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職場哀聲

顯然，對於銷售這種職業，對於習慣性社交恐懼以及口齒不清的我來說，無疑是一種最大的考驗。加上我們主要學的是中藥，而這個企業所開的店卻主要以一些西藥，中成藥和保健品為主，這也導致在這段實習的過程中處處都充滿著困難。好在有專業學醫藥銷售的廣東室友的幫助，也讓我在這裡的工作越來越得心應手。

在到達了單位之後，這座不熟悉的城市也是首先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遙遠的路線以及昂貴的打車費。

在到達臨時分配的宿舍之後，我也是被提早到來的室友所帶領。

這裡的幻境似乎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宿舍，並沒有人事部給說的那樣，至少比學校宿舍的幻境要好。

簡單破舊的上下鋪床架，躺上去就會發出刺耳響聲的木板，滿屋子的蚊子以及出了宿舍門就像要被蒸發了一樣的外部環境。

再看看衛生間，雖然勉強可以洗澡，但裡面的幻境卻異常的恐怖。在打開燈的時候，排風扇也會一同被打開，由於年久失修，會因為突然打開而發出如同殺豬一般的慘叫聲，讓人誤以為這裡似乎有不幹凈的東西。還有一個滿是污漬的粗壯的大水管，讓本身就有著幽閉恐懼症的我變得連衛生間都不敢進去。好在附近有著一個公共衛生間。

再看看接下來的工作內容，因為我被分配到了一個新開的店，於是上架擺貨搬東西等體力活動便佔據了一大半的時間。雖然一天裡面不會有幾個客人，但就算是來了客人，我也沒有出面的機會，甚至連工作服都沒有發到。於是我的工作便成為了單調的擺貨。

但是銷售這種事對於我來說或許太過艱難，於是事先和這裡面的其他店員學習了收款操作流程，並在學會之後在這面積並不小的藥店裡面對每一個藥品的位置，功能主治以及大分類進行記憶，以方便後面的工作。

隨著正式進入了實習狀態，也漸漸的發現，實習，並沒有以前所想的那樣麻煩和讓人畏懼，其實也不過就是一些藥店的基本工作，只是有時候客人比較多的時候會忙不過來，而忙得過來的時候還要給客人推薦一些似乎對於客人的需求並沒有太大幫助的保健品，畢竟這麼大的藥店，如果只是滿足每天客人所需求的東西，並不能達成每日的銷售任務。但這方面對於我來說確實異常的艱難。不僅僅在社交方面會有一些抵觸，面對一些比較刁鑽的客人也只能被說或者挨罵。

在這裡，雖然工資完全不夠每個月的生活費，但現在畢竟沒什麼能力也沒有任何能夠發揮用處的特長，也導致現在在這裡的生活並不是很如意。而在校園時光時所使用的武器--樂觀，順其自然，在這裡已經發揮不到任何的用處，因為但凡有一點點的不努力，就會讓生活變得一團糟。這裡，遲到不再是沒有任何懲罰的偷偷溜進教室，而是扣除不少的工資，還要被其他同時冷眼相待甚至說一些什麼。如何才能順利地進行接下來的工作，以及如何去做，如何去想，需要用到什麼樣的辦法，變成了現在最大的難題。

而事先說好要一起過來的吉他大神此時卻完全沒有任何的消息，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推遲，又說可能就不來了等等。

於是，在現在的室友的互相幫助之下，工作質量也還算說得過去。但是後面呢？如果達不到公司的要求，不僅不能完成畢業所需的蓋章簽字評語，還要重新尋找實習單位重新開始八個月。

而此時，我也才明白，

這才是真正的社會，而現在雖然各種工作還不能得心應手，但也是讓一個個問題都在慢慢地得到解決，畢竟自始至終以來，我始終都有著很強大的適應能力，很快便適應了這裡面的工作，雖然現在每次踩著時間點到達門店，雖然經常被店裡的其他大姐姐同事因為語言能力不強經常默不作聲而被忽略，卻也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幻境，雖然這種事最好的辦法是通過改變自己讓自己更好地融入，卻隨著一首熱血澎湃的搖滾歌曲，讓我徹底打消了這種想法，也讓自己接下來的工作變得似乎暴躁了起來，難處理的事或者意想不到的麻煩，我也是用自己那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解決，比如記不清藥品的位置，客人來了的時候我也是直接詢問其他店員，並且熟記每一個常用藥品的位置，記不住就記在手機里，再或者一些極為不常見的藥品連老店員都需要找上很長時間的藥品，只要價格不是很高，我便直接給客人說這裡沒有。再或者因為地方差異，我聽不懂這裡的方言的時候，也是將手機打開，用公司給註冊的軟體來讓客人自己在手機里出現的藥物裡面找，找到之後我便順利地找到了它所在的位置。

於是，在習慣了各項工作之後，接下來的日子也是越來越快，越來越充實，竟在不知不覺之中度過了整整一個月。而在過了一個月之後，我又因為其他店的人員不足，被調離了這裡，前往另一家門店工作。

而新的門店雖然距離更遠了，但是因為門店的規模很小，我也是很快便記住了藥品的位置，加上這個店的店長和另一個店員對於我都很友善，雖然我依舊還是不是很擅長交涉，在這裡卻顯得和在原來的店裡面更加沒有壓迫感，反而很輕鬆。

但變故還是突然的到來了。在我們三個，廣東室友，吉他大神都到達了這裡之後，我們也是換到了新的宿舍，而新宿舍便是一個面積不小的樓房，雖然距離更遠了，這裡卻變得更加安逸，甚至覺得，如果以後能住上這種房子，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而如今廣東室友因為遲到和上班玩手機被上級通過監控看到了，面臨著被勸退。緊接著，吉他大神也因為這裡的工作和工資不是他所願意接受的，也準備離職。就在我們被暫調到公司二樓的庫房工作的最後一天，他也順便將離職以及實習協議進行了簽字，緊接著下班之後便收拾行李走掉了。

或許就是資本的壓迫才讓很多人習慣不了這裡吧。無論自己每天的銷售額會有多少，哪怕是超過了平時的好幾倍，每個月也是一樣固定的工資。加上經常被調配到倉庫進行苦力勞動很久很久，工資上也依舊沒有任何的增長。畢竟，協議上面寫著的就是那一個對於年輕人來說完全不夠生活的數字，只要每個月都是按照這個數字下發，就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哪怕是走法律程序，白紙黑字刻印在上面，也依舊沒有任何的勝算。

或許這就是步入社會之前第一次吃虧吧。雖然在這裡的生活還算過的去，卻遠遠沒有達到自己所想象的那樣自在，工資雖然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卻架不住每日的開銷，每一次不經意間或者小到不能再小的消費，都是對這份工資的一次重創，也讓包括我在內的在這裡的很多實習生都不再願意留在這裡。而後來也是發現，我已經是最後一個留在這裡的校園實習生了，雖然心中不免有一份喜悅，但後來也是發現，雖然自己成功的忍受了所有的屈辱，忍受了所有的不公平，坦然接受了這裡所有的不公平制度，也不過就是一個極為廉價的勞動力罷了。而這一切的來源，便是為了拿到畢業證，為了拿到蓋章簽字，為了能夠湊齊八個月的實習，為了自己最需要的東西，用這個最為委屈的機會，為了自己的偉大夢想所屈服。

後來，也是因為一些原因，一直留在了倉庫，而每天超強的體力勞動也讓身體漸漸吃不消。說著後面有機會再調回門店，但是，一個月後，兩個月後，終於還是徹底的絕望了。

好在倉庫的大家都很友善，對我也是格外的照顧，雖然每天都一樣還是有著很多的體力勞動，雖然已經徹底厭倦了每日都重複著的工作，雖然在倉庫的工作只是每天的早上八點半到下午五點半比在門店少了很多很多，身體上的勞累以及自己這越來越粗糙越來越像搬磚工的手，也讓我在身體和心靈上遭受著極大的創傷。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既然，無論如何的努力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既然無論勞累與輕鬆都會換來一樣的結果，那麼，為什麼不讓自己變得輕鬆一些呢？於是每天的工作之中，在一些重要的工作和不耽誤大家一起下班的工作都做完之後，我便在所有的員工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會在半個小時乃至一個小時之後才會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之中，摸魚的行為也是讓我越發感覺痛快，越發感覺治癒。

但終究還是逃不過身體上的摧殘，在一次下班之後，我拖著沉重的身體，騎上用了兩個月的工資剩餘才攢夠錢買的劣質電動車，開始了長達四十分鐘的回家過程。

但就在走了不到一半的時候，一輛滿載著木頭的大貨車猛然從我身後駛過，而我被大貨車上捆綁木頭的繩子拖拽了十幾米，最終因為保持不住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好在附近就有一家公司的門店，借著同事的身份以及在這裡被迫得到很好的鍛煉的語言能力，身上被剮蹭的傷得到了很好的清洗和保護，而摔慘了的手臂關節也是在同事的推薦下在店裡面買了效果好價格也不錯的膏藥。但終究還是不能再騎車了，車也因為重摔，導致電瓶的焊點被摔裂鬆動，剩下大約六公里的道路也只能推著回去。

因為養了一隻在小區樓下撿到的貓咪的原因，我離開了公司的宿舍，自己在市中心的一處平房區租了個月租160的房子，於是這一路走來，也再一次看了看這看過很多的比較熟悉的城市燈光。雖然這座城市並不能算是繁華，更多的是在這裡奔波為生活而努力的人。雖然找一份差不多點的工作，在這裡可也i過上差不多的基礎生活，但顯然那並不是我所希望的，還有夢想沒完成，還有能繼續做的想做的事還沒有去做，現在的自己還太過稚嫩，僅僅只是這樣的不公平待遇便已經不能接受到想要脫離，顯然這樣的自己什麼都不算，只能算作一個涉世未深的無知少年。

當再一次走過這附近的一所專科大學，再一次聽到了裡面傳來學生打球時的奔跑聲以及籃球砸在籃板上的聲音，也再一次喚醒了大學在校時光的記憶。雖然自己並沒有過多的去籃球場裡面玩耍，但籃球帶給我的或許不僅僅是單純的籃球運動，更是一種青春的體現，青春的戰場，揮灑青春熱血與汗水的狩獵場。

回味著那些時光，如今的我，雖然依舊還是大學實習生的身份，但已經沒有在校園了，也沒有再在進行專業知識的學習了。

回望這兩年，滿滿的全都是不舍，全都是遺憾。但或許，無論再怎麼努力，也終究還是要留下遺憾吧。畢竟，虛度的光陰始終都會無止境的繼續出現。大學時光已然很美好，但人總是要向前發展。雖然現在還是大學生的身份，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實習生活，或許也早已經明白，這就是以後工作的樣子，這就是社會的樣子，這就是，我們度過了那段最美好的時光后，所該有的樣子。

「叮咚……」

手機里來了一條微信消息，是公司庫房的司機任大哥發來的。

任大哥：「在哪裡幹嘛」

我：「萬達廣場」，「回家路上」

任大哥：「你今天在哪個店啊」

我：「沒去門店，請假了」

任大哥：「嗯」，「明天怎麼安排？」

我：「沒安排」，「準備回學校來著」，「回不去」

任大哥：「走去燒烤」

我：「（苦笑）可以可以」，「現在？」

任大哥：「現在都吃飽了」，「太晚了」，「明天可以」

我：「可」

或許是一種似乎長大了的錯覺，甚至覺得，我和任大哥似乎就是朋友了。但顯然，我們都不過是在這裡面一起辛苦的卑微的員工。雖然任大哥是這裡的正式員工，但因為有家人有孩子，在這裡三千左右的工資，或許也不過只能滿足最基礎的生活需要吧。雖然這種簡單的邀約很容易實現，卻總是會因為庫房突如其來的任務而沒辦法實現，而結果也是沒有出乎意料。而這一天，公司庫房除了任大哥和另一個司機以外都是放假的，我也因此過上了一個悠閑卻又無聊的假期

今日，由於陰差陽錯的聯繫到了大學里文學社的學弟學妹，幫助寫了一段文學詩句，才想起來，已經多久沒有提筆寫字了，哪怕寫的不是課程內容，哪怕不是在那如天堂一般美好的教室裡面，哪怕現在的實習條件是多麼的艱苦，都讓我重新燃起了繼續努力的想法。心中的那個她，未來或許我需要用更多的努力去換取更多的實力和信任，再或許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去選擇治癒和遺忘。但我決不會再抱怨。自己選擇的淪陷，自己選擇的心動，也到了這個年紀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需要做出怎樣的選擇。但我卻始終想要作為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是拿著那些不現實的夢想去炫耀，去漫無目的的瞎搞，去進行那所謂的努力。

想到這裡，又看了看手機里專升本信息的公布，但又想了想，既然有機會再次回到學校，是不是可以試著嘗試一下？

回過頭又想了想，現在的自己，沒有行動，沒有努力，沒有真正的計劃與打算，糟亂不堪的心，有的也只是對於現在的不滿，對於公司工作的抱怨，對於現狀的湊合與不思進取不思改變，以及那些遙遙無期的蛻變。如果這樣，再來兩年又有什麼用呢？

可緊接著工作日，我也因為經常在倉庫工作時和同事招出自己身體的各方面問題以及因為來倉庫以後又加重的疲憊，我也成功的被「勸退」了。

好在公司人事部答應了給我蓋章簽字寫評語，雖然被評的分數自己並不是很滿意，卻完全可以不用擔心不能畢業，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再一次堅定了，要抓住這次專升本的機會，讓自己實現一個徹頭徹尾的改變。雖然會苦，雖然會累，卻沒有任何想要退縮的想法。

這一次！拼了命也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