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陽陽(上)
我站在門口,依靠著門沿四處張望著外面,這是店裡沒有客人時我每天經常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在望什麼,或許是那偶爾從店門口經過的靚麗身影吧。
「媽~~媽。」
一個緩緩的聲音帶著稚嫩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順這聲音看去,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推著一個嬰兒車,嬰兒車裡坐著一個小男孩,這時小男孩兩隻腳搖晃著,歪著頭正看著女人。
這聲初到人世才學會不久的話,也是從這小男孩口中發出的。
女人眼光溫柔流轉,用手輕輕的捏了捏那圓圓的臉蛋,雖然沒有說話也算是回應了小男孩。
女人看上去有些憔悴,面容略白,可能是因為帶小孩晚上沒睡好,我心想著。
這時女人已經將小男孩推到了離我跟前不遠處。
「你這裡能剪小孩子的頭髮嗎?」女人略白的臉上擠出了一點笑容問道。
「可以。」我點了點頭職業禮貌的回答著,同時也注意到了小男孩的頭髮,的確是有點長了,目測至少也有四五個月沒剪的那種長度。
女人不再說話,將車車緩緩的朝我推來,我也識趣的往後退了退,讓出了過道。
女人推著車車進來后,將小男孩從嬰兒車裡輕輕的抱了出來。
剪頭髮之前都要先洗頭髮,這是工作流程,也是為了能把頭髮剪好,所以我伸手示意女人往裡走,微笑說著:「先洗一下吧。」
女人點了點頭,抱著孩子跟了進來。
小孩子洗頭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不像大人那麼繁瑣,我快速完成了。
洗完頭我將女人帶了出來,臉上始終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繼續說道:「你抱著弟弟吧,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因為小孩子剪頭髮都不乖,會亂動,這樣我就要好操作一些。」
女人懂了,按照我說的將小男孩抱著一同坐到了椅子上。
圍布,梳子,剪刀,推子。我職業的按流程走著,將工具拿了出來。
當我正準備起手開始剪頭髮時我才注意到,小男孩竟然戴著口罩,此時已經7月天,天氣炎熱戴口罩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沒多想我看著椅子對面鏡子里的女人說:「弟弟的口罩能不能拿掉,耳朵邊上的頭髮不是很好剪。」
因為口罩是掛在耳朵上的,不拿掉難免會有雜毛剪不到。
「可以不取嗎?」女人同樣是看著鏡子裡面的我反問著。
我愣了愣,說:「也可以。」畢竟只要我稍微仔細一點還是能辦到的。
「麻煩你了。」女人客氣的微笑。
「沒事。」話完,我已經左手拿梳子右手拿推子,開始幹活了。
「嗡嗡嗡。」
推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出奇的小男孩竟然沒有表現出抗拒或者害怕,而是格外的平靜,見慣了剪頭髮時的哭鬧小孩我倒是有些驚訝。
只是當我用推子推掉小男孩的第一撮頭髮時,我徹底愣住了,若是用時間來衡量,這時間至少有10秒。
雖然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已是見怪不怪,但這一次不同。
因為那個出現在小男孩頭上,只有我能看見的數字不是正常的3萬多天,也沒有少見的2萬多天,甚至連1萬多天都沒有。
竟然只有87,沒錯只有87,短短的87,令人心驚膽戰的87。
我怎麼也想不到,這短短87天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2歲的小朋友身上,從我擁有這個能力后,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在一個本該對未來充滿嚮往,茁壯成長的2歲小朋友身上見到,我內心無比複雜,久久難平。
「怎麼了?」女人見我剪了第一下后就停了下來。
女人的聲音將我從驚訝中拉了回來,我這才繼續剪了起來,只是相比剪第一搓頭髮時,現在我的動作特別的輕柔和緩慢。
「弟弟好乖啊,一點都不怕,和他同齡的小朋友剪頭髮時很少有這麼乖的。」我一邊剪著一邊說著,但此時我腦海里全是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個87,冰冷冷的87。
「陽陽是最乖,最聽話的。」聽到我誇小男孩,女人有些高興,用手在不影響我剪頭髮時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著。
「哦,原來你叫陽陽啊?陽陽真乖!那你多大了呀?」我極力壓制著內心的複雜,看著鏡子里的陽陽說著。
雖然我看不到陽陽口罩下面的表情,但陽陽那清澈閃動的目光,他似乎是想告訴我,又或者因為年紀的原因還沒學會太多來表達的話。
「嗯~嗯。」了兩聲就沒了下文。
「告訴叔叔啊!我2歲9個月了。」見陽陽沒有回答,陽陽的媽媽替陽陽回答道。
聽到這個和我預想著差不多的年紀,我抱著僥倖的心裡,又看了那個出現在陽陽頭上的數字,是87沒錯,後面並沒有看漏。
為此免不了各種疑問,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多問,繼續剪著頭髮,
陽陽似乎對我手上的推子非常好奇,為什麼能發出嗡嗡的聲音,為什麼一挨到自己的頭,原本黑黑的頭髮就從頭上掉了下來,露出了稚嫩白皙的頭皮。
小孩子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興趣,眼睛也一直跟隨著我拿推子的手移動著。
「媽媽說了,剪頭髮就買棒棒糖。」這時辭彙量有限陽陽還是拼湊出了一句話,只是眼睛卻一直盯著我手上的推子。
聽到這話,看到此時陽陽的模樣,我和陽陽的媽媽都笑了起來,有時候童言就是這麼無忌。
「哈~哈。」
見我和媽媽都笑了起來,陽陽也開心的笑出了聲,這樣的笑聲特別寬慰此時現在的我。
頭髮很快就剪完了,剩下的事情又是無趣的工作流程。
沖洗,吹乾,給錢,走人。
直到看著陽陽媽媽推著陽陽慢慢走出店的單薄背影,我想我已經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滄桑,憔悴,可能她已經知道了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