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紋在背上的『門』

「少城主，名單上的人已經全部通知到了。」

「127人同意參加仙榜爭霸。」

「但明確表現出，賽后願意加入『凌霄』的，只有五人。」

那肥胖中年站在辦公室內，由於天氣炎熱，汗水不斷流淌。

少城主不斷用電腦整理著文件，平靜抬起頭看向他：「這份數據，已經高於我之前的預期了，麻煩今晚下班前將具體的參賽人員資料整理出來，謝謝。」

「好的！」

中年擦拭掉臉上的汗水，點了點頭，喘著粗氣向門外走去。

「哦，對了。」

「寧司同意參賽了么？」

像是想到了什麼，少城主突然問道。

中年腳步停頓，轉身，似是想到了與寧司交涉的畫面，搖了搖頭。

「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少城主似乎對寧司十分感興趣，再次追問。

中年嘴角微微抽搐：「他...嗯...」

「熱心詢問了城主大人的家庭情況。」

「擔憂了城主大人的身體健康...」

「順便為山海城未來的發展...表達了關心。」

「最終為不能繼承...不能參賽！表達了惋惜！」

在捋清了整體思路后，中年的語速逐漸加快，條理分明，除了最後一句稍微失誤了些許外，完美無缺！

這種話，寧司可以說！

但自己原封不動的彙報，未來的前途大概率就堪憂了。

「嗯，我知道了。」

少城主輕輕點頭，中年這才緊張離去。

「他究竟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精神不正常。」

「這種山海城內的不穩定因素...」

他有些疲倦的嘆息一聲。

對於少城主這種縝密型人格，向來喜歡將眼前的一切數據化，精準化。

寧司這種天馬行空的傢伙，就像是他的天敵。

他很難猜透寧司的思維，想法，包括下一秒要做的事。

就像是山海城這台精密的電腦中，存在的病毒。

處理...無從下手。

不處理...總彈廣告。

「寧司...」

「明天...我親自去請你。」

最終，少城主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打開專屬於寧司的個人文檔，在其中不斷的記錄著什麼，但仔細想了想后，又重新刪除。

再記錄，再刪除...

整整十分鐘的時間，看著保持原樣的文件，房間內只剩下一聲輕嘆。

……

「我的工資沒有這麼多！」

「你的工資就是這麼多！」

診所內！

寧司，張莫閑互相對視，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我的工作，不該拿這些錢！」

張莫閑倔強的堅持著。

寧司不甘示弱，回瞪過去：「我是老闆，我說了算！大不了去勞動局告我呀！」

他如同潑婦般，猛地拍了拍桌，雙手叉腰！

「我不要！」

「你必須要！」

房間內氣氛壓抑，空氣中瀰漫著火藥的味道，只要輕輕點燃，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直到一道幽怨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很感動你們彼此間高尚的品格，但...」

「下次你做善事...可以用自己的錢么...」

徐崇宇拄著拐杖，站在自己的病房門口，欲哭無淚。

前些日子，

自己的錢包不翼而飛。

如今，他手機餘額，也所剩無幾。

寧司如果再這麼大發慈悲下去，自己就破產了...

「住院不要錢么？」

「護工費不用交么？」

「像他這樣勤勞，勇敢，善良的護工，你忍心不給錢？」

寧司扭過頭，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

「榮幸之至！」

徐崇宇果斷後退一步，關閉房門，消失在寧司的視線之內，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渾然天成，彷彿在最近幾天內，已經做了無數次。

有些人就是這樣，打不過，罵不過，能認清現實，但就是忍不住嘴欠。

「如果覺得心中有愧，就多打掃幾遍房間！」

「還是很感動的話，以後就多報答我。」

「我不是做事不圖回報的人！」

「要不你給我磕一個也行，我能接受。」

徐崇宇退下后，寧司回過身，認真的看著張莫閑，言語真摯，且世俗。

張莫閑怔了一下，心底那份感動不知為何憑空散去很多。

就像是...醞釀好的情緒，突然就散了。想再重新組織組織，又沒有那個味兒...

「嗯...」

「要不你幫我搓個澡？」

眼看張莫閑依舊站在原地，寧司沉吟數秒，試探著開口。

氣氛凝固。

張莫閑手足無措，竟然真有去找澡巾的意思。

「果然是個傻子...」

寧司輕笑，轉身走進衛生間，關閉房門，還不忘反鎖。

鬼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真拿著澡巾衝進來，給自己來一套搓背服務。

張莫閑站在原地，攥著手中的錢，一時間有些沉默。

他的眼眶有些紅潤，深吸一口氣，擦拭眼角，將錢收進口袋裡，又默默的拿起角落裡的拖布，認真擦拭著每一塊地磚。

哪怕這些地磚已經十分乾淨，他卻依舊一絲不苟的做著。

這已經是十五歲的他，唯一能替寧司做的事了。

說來可笑的是，一個白血病的孩子，在繁華的城市中經歷了太多的黑暗，冰冷，卻在這人人厭惡，視為泥濘的黑街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溫暖與寄託。

……

在關閉衛生間房門的那一刻，寧司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身體輕輕的顫抖著，彷彿在承受劇烈的痛苦。

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平靜，甚至...在這平靜之下，還充斥著些許病態的瘋狂。

寧司強忍著疼痛脫掉衣服，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水流澆在自己身上，只有這種刺骨的冰冷才能暫時壓抑住自己的痛苦。

當水流滑過寧司身體，流淌到地面時，已經變得猩紅。

他的後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道血紅色的門，如同紋身般烙印在他的肌膚上，又像是隨時要鑽出他的身體！

血液不斷順著他的後背滴落，將那門映照的愈發生動。

縷縷仙靈的氣息自門內擴散而出，又消散在半空當中。

「哈哈哈哈哈，你難道不喜歡這痛苦的感覺么？」

「一朝入仙籍，斷卻紅塵路！」

「朝碧海而暮蒼梧，這就是仙！天大地大，任而行！」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推開這扇門...推開他...」

「不！不要去觸碰...」

在這一刻，彷彿有無數個人在他的耳邊低語。

有的聲音暴虐，有的聲音祥和，有的癲狂，有的恐懼...

但無一例外，都充滿了蠱惑性。

這些聲音不斷在寧司的腦海中迴響，刺激著他的神經。

那血紅色的門在此刻彷彿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