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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在江晏安生日的前一天上午又提前暈厥過去了。
這次又提前了兩天。已經到了八天一周期了。
而且暈厥的那一天里,江禾的意識其實是清醒的。
看似暈倒的她一直都在清醒的感受著抽搐的痛苦。
所以她的身體才會衰老的厲害。
只是痛得厲害,她的身體承受不住,所以看起來才像是暈厥過去一樣。
特別是劇烈抽搐的第一個小時,每一次江禾都無比渴望自己能真的暈厥過去。
在這次「暈倒」,江禾看到自己對他們的影響。
想到這邊的祭掃習俗,痛得神經發麻的江禾忍不住想著,自己能不能撐到自己生日那天再咽氣。
這樣江晏安他們想起她生日的時候也不至於再痛苦一天。
感受到手腕處生機液的注入,江禾使盡全力也沒能讓自己的手抬起來,去操作母嬰系統里自己的生命計時器。
醒過來的江禾看了眼生命計時器。
88。
差不多有三個月。
翻了下日曆,88天後,大年初三。
還在熱鬧過年的時候。
最後三至五天,大概就是「昏迷」多過清醒。
那麼痛,痛到骨髓,痛到靈魂的感覺。
難怪在她那個世界,很多開啟了這個生機計劃的人最後都是以十分慘烈的方式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江禾瀏覽了一會禾一歸納好的消息,列了一張清單,發給了武威。然後去陽台找江晏安去了。
兩人躺在躺椅上曬太陽,也不說話。
江晏安的話越來越少。
相伴了三十幾年,她要先離開了,他該怎麼辦……
四十多歲才遇上了她。
用了心機,用了手段才在一起。
他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可她卻總是有那麼多喜歡的事和物,自己只能是她生活中的一小部分。
有種愛而「不得」的感覺,好像她從來沒完整的屬於自己過。
所以愛得小心翼翼,也異常珍惜。
等發現她知道自己暗地裡做的一切,但能接受,且一直在包容自己。
他很幸福,也很滿足。
只是遺憾,原來他們很早就彼此深愛,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
他也能感受到,卻一直患得患失,不敢相信。
總想聽她親口說一說才滿足。
她現在願意說了,卻也要走了。
才聽了十年,怎麼夠……
「我讓影一給我們整理了一個相冊,你看看有沒有不想要的糗照。我要列印出來。」
「列印誰的糗照?」拿了水壺過來的江書瑤聽到媽媽的話忍不住八卦到。
「你爸爸的。」江禾笑了。
她之前大概看了一下,貌似兩個孩子的糗照比他們爸爸的要多得多。
江晏安是好看的。
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那個年齡層里好看又極其有魅力的那一個。
不然看臉看身材的她也不會允許他進入自己的世界。
這二三十年經過她的保養,江晏安一直都是美大叔一個。
所以糗照沒多少,都是難得抓拍到形象保持沒那麼好的時候。
江晏安知道妻子笑得是什麼,也笑了:「不用看了,直接列印吧。」
江禾應了聲好。記下列印照片的事項。
江書瑤坐在江禾的腿邊和他們聊了會天才出去忙自己的。
在忙之前又不忘給在他鄉工作的弟弟發了一條提醒信息。
當天中午江禾就收到了來自兒子的各種照片。
都是她不曾看到過的生活照。
翻看照片,江禾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孩子已經獨立了好多年了。
和丈夫分享了一下孩子們的有趣生活照,江禾心血來潮拉著江晏安換了他們結婚時穿的那套婚服,指揮著影一給他們拍照。
知道江禾要拍照的武威緊張得不行。
從頭到尾一刻都不敢離開,深怕他一走,江禾就拿了什麼出來當玩具玩沒了。
之前看江禾發明的玩具,他們沒覺得什麼。
可自從那些材料遞交后,難倒一大片天才。
至今都還沒有成功的成品出來。
所以武威對江禾每一次消耗掉的成品都心疼的好像被挖了塊肉走。
明明不是他的東西,他卻肉疼的要命。
看到撒雪撒雨撒花的小機器,武威真是恨不得化身為鳥,飛上去把那些叼走。
再一次看到武威肉疼加欲言又止的表情,江禾忍不住翻白眼了。
「你們在這附近找個房子,接幾個動手厲害點的,我指導一下。」
武威被這驚喜驚呆了。
「真的嗎?」
江禾點頭。
武威高興得立馬轉身打電話去了。
走到一半又回來:「等您和江先生拍完了我再去安排。」
不想看到武威肉疼的表情,江禾又說到:「我時間不多,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你們要安排人來的話,動作快點。」
武威想反駁安慰江禾,和她說她會長命百歲的。
可想到幾天一次的暈厥,他一時語塞住了。
「你在等我反悔嗎?」
這話一出,武威哪還待得住。
立馬去一旁打電話去了。
「會不會太累了?」
江晏安拉住江禾的手,低聲說到:「你給的已經夠多了,我和孩子都有保障,你不需要那麼累。」
江禾搖頭:「國富民安,國強民富。」
「我希望你和孩子一直生活在和平的環境里。」
江晏安仰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你希望的會實現的。」
你希望我好好的,我……也會做到的……
武威的電話是下午打的,房子是第二天就開始整修的,需要的材料、設備是第三天上午送到的,人是第三天下午集合的。
速度快得驚人。
第四天規整好,就等著江禾去指導一下。
看到這陣仗,江禾有那麼一瞬間後悔了。
她這是養老生活太悠閑了,臨死前給自己找個班上?
但看到一張張認真又渴望的臉,江禾也說不出後悔的話。
問他們具體遇到了什麼問題后,江禾把自己懂得的都說了。
需要動手的也實際操作了幾回。
至於理論上的為什麼……
江禾也解釋不到。
她是動手達人,不是解說達人。
只能按說明書上的說。
再不懂就……
「老了,記不住了……」
不然咋說?
說我也沒懂?
那怎麼解釋在不懂的情況下把東西做出來的?
不過實際操作的示範也幫他們推進了不少進度了。
同在一個小區,江禾並不會長時間待在這裡。
有時候回家裡聽聽戲看看劇,不然就招呼一下上門找她的老朋友。
有時候窩在悠然居工作室里,整點點心弄點湯,抱著電腦畫畫圖,抄抄說明書。
偶爾關在屋裡做點手工。
簡單的保護器做出一批后,江禾留了一部分送人。
溫雲崢在當初江書禹出事後的那幾天已經知道了乾媽送他的手鏈上是個保護器。
怎麼個保護法他不知道,但從阿禹被埋地底下,且幾乎毫髮無傷,證明了乾媽的這個發明是相當厲害。
原本還覺得大男人戴手鏈不好,見乾媽時才特地戴上的他,從此寶貝得不得了,恨不得24小時不離身。
這次江禾又送了他一個。隨他自留備用,還是送給愛人。
溫雲崢的哥哥也得了一個。
拿到后才知道弟弟和老爹都有,且弟弟很早前就有。
心酸了兩秒,他還是特地過來了一趟和江禾致謝。
姜躍明和吳越珉也有。
拿到后才發現那特製的圖案他們的孩子早早就已經拿到了這寶貴的禮物。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個東西具體有多厲害,但知道這東西保護了阿禹從倒塌的地底下不受傷,就知道有多寶貴了。
至於妻子為什麼沒有。平時的相處他們也能看出來些問題。
他們把江姨當媽看待,當媽對待,她們不會。
更何況這種東西珍貴,他們也沒貪婪到大開口再要一個。
而且,要了一個給妻子,妻子再要求多,那怎麼辦?
更何況他們的生活狀態也相對比較穩定。
吳越珉和姜躍明糾結了一會,兩人便達成了共識。
只是兩人回家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麼江姨把他們當家人卻也只給他們兩人。
聽到妻子嫌棄那個特製的圖案,抱怨江姨莫名其妙的佔有慾,他們才知道原來幾年前江姨給孩子送了后也給她們送了。
是啊,江姨善待所有的孩子和媽媽,怎麼會不善待他們的妻子呢?
吳越珉和姜躍明幾乎做出了一樣的選擇:把那條被壓箱底的手鏈要走了。
要走之後才知道原來江姨幾年前也給他們準備了,只不過被妻子收起來了,並沒有轉交給他們。
同樣的情況,讓兩人心裡都堵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