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結婚和中國式離婚
要硬說婆家人心有多壞,實誠的傻妞倒也不會這麼定義,不至於,多大仇多大怨呀。
十年的婚姻,沒有剝皮拆骨,也不至於開膛破肚,可這細細碎碎的折磨人的功夫呀,還tm不如給個痛快,也好早日投胎。這婚姻像極了容嬤嬤給紫薇上的私刑,幾千個、幾百個針孔,這是宮裡的老花樣了,傷口很小,不會流血,只會痛死,很多奴才都敢怒不敢言。嘴角甚至還能帶著笑,內里已是千瘡百孔。
終於,離清了。
中國人的婚姻結合與解體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情,結婚時從兩個家庭的見面、討論、暗中較勁兒,大至婚前的買房買車、嫁妝隨禮,小到租車、借車、請柬、改口費,處處含著兩個家庭之間的試探和較量,在表面的一團和氣、其樂融融下,揭開了一場大戲的序幕……
結婚前隨欣是個傻大妞,心心念念著婚禮上怎麼美得不可方物,哪件衣服最能展露身材,什麼禮服搭什麼披肩,走進會場時什麼姿態什麼表情,這露八顆牙是不是不太矜持,哪張婚紗照擺酒店,哪本相冊放婆家,這表妹做伴娘是不是比她顯漂亮……每天一副小女人的姿態憧憬幻想,根本就沒意識到周邊的細枝末節。
想到這兒,33歲的隨欣對23歲的隨欣升起了憐憫和無奈,那會兒怎麼就沒一丁點兒心眼看看發生的每一件小事呢?如果那時的自己肯停下來用心觀察,也許會發現些許端倪的。33歲的隨欣如果擁有一個金手指的話,她一定會在那個時候為23的自己按下這個暫停鍵。當然,也會順便用金手指點一點23歲隨欣那光潔的額頭,寵溺地叫她一聲傻妞兒,最好再傳遞點兒腦子和智慧給她。腦子真是個好東西,可惜她沒有。
「叮……」鈴聲打斷了隨欣的神遊,現在很少有家庭還留著固定電話了,單調略顯刺耳的無和弦鈴聲有些許的不合時宜,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時鐘,停止了手上機械式的打包動作,心想這個時間八成是網上叫的搬家公司到小區門口了。跳過幾個行李箱,東繞西繞到了次卧接起電話,電話里傳來一個大嗓門男人的聲音:「喂,喜鵲搬家,我們到東湖小區門口了,您接個電話讓門衛給我們開門吧。」
十年,能搬走的不過就是這幾行李箱的衣服和保險柜里的首飾,還有成盒未開包裝的面膜、化妝品,哦還有床頭柜上隨欣最愛不釋手的義大利檯燈。零零碎碎本用不著搬家公司,但隨欣一想到要搬搬抬抬就覺得身上沒勁兒,這種時候又絕不想找朋友或在本地的幾個表親幫把手,乾脆花錢了事。
傢具不想搬,沒地兒放,電器一樣不要,鍋碗瓢盆、裝飾擺件看著糟心。回想自己在法院實習那會兒,看著鬧離婚分家的男女們,為著家裡的碗碗盆盆,你兩個我三個而爭論不休的樣子,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不要不要,通通不要,家都散了,人都分了,這些個雜七雜八的物件兒看著還不夠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