葉崢嶸,笑道:「葉少,你不參軍,惹的老首長發了脾氣,我覺得就算不想進部隊,選大學怎麼得選個北京的,真糟蹋了五百來分的高考成績。」
葉崢嶸掃了眼錄取通知書,無所謂一笑,五百分的成績,躋身北京幾所名頭嚇人的高校綽綽有餘,多少外地家長想方設法給孩辦北京戶口,無非貪圖北京戶口方方面面的優越性,但他不稀罕,早想離開使他倍感壓抑的城市。
至從母親離世,除了發小,北京似乎沒多少值得他留戀的東西。
夢在遠方,未來在遠方,他不想一輩活在葉家的陰影中,某天出人頭地了,輝煌屬於他自己,敗了落魄了無需擔心怨恨的人搓他脊梁骨,冷嘲熱諷。
「龍哥,咱不說這些,你給我找輛車,離京前我和密雲的哥們好好聚聚。」
葉崢嶸轉移話題,石龍點頭打電話,兩三分鐘后一輛掛軍牌的獵豹越野車進入兩人視線,等司機下車,葉崢嶸坐進車裡,調轉車頭駛離衚衕,沒進家門,沒一絲一毫的留戀,石龍遙望遠去的越野車,輕輕一嘆,呢喃:「葉少呀葉少,老首長何嘗不後悔當年的所作所為。」
越野車駛出市區,直奔密雲方向,路上有幾輛名車同獵豹較勁,其中一輛奧迪Q7風騷的不得了,超越獵豹后故意減速,等獵豹超前,又突然減速超車,接連幾次這麼得瑟,挑釁葉崢嶸的忍耐底線,激怒飛殲10敢作眼鏡蛇動作的變態牲口。
要知道葉崢嶸在臨近密雲水庫這段盤山公路得瑟車技的時候,甭說Q7,A8還沒出世,並且這牲口熱衷用笨重軍用卡車玩漂移,獵豹比Q7差好幾個檔次,葉崢嶸就用富家所謂的垃圾車在盤山公路數個彎道,以神乎其神的彎道內側超車技術兇悍地甩開Q7,對方連吃土的資格都沒。
密雲縣坐落燕山腳下,葉崢嶸要去的地方則在燕山連綿深山內,過了密雲水庫,獵豹離開公路順一條崎嶇顛簸的砂石路行駛,砂石路插進深山的溝壑中,似乎沒有盡頭,一處山口,刷白的巨大水泥告示牌四個紅字異常顯眼。
軍事禁區!
葉崢嶸停車接受檢查,出示通行證,而後又顛簸半個鐘頭,漸漸接近深山裡的營區,微風吹拂,滿山松枝搖曳,葉崢嶸打開車窗,深深吸一口清空氣,格外舒暢,放鬆的很,彷彿這兒是他的家。
他童年少年大半光陰傾注於此,練就一身本領和一顆堅強的心,說是家,不為過。
他凝望遠處錯落有致的營區,眼神幽深,小小營區造就共和國優秀的軍人,潛伏著共和國精銳的特殊力量,媒體報紙多年前開始捕風捉影報道七大戰區特種部隊,加上為奧運安保而生的內衛「雪豹突擊隊」,空降兵的「藍天利劍」,海軍突擊隊,軍方十支特種部隊被人熟知。
受幾部軍旅題材影視劇影響,市井間還流傳中國陸軍特種部隊,軍中根本沒這稱號,完全是導演豐富想象力的產物。
葉崢嶸看來,曝光的十支特戰隊充其量算「中等小強」,共和國強悍的力量永遠是不宣之秘,盤踞燕山這支勁旅,恰恰是凌駕北京軍區特戰大隊之上的終極小強,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真材實料的大殺器。
回味多年軍旅生活和南疆獵殺武裝毒梟的激情歲月,作為沒有番號的「猛虎營」編外人員,葉崢嶸熱血沸騰,無數個流汗流血的日成了他此生美好的回憶。獵豹駛入營區,槍聲、號聲、口令聲交織,日復一日的魔鬼訓練,操場上一個個矯健身軀好似鋼鐵鑄成,永遠不垮,他們延續共和**人的榮譽和輝煌,想來柔弱男孩目睹此情此景也多半心潮澎湃,鬥志昂揚。
越野車停在訓練場邊緣,葉崢嶸沒來得及下車,兩名體型高大的軍官步走來,一個是兩杠三星的團級幹部,另一個兩杠兩星副團級,前者猛虎營一號指揮官大隊長趙衛國,曾參加三十年前南疆戰役,越軍特種作戰史對這位「殺人王」的記錄可謂連篇累牘,後者是總教官宋軍。
兩人神色如出一轍的凝重。
葉崢嶸生出些不祥預感,推門下車,趙衛國已搶先說話:「小葉,你來的正好,出亂了,劉冰攜槍彈外逃,兩支九二式手槍,一百多發彈,我們查了劉冰離開前的手機通訊記錄,南京有人打來電話,應該與他失蹤一個多月的+激情小說妹妹有關,上邊首長已經聯繫南京公安部門,並且準備派出追蹤組,由老宋帶隊,你跟劉冰關係鐵,我想你參加追蹤,盡量說服王冰,別讓他干傻事。」
「劉冰…南京……」
葉崢嶸皺眉,心頭猛沉,一個多月前老冰在南京讀大學的妹妹突然杳無音訊,公安立案多時,毫無進展,農村出生的老冰父母早逝,和兩個妹妹相依為命多年,對妹妹的呵護遠超常人想象,每月的津貼都悉數寄給讀大學和高中的兩個妹妹,為妹妹衝冠一怒做傻事,有可能。
「好,我去!」
葉崢嶸凝重道,從趙衛國的眼神讀懂另一層意思,必要時格殺老冰,畢竟「老虎營」能對抗老冰的變態僅他一個,他整顆心猛烈抽搐,默默祈禱,希望老天別捉弄他,兄弟相殘得多痛心!
「小葉,有些事不是我們想做,是不得不做,老冰一旦喪失理智,會產生多可怕的後果,你知道。」趙衛國語調深沉,輕怕葉崢嶸肩頭,堅毅眼眸流露一抹痛惜,這裡每個兵都是他的寶,老冰真走上不歸路,他比任何人痛心。
葉崢嶸立正,敬禮,他並非真正的軍人,但標準軍禮蘊含男兒磅礴的鐵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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