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晨曦

中原大陸的東方有一座山脈名為靈界山，其最高峰可入雲端，終年雲霧繚繞，是整個人界靈氣最富饒的地方之一。

關於這裡，有很多傳聞，有人說這裡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也有人說，這裡是「神啟者」同妖族最強者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關於這裡的傳聞有很多很多，但是從來都沒有人證實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這裡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在這樣一個隱秘之地，有一道人帶著徒弟居住在此。

徒弟叫陳軒，是道人遊歷天下時收養的孤兒。而那道人，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年齡，但是他那一頭雪白的長發里找不出一絲黑髮。彷彿告訴人們，他已年過半百。而他，卻頂著一張青年男子的面孔。

某日黃昏，天象異常，道人觀星見星光漫天，群星閃爍，伴隨著翻湧的紫氣，一隻神鳥出現在靈界山的雲霧間。

神鳥之翼，遮天蔽日，其左翼為熊熊燃燒的烈焰，右翼為晶瑩剔透的寒冰。神鳥一展羽翼，朝著靈界山而來，無數靈氣向它聚攏，似乎為了迎接它亦或是其他什麼的到來一樣。而它所經過之處因為靈氣的聚集，萬物開始復甦，原本毫無生機，寸草不生的陡峭山崖，開始出現生氣。

而它似乎是故意讓這個道人發現它：只在靈界山的最高峰盤旋，無論怎麼飛，卻在他的視野之內，似乎就是為了他而來。

道人覺此時蹊蹺，便讓徒弟留守道觀，自己冒險要爬到神鳥翱翔盤踞的地方，一夜過去，道人跨過一道道天險，終於到了山巔，此時迎著晨曦，他看見了卧在山頂的神鳥。在神鳥背上，在柔軟的羽毛間，有一個正熟睡著的小女孩。

「你召喚我來這裡，是為了告訴我，來帶走這個孩子嗎？」

道人問，其實道人也看得出神鳥的意思，只是自己生活清貧，也不見得有能力再收養一個孩子。這時神鳥竟俯下它高傲的身體，像是在對道人表達，請務必收留她。望是如此，道人也沒有再多說，一揮手，女孩便到了他的懷裡。神鳥看道人願意收留這個孩子，足足俯身有半刻鐘，對他致謝，隨後起身飛如雲海，消失在靈界山的雲霧之間。

看著懷裡的這個孩子，不過兩三歲，他皺一皺眉頭繼續道：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

道人善占卜，這人界一切生靈的命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今日竟然看不透這個孩子的命運。這個孩子果然也與眾不同，睜眼看他的眼神無比純粹堅定，彷彿是那白熾的太陽。他輕輕一笑，長舒一口氣道：

「罷了，以後你也跟著我了。」

道人將孩子帶回了宗門，決定將她撫養長大，而陳軒，也多了一個師妹。

「初遇你時，你看我的眼神無比純粹，猶如晨曦一般。你有一個師兄叫陳軒，便叫你：陳曦吧。」

......

道人的道觀所在之地，為高峰之下，密林之間，說是道觀，倒不如說是他的私人小宅。此處人煙罕至，曾經他帶著他的徒弟的生活也不過是每天粗茶淡飯，不問世事隱居於世間，而陳曦的到來對他們枯燥的生活也增添了些許熱度。

待陳曦長大了一些，可以隨著道人和師兄上山勞作時，道人帶著陳軒和小曦一起上山採藥，陳軒帶著師妹一起下河捉魚。忙碌一天回到宗門內，道人把人蔘點化變成地靈，讓地靈帶著草藥去山下的鎮子里賣葯換點錢......這樣溫馨寧靜的生活，使他百年板著的臉開始有了些許笑容，枯燥的道觀也因她而多了不少生氣。

到了該修行的年紀，她每天跟著道人修行，卻總是偷懶，不過好在並沒有那麼頑劣，雖不及師兄一二，也還算學得不錯，更沒想到竟在之後，她還超過了師兄。

直到該學習更高階的術法——元素時，她道人卻告訴陳曦，她無法像師兄陳軒一樣正常修習元素技，因為陳曦天生靈力極易失控。於是她的修鍊除了每天基礎的體術，便是對著各種書籍背誦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沒照進書屋之時，她就開始背書；午飯過後烈日當空，本應小憩之時，她也在背書，待到夕陽西下，天氣轉涼，她就練劍。

而每當陳曦問起道人為什麼不讓自己學習元素技，道人只告訴陳曦基礎元素不適合她，她要等一個機會，領悟更高級的元素。

不知不覺，數年時光過去了，陳曦已經漸漸長成大姑娘了，不過由於常年在道觀里，沒有接觸人間煙火，她不像凡塵女子那樣在乎自己的樣貌和穿著打扮：只是身著一件樸素的道袍，加上一條布帶隨意綁起的高馬尾。最有特色的就是她那琥珀色的雙瞳跟名字的最後一個字一樣，宛如初晨的陽光。

但是從小跟師傅師兄長大的她的行為舉止間總透著一股男子氣息，就連吃飯時師傅偶爾也會開玩笑似的對陳曦說道：

「哎，曦兒你是個女孩子，不懂得打扮自己就算了，吃相也...看來是我這個師傅不稱職啊...」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在這也只有師傅和師兄看我了，打扮什麼的不重要啦！」

......

平靜的生活，在陳曦十六歲的時候被打破。某夜，她照常練完劍法后，忽然覺得不適，便在院里的石桌上趴下，就此昏睡不起。她體內那股強大的靈力不知何時被釋放，它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泉眼，不斷向外散發著令人迷醉的香味。好在陳軒及時發現了她，將她送到房內，再叫來了道人。

簡單診斷後，道人知道，這一天還是來了，這是陳曦的命運。

道人長嘆一聲：

「曦兒體內的靈力就好像是一個被岩石層層壓住的泉眼，隨著曦兒的長大，就像是岩石被風化，已經壓不住那股靈力了。」

早知會有這一天，道人也提前準備好了應對的方法，他將一個手鐲從納戒中取出，請陳軒輔助做法，一邊回收陳曦四散溢出的靈力，一邊啟動手鐲。一陣金光后，手鐲便安穩地戴在了陳曦手上，而她那四散溢出的靈力，也已盡數被收回。

......

道人叮囑陳軒，等陳曦醒了，告訴她今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使用靈力了。陳軒就這樣一直在悉心照顧陳曦了一整天，與此同時，陳曦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在夢境中，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眼前背對她站著一個黑白髮交錯的男人。她想去看清，但是這副身體並不受她支配，隨後陳曦便驚醒過來，發現師兄正焦急地守在她旁邊。

見陳曦醒來，陳軒趕忙問：

「小曦，你終於醒了！怎麼樣，哪不舒服？」

「頭好暈，我這是怎麼了？」

「你暈倒了，師傅說是你的靈力失控了...老實說，是不是偷偷看了我的功法？」

「我......」

「被我說中了吧？」

「師兄你別擔心啦，我這不是沒事嗎...我睡了多久啊？」

「整整一日。」

「有這麼久嗎？」

陳曦抬手想要揉揉暈乎乎的腦袋，突然一個硬物敲在腦袋上。

「咦，怎麼會多了個鐲子...」

陳曦注意到自己的手上的鐲子，不愛首飾的她突然手上多出一個鐲子覺得十分不適便要摘下，還好被陳軒及時攔下。解釋一番后陳曦也明白了手鐲的作用，雖然很不適應，但還是戴著吧。

......

某個愜意的午後，陳曦在樹下乘涼之時對著那個手鐲細細端詳著，她發現這個鐲子雖然由看似琉璃之物做成的，但卻堅硬無比，似乎可以用來砸核桃？

......

自陳曦靈力失控已經過去幾個月，好像那夜的意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的意外，陳曦依舊每日重複著枯燥無味的讀書練劍的生活，不久便淡忘了，一日清晨，陳曦被道人傳喚到後山。

在陳曦的記憶里，後山上有一所祠堂，是比平時住的地方還高的一處大殿。這所殿說來也神秘，據說是道人祭祀用的，雖然陳曦總感覺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她進去，但每一次都會被道人攔下。陳曦疑惑，要知道以前這個地方，就算是靠近一下都要挨佛塵外加抄書懲罰的禁地啊，為什麼今天師傅會突然叫她去呢？

陳曦邊想邊走上山，而道人早在殿前等候多時，陳曦小跑著到道人跟前，道人牽引著陳曦往殿內走。

「你在宗門待多久了？」

道人忽然問。

「師傅說過，陳曦自小無父母，自然是自小待起......師傅為何發問？」

自己記事之時便一直在宗門之中，作為師傅，為何要問我待了多久，陳曦滿心疑惑。

「自從為師傳授你道法開始，你可感受此處有一種力量在感召你？」

道人繼續追問。

陳曦確確實實感受到這裡一直有一種力量在感召她，似召喚，似低語，陳曦恍然大悟，趕緊回答。

道人沒有繼續問，帶著陳曦走進正屋。大殿正中央擺放著一尊大石像，可能是光線太暗，看不清其容貌。陳曦打量了石像一番，她注意到石像的手上，也雕琢有和她一模一樣的鐲子。

「走了。」

在陳曦打量石像之時，道人已經走到石像背後，將陳曦喚來，道人輕推石像上的機關，一條暗道露了出來：暗道長而幽暗，深不見底，像是藏有什麼驚天的秘密一般。道人點起一片靈晶，走在前面。

噠、噠、噠...

師徒二人一言不發地走在幽長的暗道里，周圍靜得只聽得見他們的腳步聲，而陳曦的鐲子卻開始躁動起來，微微地顫抖著。道人只是用餘光一撇身後的陳曦，繼續向前走。

「到了」

道人在一扇石門前停下，拿出一個不知名的小方塊扭動了幾下放入石門的鎖孔之中，石門緩緩的打開了。

「這是！」

密室正中央是一個祭壇，兩把劍插在一個祭壇上，一紅一藍，散發著微弱的光。

嗡——

陳曦的鐲子忽然劇烈抖動起來，似乎是與紅藍兩把劍產生了共鳴，道人不緊不慢地將石中劍拔出，遞給陳曦。

「此乃雌雄對劍，藍色為冰凰，紅色為火鳳，雖不是什麼神兵，但也是劍中翹楚，今日你便帶上它們，下山去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師傅，為什麼這麼突然？」

「人生如白駒過隙，你我師徒一場已有十載數，現在你長大了，在這亂世你得擔一份責任。」

「師傅，我沒聽懂...」

道人笑了笑，以往對於陳曦的疑問，他都會一一解答，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繼續告誡陳曦道：

「你的路還很長，也很艱辛，以後定不能有半點懈怠。這塵世中也不乏蠅營狗苟之輩，行事三思而後行。但也莫因為如此而丟了赤誠之心，需以仁德御事，方可守道。」

道人交代完，將羽劍遞給陳曦，兩把羽劍突然發光化作一紅一藍兩束光鑽進陳曦的手鐲，手鐲上嵌有七顆小珠子也被點亮了一紅一藍。

道人解釋，此鐲名為乾坤鐲，是一件可以壓制陳曦靈力的天生靈寶，也是一個能收納萬物的神兵，陳曦因為不能使用靈力而沒有靈力空間，自然無法收納冰凰火鳳，而乾坤鐲正好能彌補這點，其特點就是擁有自身獨立的空間。

陳曦看著手上的鐲子，半晌沒有說話，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鐲子竟然如此神奇。一想到自己可以去往外面的世界了，陳曦心裡還有點小期待。

「近日山下的棲靈鎮水患嚴重，傳聞有妖邪作祟，你與陳軒下山，好好探查一番，也便是歷練第一課了。」

說完，道人便獨自離開了密室，待陳曦反應過來才發現師傅已經離開了。不過這密室如此隱秘，定不單單隻是為了放兩把劍，果不其然，陳曦在密室的牆壁上發現了道人刻下的字跡。

「時元正二十二年收留一孩子取名陳曦」

「時二十三年陳曦......」

原來牆壁上記錄的是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道人喜歡記事，此舉倒也不是很奇怪了，只是為什麼偏偏會為自己單獨準備一間密室和滿屋石壁的石書呢？雖然好奇，但是陳曦也沒有繼續看下去，一心只想趕緊下山迎接她的第一場試煉。

陳曦不知道，那個石壁是所刻其實是她的身世。不過這樣也好，道人一直沒有告訴陳曦她的身世，只是希望她不要被「那個」身份所困，快樂地過好每一天。

這一年，陳曦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