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噩夢

高蘭淇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盞土到掉渣的吊燈。她呼出一口氣，放心了，原來剛才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周圍好安靜，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腦袋仍是暈暈的，眼前有點模糊，高蘭淇知道自己這個午覺一定睡了好久，起碼超過半小時。她記得自己明明設了鬧鐘，只打算眯十分鐘的。又躺了一會兒，與申婷吃晚飯的約定讓她稍稍有些清醒，她得趕緊起來，抓緊時間化個妝。

高蘭淇平時起床，都是腹部一用力，上半身就起來了。第一下沒起來，她以為是最近疏於鍛煉，加上剛睡醒腦子不清醒，才導致的失敗。所以她想翻個身，用手把自己撐起來。

「怎麼......」高蘭淇才發現她可她連翻身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準確得來說，她除了一雙眼睛，全身上下都動彈不得，像是一塊被保鮮膜罩住的豬肉一樣。

最近她家附近在修路，即使卧室裝了雙層玻璃，她從早到晚，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能聽到外頭工人用衝擊鑽鑽地的聲音。

可是現在卧室的窗戶是開著的。另外她從不開窗。

一個想法從她腦子裡跳出來，她一定是鬼壓床了，她肯定還在夢中！

這個想法稍稍安慰了高蘭淇，根據她往常的經驗，遇到鬼壓床只需要閉上眼睛，順其自然，下一秒她就會醒過來。

她立即閉上眼睛，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放鬆，讓自己從夢中蘇醒。房間還是那麼靜，彷彿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被子下，她嘗試動動手指頭......她開始慌了。

「爸！爸！」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著急地大喊起來，「爸！我動不了了，爸！你快來啊！」

沒有人理她，就連她養了好幾年的狗都沒有在門外，平時她可是叫一聲，狗子就會跑到她的腳邊。高蘭淇真的嚇壞了，她開始亂吼亂叫，期待著哪怕是鄰居聽見，幫忙通知她的父親也好。

想象中的救援沒有出現，高蘭淇喊到嗓子啞了也沒有人來，她甚至因為喊叫耗費了過多的精力。她感覺到累了，終於絕望地安靜了下來。

周圍竟然什麼聲音都沒有，好安靜。是啊，這麼安靜……彷彿只有她自己……

啪嗒一聲，門被人擰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朝著高蘭淇靠近。她以為是自己的父親，著急地叫他送自己去醫院。

「爸，你為什麼不應我啊爸，我動不了了，我是不是有病啊！」她一邊哭，一邊說。

影子走到了床邊，高蘭淇嚇得尖叫出聲。那團影子就是黑的，沒有模樣，她驚恐地看著這團人形的黑色物體慢慢靠近，在她耳邊小聲對她說：「該下去了。」

接著，她感受到肩膀處被人輕輕點了一下，身下躺著的床墊竟然變成了流沙，正一點一點地吞沒著她。

「不，不！」

沙子流得太快，高蘭淇的嘴巴被沙子蓋住了，只露出一雙眼睛，一隻鼻子。她的右胳膊突然能動了，這是她唯一能活動的身體部位，她努力向前伸，想要抓住這個影子，想要問他這是在幹什麼。

在沙子徹底將高蘭淇淹沒的前一刻，她看到那個影子露出了無比瘮人的笑臉，好像那張笑臉里都是災難，而她聽到的笑聲，都是地獄里凄慘的哭喊聲。

高蘭淇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起碼現在還沒死。她的周圍一片黑暗，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她正掉入無限的下墜之中。

白安華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他躺在一棵樹下，樹上閃閃發亮。他沒有時間觀察和欣賞周圍的環境，這棵樹下可不止一個人，還有姐姐男朋友的同學，那個叫陳行的。

「醒醒。」他輕輕推了推陳行的肩膀，看到他緩緩睜開眼鏡后，連忙問道，「你沒事吧？」

陳行的感覺就像是他昨晚上喝得伶仃大醉，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叫醒，逼得他不得不起來上班一樣。他在白安華的攙扶下，慢慢坐起來。頭暈的感覺沒有任何緩解，他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

「你頭暈？「

「有一點點。「

「我也是剛醒來，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找其他人。」

白安華要站起來，陳行一把抓住他，「等等，呃……稍微等一下，其實我沒什麼事，再等一分鐘……三十秒就好。還是一起去找吧，剩下四個人，不能麻煩你一個人去做啊。」

一邊揉著太陽穴，陳行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數，數到了三十，他就扶著樹榦站了起來。實際上，他的頭暈根本就沒有完全得到緩解，甚至在數數時，感受到了更深層次的頭痛。頭暈和頭痛的感覺，就像二重唱一樣，在他的大腦表面興奮地跳起了舞。

「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沒事。」

雖然陳行扯著笑臉，可白安華看他這副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沒事」。

「走吧，我們去找你姐姐，那邊......有個有房子？」

白安華轉頭，看到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有一座中式宅邸。這座宅子的面肯定不小，外牆是一眼都看不到頭的。宅子門口竟然還擺著石獅子。

他感到奇怪，自己剛才醒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他又向四周瞧了瞧，震驚地說不出話。他們周圍竟然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這棵樹和那座宅子，什麼都沒有。

「這……大概是建模太貴了？」陳行開玩笑道，「能省則省嘛。」

他們往宅子走去，逐漸看到門口的第二隻石獅子。「姐！」白安華一眼就看到了兩隻石獅子中間的幾雙腳，他認出其中有姐姐的高跟鞋。

安妮、申婷和彭子三個人頭沖門口整整齊齊地躺在地上，雙手交疊地放在腹部，臉上表情安寧，白安華不知道自己躺在樹下時是什麼姿勢，但他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詭異。

陳行小跑著跟了上去，「這……」

「姐！」白安華走到白安妮身旁蹲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柔聲叫道，「姐，你醒醒。」

陳行也走了過來，蹲在另外兩人的腦袋旁。他看了看彭子和申婷，再看一眼安妮，疑惑道：「他們三個為什麼會躺在這？」

白安華就像他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他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一直在試圖叫醒自己的姐姐。

陳行也不好意思乾等著，偷瞄一眼白安華，便低下頭看著申婷和彭沅。他不喜歡申婷，他也知道申婷很不喜歡他，要是他像白安華一樣，用自己的手拍申婷的臉，即使他出於叫醒她的目的，清醒過後的申婷也一定會對他胡攪蠻纏。

還是先照顧自己好兄弟吧。這麼想的陳行，伸出手輕輕拍兩下彭沅的臉，見他沒醒，心裡就想使壞。他抬手捏住彭沅的鼻子，心想這都不醒，那離死也不遠了。

不得不說，這一招的效果還是不錯的，陳行還沒數夠三十秒，彭沅就醒了。他一下子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朝著空無一人的前方罵道：「他么的，誰趁我游泳的時候把我摁水裡了？差點害老子斷氣！」

「游個屁泳。」陳行站起來，拍一下他的腦袋，「看看周圍，別忘了你今天是為了什麼出門的。-」

彭沅抬頭看一眼陳行，知道剛才是在做夢。「噢……嗐！」他也想起了他們正在玩遊戲這件事。「安妮呢？」他問。

彭沅跟著陳行的視線轉頭一看，安妮還躺在地上，他連走帶爬的過去幫著白安華一起叫醒她。

這招對付彭子好使，對申婷可不能使啊。就在陳行想著怎麼叫醒申婷的時候，她突然翻了個身，伸出一隻手臂，手指尖劃過彭子的耳朵，手掌拍到安妮的肚子上。

「吵什麼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陳行敏捷地跳到一旁。

「啊！」安妮叫了一聲，醒了。「誰打我！」她睜開眼先看到的，是一臉懵逼的白安華和彭沅。兩人舉起三隻手，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肚子，上面有一隻手，順著胳膊一瞧，是申婷。

「你有病吧！」她用力推一把申婷，「你打我幹嘛啊！」

申婷被她一下子給推醒了，睜開眼茫然地看著她，「哈？」

陳行站在旁邊目瞪口呆，嘴角快要忍不住升天，只能咬著嘴唇忍住。

安妮被白安華扶起來，她朝她喊道：「你打我幹嘛呀！」

申婷自己坐起來，「我哪裡打你了？「

安妮被她氣得臉鼓鼓的，瞪著眼，埋怨地看向彭沅。彭沅能怎麼辦，他也不能過去給申婷的肚子還上一巴掌啊，他示意白安華讓開，只能自己抱著她哄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啊。」

申婷站了起來，她問捂著嘴裝深沉的陳行：「蘭淇呢？」

陳行叫了一聲，對啊，蘭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