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雙線齊進

轟——

炮火與硝煙四起，小鎮中無數法術火力交織成網。

眾人的腳步已然逼近高塔，這時才發現高塔有別於此地其他建築，是石材構成而非白紙。

近了，可以看見敞開的大門了。

但突然，空氣一陣嘶鳴，一把黑矛破空襲來，眾人不得不閃避。

瞥向身後道路間疾馳的黑騎士，白瑾眉頭微蹙。

麻煩的傢伙，感覺比昨天見到的時候更強了，難道說也被蒼強化了嗎？

「我來攔住它。」

戴耀月轉身扣動扳機。

「快走！」

點頭，三人繼續向前，少女的身形降下，擋在騎兵之前。

摁死扳機，子彈洪流傾瀉，彈匣中永遠都有新的子彈生成，不到槍管過熱報廢之時，她絕不鬆手。

這也是戴耀月接下來要做的事。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的黑暗中，戴耀月回身轟出一炮，碎裂的巨石摔落堵死了大門。

她要堅守大門，在白瑾他們解決問題之前，一步都不能退。

「準備好了嗎？」

[當然。]

曾經的戰爭中，鐵絲網與機槍陣地將戰場徹底化為絞肉機。

今日，她將於此復現。

但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力量。

握住手中的陣石，戴耀月深吸一口氣。

希望靈雪瑜留給她的陣法能派上用場。

輸入靈力激活，點點螢光如流水灌入般描繪出陣圖，紋路交錯，點亮了前行的路。

狹窄的樓道間無法再御劍飛行，唯有徒步跨越樓梯。

不知還有多少台階，白霧瑤忽然問道：

「學姐她準備好沒有？」

聞言，白瑾並未回答，而是沉默了數息，才說。

「……還沒好。」

氣氛一沉，他們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在樓道快要歸於腳步聲時，靈雪瑜開口了。

「不用擔心，雖然那個將自己所聽所視映入水鏡的法術對安安來說很難，但我們要相信她，不是嗎？」

沉悶的氣氛被打破，白瑾眼眸閃爍。

「當然。」

雖然如她自己所言，宋安安很平庸。

她也曾膽小過，但現在的她並不缺乏勇氣，為願望、為生存而戰的勇氣。

否則，她也不會願意接受計劃。

所以，就相信她吧。

跨越漫長的樓梯，終於捕捉到一絲光亮。

到了嗎？

闖出黑暗，視野一瞬間開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廣闊的空間。

放眼望去，這層格外寬敞，抬頭望去才發現這高塔內部幾乎空心，天花板落入他們眼裡只需要抬起手就能完全遮住，普通的腳步聲也足以引起回蕩。

沒有發現任何形似樓梯或是電梯的存在，也沒有看見書架，更沒有看見蒼。

唯有遙遠的天花板處有一疑似門的存在。

也就是說，要到更高的樓層，只能直接飛上去通過那道門。

而首先擋在白瑾他們面前的，是面無表情的方羅與身形疑似雷國康的光人。

靈雪瑜眯起眼，淡青色的熒光覆上眼眸，她看出了些許端倪。

「這座塔與他們倆之間似乎有某些聯繫，我想應該是……供能？」

「果然……」聞言，白霧瑤接上話頭，「他們突然的強大，來源是和蒼一樣的。」

是那些失蹤的人，被困在書里，被蒼用天選技以某種方式製作成了一個類似電池的存在。

也就那個書架。

現在看不見蒼的身影，也就是說，要進一步消耗他們的力量嗎？

「要小心。」

白瑾拔劍向前，神色凝重。

「他們，似乎比昨天更強了。」

果然也是蒼昨夜離開后做的準備，沒有冒險與有反擊之力的白瑾相搏，而是要在今天用最完美的狀態擊潰白瑾。

「時間不多了。」

銀色的短劍在白霧瑤手中顯現。

「解決他們，然後去幹掉蒼。」

現實時間軸，距離宋安安可獲救時間的最後期限，剩餘19分47秒。

意識世界，宋安安擦了擦額間的汗水。

站起身，天台上的微風吹過面龐，她格外認真檢視方才布置好的符籙。

回憶起之前傳輸過來的符陣圖紙，與眼前一一對應。

——好，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宋安安頗為緊張，這還是她頭一次搭建大型符陣，雖然傳輸過來的不僅有圖紙還有雪瑜的講解，但真當她行動起來時，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難度。

而且，頭一次做這麼難的事，就是要面對生死緊要關頭啊。

剩餘多少時間？宋安安不知道，現實與意識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一致，她這邊更快，但詳細如何白瑾那邊也無暇為她計算。

但，無論離失敗有多近，她都不會放棄。

所以，趕緊去下一處節點布置吧。

匆匆走下樓梯，穿梭過人影稀疏的校道。

她依然在學校，此時漸漸臨近上學到校的高峰期。

人群中形形色色的身影，總有幾人落在宋安安眼中似曾相識。

據那邊的分析，和她一樣被困住的人並不多，這個意識世界的體量也無法與當初在繁城的那個相比較。

所以，她不用去做那種讓整個城市都看見的工程。

起碼覆蓋整個學校就好了。

在校道上一路行走，手指顫動留下一道道或是符紙或是靈力擬態的符籙。

就在宋安安走完一段校道，跨入籃球場準備繼續時，肩膀忽然被人一拍。

「你在做什麼？」

宋安安一驚，猛地回頭看向身後之人的同時走出幾步拉開距離。

視線聚焦，她認出了身後的人是誰。

那般沉魚落雁的美貌與冷清的神色，正是葉安河。

而在葉安河身後不遠處，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彎腰瞧著方才布下符籙之處。

是端木楚楚，這師姐妹倆即便被篡改記憶在意識世界里也是身影不離。

「喔，我看看……」

那邊的端木楚楚一邊瞧著，還一邊以宋安安也能聽見的聲音自語。

「看起來沒有殺傷力，一點都沒有，擴音符嗎？好像還有接收的功能……嗯？似乎還有大型水鏡術的投影結構？看不懂用來做什麼哦。」

可能是聽見端木楚楚所說，方才宋安安隱隱約約感覺的那份來自葉安河的「肅殺氣氛」消弭不見，只是臉蛋依舊冷冷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葉安河再一次問出那個問題：

「我們看你在別處也有布置，你想做什麼？」

「我……」

宋安安張嘴，但話語卻是一滯。

她該怎麼解釋？直接告訴她們這裡不是真實的世界，她所作所為都是為她們好？

不行不行，那樣即便蒼的注意力被白瑾吸引，也很有可能暴露宋安安的意圖。

乾涸的喉嚨蠕動，忍不住吞咽口水后，宋安安乾巴巴地嘗試解釋。

「我…我，我有想給整個學校看的東西。」

「所有人？」

「所有人。」

葉安河沉默數息，繼續道：「人前不顯超凡的規矩你應該明白的。」

糟了，宋安安把這個忘了，她也沒想到反而這種社會規則會成為此時的阻礙。

她連忙擺手：「沒沒沒，我…呃，我家裡和監督者有關係，而且也只是投影，到時候會把輿論壓下來的。」

葉安河又一次沉默不語，她垂下眼帘，側過頭去看藏著符籙的樹榦。

似是認真檢查一遍，她又向自家師姐投以徵詢的目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可能是有些矛盾，葉安河抿了抿嘴，遲疑地開口道：

「雖然說沒有殺傷力，但還是……」

「哎呀，這不挺好玩的嘛。」

端木楚楚帶著幾分玩味的聲音打斷了葉安河的話語。

「我看你布下這麼多處符籙，應該是想連點成陣吧？」

這顯然是在問宋安安。

「誒？是、是啊。」

聞言，端木楚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側過臉瞥著符籙。

「師妹你看看，這種符陣的思路和我們宗門的完全不一樣，很有意思哦。」

「？……嗯。」

她的目光再一次轉移到宋安安身上，有些前言不搭后語地問出另一個問題。

「這個時間點布置，今天也沒升旗儀式，你是想待會趁著上學高峰期儘可能讓更多人看見吧？」

「呃……是。」

「那這樣吧。」端木楚楚笑著叉起腰。

「我看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們宗門對符道也頗有見解，不妨讓我們也來幫幫忙？」

「師姐……」

面對葉安河那似是無語的眼神，端木楚楚只是眨眨左眼。

而宋安安則是頗為詫異，「啊？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我們也可以學習學習嘛。」

「唉……」

看著已經在歡談中的二人，葉安河無奈地輕嘆一聲。

真是拿自家師姐沒辦法，表面說是對別人的符道感興趣，其實就是覺得好玩而已。

至於說是「學習」，那也不過是拿來說服她的理由罷了。

「師妹，怎樣？來不來？」

看吧，就知道師姐會這麼說。

「唉，隨你吧。」

「嘻嘻，那走吧~」

就在三人達成共識，要由宋安安領著去往下一個節點時，異變突生。

「唔——！」

宋安安忽然跪倒在地，佝僂著身體，瞳孔猛縮，額頭不斷冒著冷汗。

好痛、好熱——感覺身體就像被關在火爐里焚燒一樣。

和之前剛在意識世界醒來很像。

果、果然，那邊的痛覺，也「共享」到她這裡了嗎？

「喂，你沒事吧？」

她這般神態，怎麼可能會被身後的二人忽視。

葉安河迅速扶住宋安安的後背，一股清涼之感滲入；方才還笑嘻嘻的端木楚楚也是臉色一變，驚訝又擔憂地蹲下身探查狀況。

「咦？」探查一番后，葉安河睜眼，眉頭微蹙，「奇怪。」

沒有傷口、五臟無病、靈力平穩，可她的同桌怎麼就如此痛苦的模樣呢？

演技？額間劃過的冷汗述說著這並非虛偽。

葉安河忽然意識到，方才她暗中觀察時，從宋安安身上感受到的那份迫切感，恐怕除了師姐所說的時間以外，還有其他不為她所知的原因。

「呼呼、呼…呼……」

宋安安的呼吸漸漸調整至平緩，她勉強靠著自己的力量爬起。

「我、我沒事。」

強忍著疼痛，她邁出向前的腳步。

「我們趕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