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脫困
卻說華樂在白龍堆損失五百軍士,驚動朝野,人心惶惶。國王孤莫費盡周折,方平息眾亂。王子欺君犯法,重罪誤國,被收監入獄,並公布秋後處斬,以謝天下。民眾見國王大義滅親,由是感佩,縱使列強環視,朝不保夕,亦無叛逃發生。
地底之下,牢獄,乃由人工開鑿,形成巨大石洞,四面都是金剛岩壁,堅不可摧,整體空間特別廣闊。沒有燈火,環境幽暗,只有無邊恐怖、cháo濕和隂森。天窗離牢底足有三十丈,月光微弱,根本照shè不進來,並且,這也是地牢唯一出口。各個角落中,隨處可見白sè骷髏遺骸,百十具腐爛屍軀,被蛆蟲或毒蛇啃噬著,還有七十多個囚犯沒死透,蜷縮成一團,發出嘶啞模糊的聲音,也不知想說甚麽,感覺身體慢慢被蝙蝠蠶食,卻因餓極而無氣力驅逐之。血腥穢臭之氣久久充塞,只因洞里無風,不能吹散。
華樂坐在高阜處,淡看一切,眼都不眨一下,臉sè平靜,毫無憐惜之意。這些死囚,全是外邦人士,混入國都對婼羌不利,被困於此處,任其自生自滅。而有華樂監管,點穴制服,倒是沒人吃人的現象發生,只能被活活餓死,或難忍痛苦,咬舌自盡,抑或亡於瘟疫。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到這裡已經快三個月了。不知姝瑤過得可好。」白龍堆驚變後,兩人回到扜泥城,就分道揚鑣。華樂回到王宮,甘心伏罪,在獄中思過,直至今rì。
那天窗,和井口一般,與地齊平,外圍白牆築成圓形,以作屏障。獄卒嚴密監視,輪流值守,自天牢建成以來,無一人能逃脫。有誰能一躍三十丈,到達天窗口?有了這道天險,獄卒未免懈怠,放鬆jǐng惕,一旦長官不在,就依牆小憩。
圍牆四周,有著大大小小的樹樁。多年前,數名飛賊藏身樹林內,夜裡劫獄,雖沒成功,但荊棘灌木為掩護,全身而退。國王有鑒於此,下令把天牢四方之林木全部剷除,挖高填低,整合成平原,站在望台上,方圓二十里內一覽無餘。如此一來,極其隱秘的天牢,就暴露在世人眼前,不過,倒真的無人敢來鬧事。
東牆一箭之地外,一黑袍男子大搖大擺走來,漸漸靠近,兩個門吏閃出,攔住道:「你是何人?膽敢來此天牢重地!」黑袍男子拱手作揖道:「賤名不足掛齒!在下乃是樓蘭國姝瑤公主所譴之使者,有書信一封,交與殿下。」
門吏接過書信後,就催促黑袍男子快走。芝麻小吏,對彼國公主的尊使如此無禮,這般不放在眼裡,可見自尉屠耆即位以來,兩個番邦之間矛盾不淺,愈演愈烈,階級之分亦蕩然無存。
那門吏做不得主,將信轉呈典獄長。他毫不猶豫,毅然將之綁在長槍上,投入牢洞。華樂乃內功高手,立時聽到有物事擲下,一把擎住槍桿,點亮火熠子,開封閱覽。上云:「聞君久禁囹圄,妾自恨無力相救,rì益憂恐。家叔尉屠耆yù伐貴國,出師之名雖未定,料發兵之rì不遠矣。盼君設法脫困,以智止戰,扶大廈於將傾之時,挽百姓於累卵之中。切記從速,姝瑤泣筆。」
華樂大驚,此刻不有多想,想查看周遭地勢,奈何昏暗難辨。略一思忖,已有主意。從遺骸中檢出一根腿骨,用破衣團團裹住一端,再抹上腐屍上的脂膏,點燃,以火取光。沿著金剛岩壁走了一圈,發現四壁光滑,無凸出石棱可以借力,任憑自己輕功超凡,亦無法躍起三十丈之高。
「可惡!究竟如何是好?我輕功提至極限,可上躍十五丈,在最高處,僅有發一招的機會。但這金剛岩壁,渾如jīng鋼,鐵槍無法刺進,談何以之借力?」
看著如井壁般的地牢,華樂束手無策,若是方形,沿著兩堵牆交接所成的牆角,輕易能達到天窗。自思將屍體堆積起來,也不過三丈來高,踏之上躍亦徒勞無功。又突發奇想,將一具屍體拋擲高空,自身飛速縱起以之借力,結果可想而知,純屬無用。
「一入地牢,終生難逃。這句話,看來所言非虛。」華樂有些氣餒。盤膝座下,苦苦思考對策,怎奈毫無頭緒。不禁氣上心頭,一把大火將那些腐屍統統點著,頓時燃起熊熊烈焰,濃濃黑煙。
忽一眼瞥見倒掛在牆壁上的千萬隻蝙蝠,被煙火一熏,亂飛亂撞,密密麻麻,足有千萬隻。它們有眼不能視物,沒一隻朝出口飛走,不知是莫能感覺到,還是甘心呆在這個食物豐盛的地方,懶得他去。
華樂凝眸注視片刻,輕輕一笑,似乎有了主意。鐵槍插入地下,深入五尺有餘。褪下錦衣,抽出三百多根銀絲,都一丈有餘。然後施展輕功,抓下一隻蝙蝠,用銀絲系住它身體,另一端拴在槍桿上。照此辦理,未用一個時辰,已有兩百多隻蝙蝠受制,撲稜稜亂飛。俗話說禽有禽言,獸有獸語,眾蝙蝠交流一陣,團結起來,勁往一處使,竟把鐵槍從地拔起。
人心齊泰山移,螞蟻也敢啃大象。這種蝙蝠體長一尺多,雙翼展開四尺有餘,狸貓般大小,帶著長槍,霎時飛起兩丈多高。華樂哈哈大笑,縱起身來,緊攥槍身。眾蝙蝠感覺有人往下牽扯,力道不輕,激起反抗之心,同時振翅高飛,愈加接近天窗。
眾蝙蝠距天窗不足兩丈,再無餘力,呈墜落之勢,華樂一驚,隨即使用「燕子三抄水」,右腳在左腳背上一踩,猛地竄起,堪堪從眾蝙蝠之間穿過,雙手正好托住出口兩壁,那些絲線也千纏百繞的裹在身上。華樂氣運丹田,手足同時發力,大喝一聲,衝出天窗,安然落在地上。
天窗外那些獄卒,早因地牢口冒煙而趕來圍觀,不過無人敢進去一探究竟。此刻,王子殿下驚鴻一現,上半身**,纏著的銀絲使他在月光下閃亮登場,無數蝙蝠在其身畔不住飛騰掙扎,卻飛不出一丈之外。獄卒目瞪口呆,全都傻了眼。
典獄長最先反應過來,搶到華樂身前,疾聲厲sè道:「我受陛下之命,監管王子。請莫要讓我難做。」華樂不想與之糾纏,深吸一口氣,一個筋斗跳到牆外,疾馳而去。典獄長大叫:「使令在身,王命勿違,追!」
時已五更末,將及黎明,華樂避開守兵,翻進宮牆,直達孤莫寢殿門前,階下跪倒,大聲道:「父王,孩兒求見!」
殿門開處,孤莫疾步搶出,滿臉驚愕之sè,指著華樂道:「你......你怎生出來的?」回驚作懼,將寶劍橫架胸前,凝神戒備,向兒子一望,不禁倒退幾步,又環顧四周,喊道:「護駕!護駕!」眾侍衛披甲跨刀,聞聲而動,從三面趕來,團團將國王圍護。
華樂苦笑一聲,將姝瑤書信取出,雙掌平托,道:「請父王過目。」孤莫使個眼sè,侍衛長會意,拿過信件恭呈御覽。孤莫讀畢,龍手微顫,額角冷汗潸潸,良久,遣散侍衛,帶華樂進入內室。
方才「護駕」之事,父子倆心照不宣,誰也不再提及。孤莫仰天嘆道:「為她傾國之顏,起傾國之兵,釀傾國之禍。這三個月來,為父散盡家財,以恤死者親屬;免百姓租稅二年,以致國庫漸乏;本國囚徒,不論罪之輕重,一律釋放......施行種種善政,穩固民心,方能從各地招募新兵,晝夜cāo演,重整我貔貅軍威,才使且末、jīng絕兩國不敢覬覦,而勉強延續社稷。如今,樓蘭伐我,大兵壓境之rì,便是為父殉國之時。」
華樂默聽,自愧已極,垂首不發一言。
人心齊泰山移,螞蟻也敢啃大象。這種蝙蝠體長一尺多,雙翼展開四尺有餘,狸貓般大小,帶著長槍,霎時飛起兩丈多高。華樂哈哈大笑,縱起身來,緊攥槍身。眾蝙蝠感覺有人往下牽扯,力道不輕,激起反抗之心,同時振翅高飛,愈加接近天窗。
眾蝙蝠距天窗不足兩丈,再無餘力,呈墜落之勢,華樂一驚,隨即使用「燕子三抄水」,右腳在左腳背上一踩,猛地竄起,堪堪從眾蝙蝠之間穿過,雙手正好托住出口兩壁,那些絲線也千纏百繞的裹在身上。華樂氣運丹田,手足同時發力,大喝一聲,衝出天窗,安然落在地上。
天窗外那些獄卒,早因地牢口冒煙而趕來圍觀,不過無人敢進去一探究竟。此刻,王子殿下驚鴻一現,上半身**,纏著的銀絲使他在月光下閃亮登場,無數蝙蝠在其身畔不住飛騰掙扎,卻飛不出一丈之外。獄卒目瞪口呆,全都傻了眼。
典獄長最先反應過來,搶到華樂身前,疾聲厲sè道:「我受陛下之命,監管王子。請莫要讓我難做。」華樂不想與之糾纏,深吸一口氣,一個筋斗跳到牆外,疾馳而去。典獄長大叫:「使令在身,王命勿違,追!」
時已五更末,將及黎明,華樂避開守兵,翻進宮牆,直達孤莫寢殿門前,階下跪倒,大聲道:「父王,孩兒求見!」
殿門開處,孤莫疾步搶出,滿臉驚愕之sè,指著華樂道:「你......你怎生出來的?」回驚作懼,將寶劍橫架胸前,凝神戒備,向兒子一望,不禁倒退幾步,又環顧四周,喊道:「護駕!護駕!」眾侍衛披甲跨刀,聞聲而動,從三面趕來,團團將國王圍護。
華樂苦笑一聲,將姝瑤書信取出,雙掌平托,道:「請父王過目。」孤莫使個眼sè,侍衛長會意,拿過信件恭呈御覽。孤莫讀畢,龍手微顫,額角冷汗潸潸,良久,遣散侍衛,帶華樂進入內室。
方才「護駕」之事,父子倆心照不宣,誰也不再提及。孤莫仰天嘆道:「為她傾國之顏,起傾國之兵,釀傾國之禍。這三個月來,為父散盡家財,以恤死者親屬;免百姓租稅二年,以致國庫漸乏;本國囚徒,不論罪之輕重,一律釋放......施行種種善政,穩固民心,方能從各地招募新兵,晝夜cāo演,重整我貔貅軍威,才使且末、jīng絕兩國不敢覬覦,而勉強延續社稷。如今,樓蘭伐我,大兵壓境之rì,便是為父殉國之時。」
華樂默聽,自愧已極,垂首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