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相似

第三百九十八章 相似

灰發少年托著書本,手掌輕輕摩挲。

一次又一次翻看自己所寫下的結局,再看看陷入苦戰的少年少女,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

一切都有序進行中。

包括,此時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

砰——

揮手,擋下襲來的子彈,抬起眼眸,持劍少年的身影映入視野。

蒼冷笑道:「來了啊?」

跨出幽暗的樓道,白瑾駐足,目光鎖定了他。

但令蒼意外的是,與之前兩晚戰鬥中不同,此時他從白瑾臉上讀出了謹慎、冷靜、堅毅,唯獨沒有憤怒。

甚至,那眼神也複雜得讓蒼難以讀懂。

二人就這般遠遠相隔地站著,目光交錯。

白瑾環顧四周,沒有看見書架的影子——被藏起來了?

「嚯——」首先打破安靜的是蒼,「你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呢。」

白瑾的目光回到蒼的身上,淡淡說道:

「你就這麼喜歡廢話嗎?總想和敵人傾述什麼,是在表現你可悲的自尊嗎?」

蒼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呵,油嘴滑舌。」

漆黑的金屬右臂表面融化,粘稠的液體流入掌心,再度塑形化為長刀。

看來無需多言了。

不,本來就沒有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對話中。

倒計時:00:07:04

和喋喋不休的蒼不一樣,白瑾並不喜歡戰鬥時說太多話語,最多嘲諷幾句。

不過這場戰鬥,他需要改變一下戰鬥風格了。

沉下氣,拔出腰間的黑劍,緊緊盯著蒼,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跟丟了他的蹤影。

白瑾必須要小心,現在,雙方的實力差距可與山谷時不同。

但如果可以近身的話,憑藉虛無劍應該能……

忽然,蒼動了!

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來的身影讓白瑾瞳孔一縮,就在他橫劍欲招架之時,腳下突然感受到一股震動。

什……?!

驟然,地板凸出的尖刺迫使白瑾跳躍閃避。

但他只來得及顧全自己,激蕩而起的碎石並沒有四處飛濺,而是有序地向一點集中。

下一瞬,或大或小的碎石積堆砸向黑色的劍刃。

誠然,促使碎石砸向虛無劍的是超凡力量,但碎石本身就足夠沉重,即便沒有超凡加持,積少成多也足以壓住虛無劍讓白瑾一時無法抽回劍。

手臂的沉重感和身前襲來的蒼逼迫做出選擇。

硬抗,還是躲避?

他選擇了後者

一咬牙,白瑾鬆開手急速向後倒退而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虛無劍被碎石掩埋。

用於對付敵人的利器被限制住了,白瑾需要拿回它,但現在無暇思考。

因為,蒼的攻勢仍在逼近。

叮!

「唔!!」

手中的符紙掉落,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抓住右臂。

好痛,他又受傷了嗎?

宋安安這般臉色蒼白直冒冷汗的模樣落入身邊之人眼中,引起了她們的不安。

「你沒事吧?」

端木楚楚擔憂地扶著宋安安的肩膀,與方才一般神識透體探查,然而依舊沒能發現任何傷口。

「沒、沒事。」

宋安安面無血色,和聲音一樣顫抖的手,五指屈伸,彷彿在拚命抬起,一點靈光在指尖顯現,手指漸漸壓下顫抖,緩緩在牆面上繪製下一道符文。

端木楚楚手足失措,只得運起靈力為宋安安止痛。

而一旁的葉安河,繪符的手已然停下,她看著強忍疼痛的宋安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說道:

「你休息一下吧。」

雖然不明白宋安安這到底是何癥狀,但她看得出那份痛苦絕非偽裝。

葉安河垂下眼眸,瞥了一眼尚未完成的符陣,繼續勸說。

「等一會兒好些了再繼續也不是……」

「不行!」

宋安安打斷她,少女緊咬著牙,臉慘白慘白的,但話語中的意志卻堅毅得不由他人否定。

「必須…唔……快一點,要沒時間了!」

葉安河呆住了。

眼前的女孩,她……

好相似,和自己好相似。

嗒——宋安安手一抖,符筆摔在地上作響,她已經跪倒,手緊捂著肚子,雙目時而緊閉,時而痛苦地抽動,眉頭緊蹙著。

但即便這樣,她也勉力伸出手,青筋暴起的手抓起筆,續上未完成的符文。

「誒?你。」

端木楚楚緊抿著嘴,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勸了,只得胡亂翻找出幾顆丹藥。

「來,先吃了,止痛的。」

也不顧宋安安意見,托著藥丸的手就往女孩嘴裡蓋去。

「嗚……」

宋安安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來不及配水,直接咽下藥丸,不出數息,一股清涼感順著喉嚨而下,再傳至全身,頓時疼痛壓下許多,面色也恢復了幾分紅潤。

「謝謝。」

這是真心誠意的,儘管她沒有看著端木楚楚說——因為她已經抓著筆繼續繪符了。

端木楚楚瞪大了眼睛:「你別這麼拼做什麼?歇一歇吧。」

「不行,時間不夠了。」

再一次拒絕了。

宋安安明白,端木楚楚是在關心她。

「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我……」

「這是你的願望嗎?」葉安河的聲音忽然插入,宋安安倏地轉頭,目光交錯,她重重地點頭。

「嗯。」

「還有多少時間?」

「我不知道。」

或許宋安安不應該這樣回答,不久前她會謊稱也在上學的高峰期完成陣法。

可能會被蒼髮現,但她還是這麼說了。

「請……幫幫我。」

宋安安已經發現了。

或許「那邊」的痛覺不會共享過來的話,她還有那麼一絲機會完成符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終究是太過平庸,連疼痛都難以忍受,僅憑自己,已經無法做到與白瑾他們約定好的事了。

不要、不行,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所以,寄希望於他人。

葉安河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數息后,拿起宋安安給她的圖紙,轉向未完成的符陣伸手。

符文在指尖下延伸描繪成形,葉安河沒有回頭,只是問道:

「除了這裡之外,就剩教學樓天台上最後的節點了,對吧?」

這是在問宋安安,突然轉變的態度讓她怔了一怔,反應過來后隨即回答。

「嗯,對。」

於是葉安河呼喚。

「師姐,你先過去天台那邊。」

「誒?」端木楚楚愣了愣,她的目光在眼前的二女見飄蕩,最終落在臉上依舊無甚血色的宋安安身上。

「但是,她……」

「師姐。」

葉安河回過頭,直到方才為止都冷淡的臉此時寫滿了認真。

「去吧。」

或許在平時,寡言少語的她不會繼續再說了。

但現在不一樣,看見了深受煎熬依舊倔強地拿起筆的宋安安,她好像看見了自己。

或許她沒承受過這樣的痛苦,但她也是這般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倔強前行。

「每個人都有想做的事,我也是,她也是。」

「……」端木楚楚無言。

她了解朝夕相處的師妹,也了解為何宋安安會引起她的共鳴。

「只是一個大水鏡而已,並非大奸大惡之事。所以,我們幫幫她吧,師姐。」

「……知道了,我這就去。」

她們並非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她們也還年輕,還未完全踏入社會的大染缸。

僅僅只是因為過往產生情緒上的共鳴、憐憫、願意施以援手,這樣的她們,恐怕會被某些人諷以天真或是冠以聖母之名吧。

但社會本就是人與人的交織,若僅有永遠只為自己私利而行的人存在,那社會的崩壞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無論現實再怎麼殘酷,無論是否會被那些自以為看透世間的利己者蔑稱為天真幼稚,也總會有人願意互助撐起道路通往他們各自所期望的美好。

所以,當宋安安忍痛與葉安河完成布置、趕赴最後的節點時,她們意外地發現端木楚楚身邊立著一道身影。

「別發獃了。」

看著那位陌生女孩猶如過去不斷追逐他的妹妹那般倔強的眼神,葉玄真目光閃爍。

不僅僅是這樣的理由。

這也是,小妹所期望的事。

他曾與父親做出他們自以為正確卻被抗拒的事,而現在,他沒有重蹈覆轍的打算。

或許是為了補償,但不妨,這一次,就幫小妹去做她所想做的事吧。

「不是要完成這個符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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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怎麼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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