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雖然薇薇早就猜到，能把她從議員被害案里撈出來的兩位學長不簡單，但是這也太誇張了吧！

少女坐在後座上，看似『平靜』的神遊天外。

好高的門、好多的人，等等跡部學長怎麼靠過來了——！

「辛苦了，西尾。」

跡部景吾下了車，對著中年人略略頷首，等管家意圖將後座車門也打開時，少年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行動。

在薇薇表面平靜，實則驚恐的眼神中，跡部景吾轉過身，親自打開了車門。

他伸出手，腰也隨之微彎，明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卻彷彿不容拒絕：

「來。」

半晌，跡部景吾才感到掌心，搭上了輕顫著的指尖。

少年的掌心有著常年鍛煉留下的繭，修長的手指充滿力量，薇薇屏息靜氣，指尖剛搭上去，便感覺少年的手指驀然收攏——

有點燙。

少女耳尖微紅，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熱度。

像是灼熱的鐵……學長的掌心。

一旁的西尾崎垂著頭，保持著完美的禮儀，眼底卻全是震驚。

半個小時以前，他就接到了通知，跡部少爺會帶一名學妹回來，讓僕人們整理房間、準備好女孩子的起居用品。

西尾按照待客的最高標準執行了命令，但還是在看見車廂後座上的女孩時大吃一驚。

——實在是太漂亮了。

以至於他竟沒第一時間注意到，少女一身血跡，很是狼狽。

跡部少爺的態度也……西尾崎在跡部財團工作了快十年，也沒見跡部少爺親自為哪個名媛淑女開車門的，現在也牽引著她，往別墅走去。

西尾重新垂下視線，背後卻滲出一點汗。

或許他不該僅僅以招待客人的標準，來對待這位少女。

「西尾。」

跡部景吾問：「其他人回來了嗎。」

「向日少爺他們今晚在市中心的酒店留宿，慈郎少爺原本打算一起去，出發時卻因為睡著錯過了，正在別墅里休息。」

在接到木本的求助電話之前，網球部的部員們正打算去市中心遊玩。

跡部景吾頷首，又提醒道：「台階。」

身側那細細的呼吸聲一滯，而後跡部聽見少女小聲的道謝：「謝、謝謝學長。」

西尾崎裝作沒看見，繼續道：「按照您的吩咐，絕茲絕拉先生已經在客廳等候著了。」

絕茲絕拉？

薇薇豎起耳朵，便見身側戴著單片眼鏡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替他們推開了門。

燈光旋轉，客廳中的沙發上，當即有人應聲起身：「跡部少爺。」

說話的是一名面容堅毅的男子，男子身後，還有一排約數十個穿著同樣服飾的人，同樣也似是等候多時。

「久等了。」

跡部景吾道。

「僱主的要求，自然要遵守。」男子爽朗的笑道，而後他的目光轉卻向了薇薇，「這就是您提到的那位學妹嗎？」

薇薇：「……」

嗯？

沒等少女驚訝，跡部景吾側過了臉，看向薇薇，顯然在為她介紹：「絕茲絕拉先生負責別墅的保全工作。」

也就是說，是保鏢一類的人？

薇薇還在思索呢，便聽跡部景吾繼續道，這次他是對著絕茲絕拉：「是的，這就是薇薇。」

下一秒，只見絕茲絕拉向是得到了什麼指令，表情驀然嚴肅。

他上前一步，男子身後的其他保全隊員，也都隨之而動。

當著跡部景吾這個僱主的面，十幾名保全隊員，加上絕茲絕拉，一齊朝著——薇薇，小幅度的欠身。

「請放心吧，」絕茲絕拉保證道，「一定會保護好薇薇小姐！」

此時忍足侑士終於從後方慢悠悠的『游』過來了。

「薇薇這是嚇到了嗎。」見少女即驚訝又茫然，還拚命忍耐做出『平靜』的樣子，忍足侑士笑眯眯道，「畢竟是議……」

後半截話消失在跡部景吾投來的視線里。

修斯明顯是死在某些特殊人士手裡的，而殺了修斯宅上下近百人，卻獨獨放過了薇薇一個，怎麼看都不合理。

因而返程之時，跡部景吾特意讓絕茲絕拉召集了保全隊員，讓他們與薇薇見面。

絕茲絕拉是一星獵人。

獵人，即追尋這世間一切財寶、異獸、珍奇等[未知事物]、也有能力將之狩獵的人。在世界範圍內，獵人公會都算是頂尖勢力之一。

而作為評上星標的獵人，絕茲絕拉的實力絕對是可靠的。

也就只有跡部財團這樣的龐然大物，能雇傭一星獵人來擔當小小的保全隊長了。

「……是議會推薦的可靠人士。」

忍足侑士艱難的改了口：「絕茲絕拉先生非常專業的。」

「議會？」

此時薇薇終於從驚訝中回過神。

她連忙學著絕茲絕拉的樣子，也欠身回禮。

「勞煩您了，先生。」少女的聲音十分的輕，心中略感惶恐。

突然被十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成年男人鞠躬行禮，薇薇怎麼可能不緊張。

而且——

她好像被特別照顧了……

薇薇又不傻，絕茲絕拉先生平日的工作，肯定是沒有要『保護』她這一項的。

少女臉色微紅，好在此時忍足侑士為了轉移尷尬，也為了讓少女別再追問他隨便捏的『議會』，順嘴道：「對了，絕茲絕拉先生，您腰間的，是武士-刀嗎？」

刀？

薇薇眨了眨眼睛，順著忍足侑士的目光看去，便聽絕茲絕拉道：「哦？忍足少爺是在說這個嗎？」

一邊說著，他抬起了手臂，也就露出了先前被遮擋的、懸挂在腰間的一柄長刀。

先前薇薇壓根沒注意到，絕茲絕拉先生居然佩著刀劍，但一旦看見，她便再也忽視不了了。

因為那柄刀，如此鮮明奪目。

長刀的刀拵，刀柄是樸素的黑色，刀鞘卻通體暗紅，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從長度以及那微彎的弧度來看，這是柄打刀制式的武士-刀。

見眾人的目光匯聚而來，絕茲絕拉乾脆摘下。

「是不久前得到的，」他解說道，「從一個二手古董售賣商人的手裡。」

「這是古董？」

絕茲絕拉摸著下巴：「我也不擅長鑒賞刀劍，只是覺得它的氣勢很不錯。」

因為薇薇在場，絕茲絕拉並沒有說，他所看到的『氣勢』，實際上是殺氣。

只要用『凝』（1）去看，任誰都能看到，這柄打刀上那驚人的殺氣與血氣。

這是只有上過戰場、斬殺過無數生命的刀，才會有的。

「之前都沒聽您提過呢，」忍足侑士來了點興趣，「那個商人有告訴過您它的名字嗎。」

「很遺憾。」

絕茲絕拉露出可惜的神色，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直接將刀遞過去。

待忍足侑士好奇的接過，絕茲絕拉繼續道：「那只是一個二手販子。這是他從一個盜賊手裡買下來的。而且……」

而且，也許是殺過太多人，這把刀彷彿真正的猛獸一樣，高傲得不允許人輕易的拔出它。

商人買下之後，就試過拔刀，好從刀銘、刀工等細節來確定它的來歷，然而卻失敗了，找了好幾個大力士試過，也不行。

絕茲絕拉接手后，廢了一番功夫，居然也沒拔出，這才相信了商人的話。

不過光是它的氣勢，就值得他購買了。

絕茲絕拉正要解釋打刀的奇特之處，便聽見『鏘』地一聲。

是金屬相撞時的銳利聲響。

以及忍足侑士那驚嘆的：「喔——」

一星獵人瞪大眼睛。

刀被忍足侑士接過之後，站在藍發少年身邊的薇薇，也順勢轉過了視線。

她注視著打刀，見忍足侑士捧著刀身的中段，因為姿勢的緣故，看起來像是會令刀身滑落，於是少女便伸出手，託了一下打刀那被黑色所包裹的刀鞘。

只是指尖，輕輕的碰了一下而已。

明亮的燈光下，少女的手虛虛的攏著刀柄——是的，手掌在下，宛如托舉什麼的東西的『捧』，因為她完全沒預料到，在觸碰到打刀的那瞬間，這柄原本閉合完好的刀，竟『鏘』然出鞘。

刀柄自然的滑入了她的掌中，銳利的鋒芒，即便只滑出了一小截，也奪目無比。

「絕茲絕拉先生，」薇薇驚嘆道，「的確是把好刀呢。」

絕世的鋒芒，映照在少女絕美的雙瞳中，她並沒有注意到一星獵人那驚愕、古怪的表情，只是因親眼目睹這至銳的鋒利，而滿心讚歎。

「真美……」

薇薇握著刀柄，她並沒有再繼續抽出刀身，但足夠了。

光是這滑出的一小截，薇薇就認同了絕茲絕拉的話。

「像這樣看著，就能感受到它的鋒利呢，」她讚歎道，「不愧是……名刀？」

能作為古董被保存下來，想必是歷史中有名的刀劍吧。

好一會，薇薇也沒聽到回應。

她這才後知後覺，大廳中似乎十分安靜。少女抬起頭，剛好看見一星獵人那略顯古怪的表情。

見少女開始不安，絕茲絕拉輕咳一聲：「確實是很鋒利的。」

雖然他這個主人，也是今天才看見。

一邊說著，絕茲絕拉走上前，從忍足侑士手中取回了打刀。暗中使勁，結果卻跟以往一樣，連一寸也拔不動。

「……」

絕茲絕拉心中翻滾，面上卻沒什麼異常的將刀合鞘，笑著問：「薇薇小姐很喜歡武士-刀嗎？」

少女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薇薇輕聲道，「這是第一次看見實物。」

絕茲絕拉：「……」

以他的目力，早就看出來，這個被跡部景吾分外看重的少女，只是個普通人。

而他手裡的刀，可是連念能力者也無能為力的啊。

總不會刀也垂涎美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