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元狗頭人能戰勝野豬4太子么?(上)
曹建的問題提出后,眾人紛紛討論起來。王大喇嘛和趙亮只能暫時停下,等他們討論出結果。
這個問題,不止是軍事上的難度,和商路建設上的可行性。最麻煩之處,在於它關係到紫帳汗國內部,久遠而敏感的派系問題。
當年,汗廷始祖伯顏帖木兒,與郭氏祖先郭蓋等人,長談數日。這一次會議,定下了汗國早期的立國策略。
郭蓋認為,金帳汗國繁榮之下,頹勢已顯,應該趁勢早做打算。他認為,應該找機會去保加利亞,建立穩定的根據地。
紫帳汗國的各種資料里,對當時情況的記錄很詳盡,郭康也清楚這個事情的背景:當時,強大的金帳汗月即別,正在試圖重新征服保加利亞。
月即別是個很有能力的君主,把商路經營的井井有條,汗國也繁榮起來。但在管理過程中,月即別發現,自己手下這幫人做生意可以,生產水平卻不太行。汗廷每年都要從商人那裡採購大量的物資,連糧食都得進口,這樣下去不但會損失大量好不容易得到的收入,也不夠安全。
月即別汗一開始希望藉助距離最近的羅斯人。然而,羅斯人的文明水平實在過於落後,幾乎沒法有效管理。
從拔都時代,金帳汗國就試圖移植蒙古的萬戶制度,對羅斯人進行編戶籍民,但沒多久就被迫廢止,根本進行不下去——這可能也不怪他們,畢竟直到郭康這會兒,羅斯人也沒能搞起來戶籍制度。
而這些人的種地水平……說實話,還不如蒙古人自己上呢。
月即別汗沒機會閱讀後世的史料,沒法預料羅斯人的農業水平和組織水平處於何種境地。而郭康那邊的歷史記錄說,到了17世紀,俄國鄉村才開始農奴化。而直到19世紀,這片大地上,都依然有眾多充滿原始社會風格的集體農莊。
蒙古人的制度,對他們來說,實在過於超前了。在其他地方,幾乎都是蒙古人被當地人同化,但在這裡,是羅斯人被蒙古化——而且因為文明底子太薄,蒙古化的還不太全面。
別說他們這代人,連莫斯科大公一族,最後都沒等到——伏爾加河下游這片地區,是18世紀,靠著葉卡捷琳娜帶來的德國老鄉,才給開墾完成的。
羅斯人完全指望不上,金帳汗國只能轉換思路,盯上了南邊的希臘人。月即別汗於是多次南侵,抓希臘人回去種地。巴列奧略王朝完全無力對抗蒙古人,希臘學者記述說,色雷斯地區的農民和耕牛都被他們抓完了。
伯顏帖木兒趁機向大汗提議,自己可以帶人去種田。
伯顏帖木兒在金帳只是個小官。他們家據說是拔都的後代,因為繼承權導致的內亂,逃到伊爾汗國那裡去了。後來,伊爾汗國也亂了起來,伯顏帖木兒一家只能又和友人郭蓋等,再逃到金帳去。
但就算這是真的,他家和汗廷嫡系,也離的太遠了。所以平時在汗廷,他一直都不顯山不露水的。
但是,他也有個很寶貴的技能——可能是因為經歷坎坷,或者跟郭蓋等人來往密切,總之,伯顏帖木兒對於農耕生產的事情了解頗多。一眾或遠或近的宗王里,就他是最會種田的。
既然如此,他也就是最佳的人選了。月即別汗同意了伯顏帖木兒的申請,讓他帶著一千帳部眾,去經營耕田的事宜。
伯顏帖木兒又從專業角度,論述了一番什麼人、什麼地方種田最合適,大汗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很高興,把之前搶來的希臘農民,
也分了很多,交給他管理。他們就在保加利亞地區劃了一片地,藉助這些希臘人和當地招募的保加利亞農夫,開始給大汗種糧。
為了幫老朋友種田,郭蓋利用自己的人脈,找了不少技術人才,來這裡幫忙。
郭蓋原名郭遠亭,之前在波斯,就是出名的豪俠之士。伊爾汗國、金帳汗國的很多人,都知道他「蓋世大俠」的名頭。很多波斯人念不了這麼長的漢語外號,就叫他「郭蓋」,時間長了,人盡皆知,索性當做大名。
郭蓋招募人手的消息傳出,不少人跑去投奔。像李玄英的祖上,當時就是修水利的工程師;曹建的祖上稍微富一點,是做賬房的……這些人,就形成了紫帳的初代班底。
當然,也有來歷不那麼正的。比如史恪家的祖上史守道,當時就是個落魄傭兵,給商人當護衛為生,從大不里士拉東西去薩萊賣。
路過一個高加索鎮子的時候,史守道出去喝酒吹牛,正好被幾個土庫曼人聽到了。見他自稱祖上是突厥人,幾個土庫曼人大笑不止,說突厥人哪有長這樣的。他這一看,就是東邊來的雜胡部落民,冒充突厥人要行騙,正好被他們正統突厥戳穿了。
史守道酒勁上頭,和他們吵起來,最後動了傢伙。史守道一氣之下,砍翻了那幾個土庫曼人。酒客們紛紛奪路而逃,把消息傳了出去,城外的土庫曼部落湧進鎮子,要殺了他報仇。史守道匆忙翻牆逃走,也不敢再回去,只能一路向西,就這樣被郭蓋也一股腦招募走了。
那時候,他們估計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做成什麼事業。
李玄英說,他祖宗後來回憶,說根本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帶兵打仗,成了名將——當時說好的,郭蓋和史守道等人,才是工地安保負責人,他明明是帶大家施工挖水渠的,天知道最後怎麼成了這個結果……
但是,儘管之後分工多有調整,但從這個時候起,兩個集團已經隱約顯現出來:這些種地的人,和伯顏帖木兒帶來的一千帳本部,形成了延續至今的兩股政治勢力,也就是後來的南衙與北衙。
可以說,紫帳汗國從先祖們篳路藍縷、建設家園時開始,就充滿了兩方面的要素。在之後,汗國如何發展的問題上,也同樣繼承了這種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