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回：第三位訪客

無極靈院大門前，一衣著樸素的青衣女子看著打掃乾淨了的大門和圍牆駐足。

沒了那些遮掩的藤條苔蘚，間學院原本的樣貌也再度呈現在她眼前，恍惚間她似乎回到了十八年，那個瀰漫著血腥味的黃昏。

「陛下！」

「啊...」

一聲呼喚將她的神喚了回來，原來這素衣女子是元后凰九琉，她今日與洛離特地換了身素衣來到這裡，目的就是看一看前些天那個搞出不小動靜的白小洛。

等到了無極靈院門口，見凰九琉神色不對，洛離也看出了些什麼，問道：

「陛下可是又想起那些事？」

「...當年，為查徹底出黑袍的底細，朕不惜將這裡抄斬，那是大臣們都說朕是個無血無淚的人，但朕的內心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如今過了好多年，當朕再一次站在這扇門前，朕依舊還能隱約聽到那些冤魂的哀嚎...」

「...」

「洛離，你說，這件事是不是朕這一聲以來做的最荒唐的一件事？」

「...不怪陛下，陛下也是為了人族，為了這江山社稷，若那黑袍人不除，留下的便只有無窮的後患。」

「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查出他的真實身份，無極靈院的院長清微也至今了無音訊。如今東皇宗再度來襲，且他的種種行為，朕也很難不去懷疑清微啊...」

洛離當然知道凰九琉所言為何，這些年來，一直在各地頻繁現身的東皇宗的幕後主使很可能就是當年攻破靈都的那神秘黑袍人。

而凰九琉之所以懷疑清微，便是因為他在黑袍人現身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且二人都有占星算卦之能，以至於可以多次預知並干涉道盟的行動。

「那陛下認為這次...？」

「有蘭卿的白靈衛和金甲軍在，靈都的守衛可謂是密不透風，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在靈都出入自如，恐怕也只有他了。」

「...」

洛離不語，也隨著凰九琉的目光看去。

雖然十八年前她還只是個孩子，但眼前破碎的看門石獅，殘缺的飛檐似乎都在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

在小時候她曾聽她的母親說起過：無極靈院的院長清微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存在。早在許多年前就追隨明羲前輩，後來又繼續輔佐先帝，正是因為他的存在，人族才能走到今天。

洛離微微搖搖頭，她怎麼也無法將那個直到白頭都在為人族鞠躬盡瘁的清微院長與那險些人人族走向滅亡深淵的黑袍人聯繫在一起。

「罷了！」

凰九琉長嘆一聲，這一聲里充滿了極其複雜的情緒，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便是洛離也猜不出來。

「洛離，我們進去吧。」

洛離不敢揣測凰九琉的想法，只知道她身為女官的職責。

「是，陛下。」

她上前去輕叩無極靈院的大門，但沒有得到應答。知道或許是因為這間學院沒什麼人，半刻鐘后她又叩響了院門，這一次她注入了靈力，敲門的力道比上次大，便是在那間高塔的最頂層也該有人聽見了。

然而這一次，也還是沒有人應答。

「莫不是今日休沐」，都還沒起吧？

凰九琉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輕笑一聲道：

「都辰時末了還沒有人來開門，看樣子這位傳聞破了蘭卿禁制的學生，也不過是慵懶之輩罷了。」

五院一周之中的最後一日是休沐日，這一天學生們不必做任何學習，是難得的放鬆時間。但五院自成立以來，一直就是人族的第一學院，即便是在休沐日的早晨從門前路過，都能聽到陣陣書聲。

如今這位蘭翟口中的少年英傑卻到了這個時候還沒起床，不免讓凰九琉有些唏噓。

「即便是休沐也不可太過放鬆懈怠，枉蘭卿還那樣看好她，看來蘭卿要失望了！」

「陛下...」

「洛離，回去吧。」

「是。」

凰九琉覺得無趣，剛要離開，身後的大門便吱呀吱呀地緩緩開啟，緊接著白小洛那稚氣未脫的聲音傳入了凰九琉的耳朵里。

「哎呦聽到了聽到了，起床開門也是要時間的嘛...陳曦姐姐和墨離也不知道上哪去了，這大早上的，誰有這麼閑啊...孫常耀？」

白小洛揉揉眼，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待她清醒一些才看清楚眼前站著的這兩位素衣女子。

「咦，你們找誰啊？」

見是沒見過的人，白小自然是警惕一些的，這會她的困意已經完全消散了。

凰九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面帶笑意地看著眼前這個渾身上下透露著大小姐氣的妖族公主，而白小洛同樣也在打量著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沒錯，白小洛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討厭的元后凰九琉，因為自她記事開始就從未踏出過白皇宮，自然是沒有見過的。

即便是元后偶爾會到白皇城去與白皇見面，她能見到凰九琉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唯一一次就是從房間偷跑出來時路過宮殿，見到了凰九琉與白皇商議什麼事情時候的的背影。

在她的印象里，那個背影戴著高高的比白小洛臉還大的金色瑪瑙鳳冠，身披金絲白領大紅袍，手指上還有三根長長的金護指，比白小洛的虎爪子還長。

總之只能用只能用「霸氣側漏」四字形容，相比於白皇和藹可親的樣子簡直差太多了，因此白小洛很不喜歡她。

懂事了之後，白小洛前前後後又聽說了許多關於凰九琉的傳聞，其中不乏有一些妖族族人對其的偏見，這讓她對於凰九琉的印象又更差了幾分，以至於到了討厭的地步！

不過這她的一番打量下，眼前這個素衣的女子並沒有讓她萌生出不適的感覺。

反之在並不知道眼前這人是凰九琉的情況下，她竟然還覺得有那麼一絲喜歡，因為元后始終面帶微笑，和白皇一樣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因此白小洛也慢慢放下戒備來。

好說話歸好說話，但一句話不說這天也聊不起來。見凰九琉就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白小洛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既然如此那就送客吧，正好她還要繼續睡個回籠覺！

「...要沒事的話...」

「是——妖族的公主白小洛殿下吧。」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