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墳墓
「醒醒,不要睡...」
猴子那傢伙在說些什麼呀,好吵...就不能讓我安靜地睡一會嗎?
這是哪裡...我在做什麼...
顛簸感,搖晃的車頂燈光,還有...來自全身各處的劇烈疼痛...
「咳...咳!」
凌飛目光已經渙散,但出於呼吸的必要,他艱難地張開嘴,但一股子的腥味倒灌在他的喉嚨里,下意識間發出聲音。
隨即感到有人正在他的身旁站定,輕輕托起他的頭部,似乎在清理口中的血水。
神志開始逐漸集中。
「王醫生,這好像起作用了!」猴子看到凌飛的眼睛漸漸聚焦,激動不已。
但隨即看到凌飛的瞳孔又開始渙散,身體微微抽搐...
他正想上前說什麼,卻被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憶冬攔住,她緩緩搖頭,隨即指向一旁的儀器。
看見上面的波形至少還有波動。
兩人放心地重新坐回原位,在他們的身邊,李如雪抱著醒轉過來的女兒目不轉睛地看著病床的凌飛,一言不發。
救護車外,雨點砸在玻璃窗上,發出噼啪的聲響,順著車門滴落在地上,濺起一道道清晰可見的水痕。
不知道過了多久,救護車停靠在路邊,車門打開,早就等在這裡的幾位醫生護士從醫院門口過來,抬著擔架走向醫院。
侯貴方站在外面,突然喃喃道:「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很像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
「對,就在你離開的前幾天,那天也是一樣下雨。」
......
「你回來了。」凌飛突然間睜開自己的雙眸,他無比清晰聽到一個聲音,很熟悉。
瑩白色的虛像站在他的身前,看上去很真實,但卻透著一股模糊感,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這一次還是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一樣又是感到很親切。
「你...」
凌飛試探性地張口。
但是,聲音卻顯得沙啞,無比地難聽,只好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觸碰對方。
但剛剛伸出手掌,腦袋好像炸裂一般,疼得他呲牙咧嘴,額頭的冷汗一陣陣冒出,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好在不過這一次的疼痛並沒有持續太久。
「呼~」
凌飛長舒一口氣,慢慢爬起,揉了揉酸脹的頭部,他的眼神變化,隨即開口道:「若不是看見你,我還以為我已經死了...零。」
不知道為什麼。
時間似乎又在這片空間暫停,凌飛看見周圍是一排排的不知名醫療儀器,各種數據在不斷閃爍,而另一個自己躺在這片冰冷的床鋪上,穿著綠色醫療服的人圍繞在他身前身後地忙碌著。
這裡是手術室?
所以他被人送到這裡了嗎…
「想要仔細看看自己現在的情況嗎?」
「不了...我可不想看見我肚子里的某一根腸子被人拉扯再放進去複位的畫面。」
零越過凌飛的身邊,饒有興緻地湊到前面觀察著:「正常情況下,你是快要死了的。」
凌飛聽見一愣:「那不正常呢?」
「也快死了,只是時間先後問題。」
零轉頭看向臉色變得難看的凌飛:「你知道的吧,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勢,就算現在有再神奇的藥物,醫術再高超的人,也不可能活的太久。」
呵呵...
經過剛才的緩衝,他已經記起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轉頭看向手術室的門前,神奇般的是,竟然能透過緊閉的門看見正坐在長椅上擔憂地望著這個方向的侯貴方和白憶冬兩人。
原來,他們一直在自己身邊...
「在想什麼?」零飄忽在眼前。
凌飛抬手,看著自己隱隱透明的雙手,喃喃道:「有瀕死體驗的人都說會有這樣的經歷,看見意識和自己的身體分離...或者是被溫暖,舒適的光芒包裹,見到死去的人...」
「我在想,原來這些都是真的,世界上真的靈魂離開肉體,從另一個角度看向自己這種事。」
零聞言似乎輕笑一聲。
不知為何,兩人竟然沒有一個對此刻病床上的人表示擔憂。
凌飛朝著輕聲發笑的零翻一個白眼,「抱歉了,好不容易才將你激活,看來你等會只能另尋他主,但願下一個玩家不會像我這樣倒霉。」
他知道零這個智能是聽得懂的,再加上自己的兩枚禁戒都沒有激活賬號,轉讓起來方便。
「...你走了,他們呢?」
凌飛一怔,順著零指向的方向,他知道說的是誰:「猴子跟憶冬嗎...接著過自己的生活唄,當然以後要是能偶然想起我,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沒有想到,從遊戲禁戒出來的人工智慧竟然還懂得人類之間的情感,難道想要試圖說服自己努力活下去嗎?
「你不繼續查下去了嗎?」
此言一出,凌飛臉色微變,看向零的眼神已經不同。
她說的難道是那件事,人工智慧是怎麼知道?
「別在意,大數據時代很多東西都是透明共享的,這事現今雖然已經沒有多少人提及,但在六年前的沈城新聞小小轟動一時,很容易通過你這個信息源查詢到相關的信息...」
隨即,零伸出纖細的手臂在凌飛眼前一揮。
周圍的環境在凌飛看來,已經變得支零破碎,病床,醫生逐漸消散,而另一種場景隨著電子信息不斷閃動,開始重構起來。
凌飛的腦袋開始嗡鳴,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哆嗦:「別給我看這個...」
他現在置身於一座巨大的山峰上,身前有許多的樹木由電子信息從內到外開始瘋狂移動再生,不停發出噼啪的聲音。
逐漸地變得極為熟悉。
這是沈城自己老家的風景,他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回到這裡了。
視野盡頭,兩座墳墓赫然在樹林間矗立。
相比左邊比較陳舊的,右邊墳墓的土壤被翻新得十分新鮮,墓碑的碑文清晰可見,以及墳墓前放著的祭品,顯然這座墳墓是新建的。
母親...
凌飛有些麻木望去。
父親的墳墓遠比母親的要陳舊,在他出生不久就已經死亡了,所以並沒有太多的印象,而母親卻在凌飛畢業的前夕出意外死去。
死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