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退定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退定

「這人……不過不怕,我們也有讓他忌憚的人物。當初聽了惕隱的名字,那小子想來也嚇了一大跳,所以不服氣,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蕭綽見眾人神色凝重,連忙打岔,用開玩笑的口吻鼓舞士氣。

她不知道,這隨口一說,恰好揭示了真相。

當然,當事人休哥也不知道。

「據說前段時間高麗國內出現過變動,王昭驚險地保住帝位,但由於受驚嚇過度,不久撒手人寰,把帝位傳給了兒子王伷。」

休哥再次顯示了眼光的獨到,居然早就注意到了高麗。

這一次,沒人怪他盡說些無關廢話,都在等著他進一步解說。

「根據事後探查,這中間有什麼中國使團在其中起作用,不然王昭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逼退位。」休哥接道。

「你是說,你遇見的那幾個所謂商人,很可能就是那個使團中人?對啊,既然有那個趙崇簡,這事基本可以坐實。可他們是怎麼悄無聲息地跑過去的?」

韓德讓一邊肯定休哥的分析,一邊提出疑問。

「坐海船去的,宋國在廣州搞了市舶司,建了靖海軍,正在拓展航海能力。」

休哥平靜地回答。

說到這裡,眾人都有些佩服休哥的情報收集能力和豐富的想象力,就連耶律賢適等老一輩重臣也不例外。

「宋人在行動,甚至準備南北夾擊徹底擊潰大遼。在我看來,任他幾路前來征伐我大遼,我只認準一路殺過去,自然會打破敵人一切圖謀。」

蕭綽見討論得差不多了,就總結道。

單這段話,就可看出這個女人不尋常,能夠於紛亂複雜中抓住重點,且勇於任事,剛毅決斷。

「南府宰相耶律沙、南院大王耶律斜軫聽命:命爾等前往西京大同,徵調兵馬相機南下,如能克複太原最好,如其不能,也要對宋軍保持高壓態勢,使其無力謀圖圍攻大遼。」

「謹遵懿旨!」

「北院大王耶律奚底、惕隱耶律休哥聽命:命爾等會同統軍使蕭討古,統領南京一帶兵馬,相機對敵河北一路保持壓力,隨時進窺宋真定府(河北石家莊正定)、河間府(河北河間)」

「謹遵懿旨!」

「另著韓匡嗣、韓德讓父子坐鎮南京,協調兩京行動,保持對宋西京河南府、東京開封府的壓力,兩國大戰一旦爆發,爾父子就是前線統帥,如朕親臨。」

「謹遵懿旨!」

「高麗啊,先前忙於應付周、宋等國挑釁,暫時放過了它,現在看來,如芒刺在背,不得不拔除。」

做完因應部署的蕭綽,又忍不住感嘆。

在這個過程中,耶律賢始終不發一言,想是十分認同蕭綽的部署。

而一眾大臣也非常平靜,想來已經習慣由這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話事。

……

而在太原以南,向著開封府地界行進的崇簡一行,一路頗不寂寞。

別出心裁的崇簡把呼延贊、李繼隆、楊業及楊延朗父子糾合起來,一路講論兵法,間或把一千輕騎分成三撥,現炒現賣地就把一些講論在小範圍內實踐一番。

而崇簡和楊業就作為裁決者,坐山觀虎鬥,品評高下。

通過這樣的操練,更能看出三方統帥不同的特質來。

呼延贊猛打猛衝,騎兵在他手裡真正發揮了摧枯拉朽的衝擊力,不愧為鐵騎軍指揮使。

楊延朗輕靈剽悍,騎兵在他手裡飄忽來去,比起草原鐵騎也不遑多讓,不愧是塞外鍛鍊出來的馬上將軍。

李繼隆比起二人來,特質不算明顯,但卻能堅持謀定後動、穩紮穩打,往往能后發制人,最終立於不敗。

「未來的一大統帥,兩大悍將?」崇簡問一起裁決的楊業。

「大宋不簡單,果然是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楊業讚歎道。

確實,在北漢,老楊家是獨此一份,自己和自己這兒子,都是響噹噹的無敵大將,無論是統兵作戰還是上馬衝鋒,都無人望其項背。

還有這次並未隨行的妻子折氏,也是將門嬌女,一身本領不輸楊業本人。

別說在北漢,就是在遼國,就楊業了解的情況來看,楊氏將門也難有人能及。

契丹武將驕橫跋扈,但沒有多少真本事,並未被楊業放在眼裡。

但一與宋軍打交道,就接連吃虧。

如果說,前幾次是吃虧在大勢上,是國力之間的差距決定了戰爭勝負,楊業個人無能為力,這一次卻不同。

謀略輸了眼前這個少年一大截,自以為出奇制勝變成了被動挨打,處處被算計。

引以為傲的馬上衝鋒,遇到那個和欽差差不多年齡的小將,變得毫無優勢可言,甚至連呼延贊這個莽夫也拿不下。

現而今,被譽為雛鳳清於老鳳聲的延朗,遇到這兩個宋軍中的後起之秀,也只是各擅勝場而已,沒有明顯的優勢。

因此,楊業才真心說出讚歎的話,同時暗暗思忖,不知這樣的人,大宋年輕一輩中還有多少。

聽說新繼位的宋皇與延朗年歲相當,不知是否也這麼天縱奇才。

……

不知不覺間,一行人就到了開封地界,進了汴梁。

進城后,楊業父子看得目瞪口呆,外城、內城、宮城,越來越氣派,越來越繁華。

比較起來,太原就是個堡壘,哪裡算得上城市。

一行人直接進宮,在等待陛見的時候,崇簡彷彿不經意地問李繼隆道:「聽說令妹納幣於趙小三……那個,晉王趙光義?」

趙小三的爵位仍舊保留,因為那是趙二封的,輕易不能動。

這個時候,不走尋常路的崇簡,反而願意尊稱他的王爵。

「是,先前由先帝主持,已有納幣之儀,不期先帝撒手西去,至今沒有過門。」

李繼隆彷彿也不經意地回答。

「這麼說,只是文定?」崇簡追問。

「是,是,既未成說,可以退定。」李繼隆好像隨口答道。

李繼隆是什麼樣的人,一門顯貴,從小見多識廣,自然知道要害所在,看似不經意的回答,就是一種政治表態。

其時,其父李處耘已去世,李繼隆作為長兄,這樣回答,基本上就斷了與趙小三的香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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