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訓斥
典鳶和何橋仗著一時血勇,其實心裡也發虛,趙遵一喊二人就回來了。「主人!」典鳶把只剩半條命的趙遵攙扶著坐了起來。
趙遵喘了好一陣:「丟人,我都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差點做了糊塗鬼!」
何橋道:「我們也沒看清,這裡太黑了!」
「什麼?你們也沒看清?」
何橋道:「全都蒙在白紗裡面看不到頭臉,手腳也沒露出來,我也沒看見他動,最後好像一片葉子就那麼飄走了!」
趙遵揉了揉被勒出血痕的脖子:「還真是鬼不成?」
典鳶關心的說:「我們在外面找了一會兒,實在沒頭緒想過來和你一起,結果怎麼找都不見你,你怎麼跑進牆裡了?」
「一言難盡,幸虧你們呼喊的聲音分了他的神,不然……」
何橋卻道:「非也,我衝進來的時候覺得那東西根本就沒把我們倆當回事,他好像在盯著什麼看,對了……」何橋從地上撿起了那把天子劍,「在盯著它看,嗯,沒錯,很入神!」
趙遵回憶了一下,確實像何橋說的那樣,劍被抽走後自己的脖子就被鬆開了,趙遵把劍拿在手中:「睹物思人,又是個知情人。」
「咳咳!」典鳶突然咳嗽了起來,口中噴出了一口血。
「你怎麼了?」何橋去扶典鳶。
典鳶擺了擺手:「胸口發悶,吐出來舒服多了!」
何橋打了個冷戰:「這地方太邪門了,咱們先撤了再說吧!」
離開夾道典鳶開始大口吐血,把趙遵嚇得半死,他背著典鳶敲開了原西塞樓對過藥鋪的門。
「誰啊,大半夜的!睡癔症啦!」小學徒睡眼朦朧的開了門。
「請老掌柜救命啊!」趙遵為了調查案子在西塞樓附近徘徊了一陣和老掌柜有些交情,小學徒卻不認識趙遵。
「瞧病挑這時候!」小學徒嘟囔道。
「不得無禮!」老掌柜被驚醒了,披著衣服走來一看,「哎呀,趙侯,你這是……」
「老先生,快救我兄弟!」
「好……」老掌柜號脈、抓藥、煎藥,丸散膏丹一番忙活,典鳶終於不再吐血沉沉睡去。
「老先生,我兄弟他……」
老掌柜洗了洗手:「受了不輕的內傷經脈受損嚴重,幸好他體格好,送來的又及時,不然啊……你們是當官的誰敢打你們?」
「沒……」
何橋嘴快:「沒人打他,他打了人家一拳就變成這樣了!幸虧我帶著刀,不然也得躺下!」
「打人家一拳傷成這樣?」老掌柜不信,「不可思議,內功反噬到這種地步?不能不能……」
趙遵心說告訴你典鳶和大將軍呂翔不用內功拼拳頭都不輸多少你更不信他會因為打了別人一拳而受傷。
「將軍,你說讓我們進宮幫你抓鬼,我開始還以為你給我們開玩笑呢,現在我是真信了!可能真有鬼,就算不是鬼,他能是個人嗎?」安頓好典鳶天都亮了,何橋心有餘悸的看著皇宮的方向說道。
趙遵前所未有的感到了迷茫,他想做一個對朝廷對百姓有用的好官,而劉衡卻只想讓自己為他一人效力。
「我要去見陛下!」
這段時間劉衡非常苦悶,康才人死了,他有一點難過,更讓他難受的是不敢再去別的宮風流了,整天面對那些位高的「老妻」沒幾天就厭煩了。
「陛下,趙遵將軍求見!」內侍來報。
劉衡正處理南方旱情的奏報,聽聞趙遵主動來見,有些意外:「讓他進來。」
趙遵一夜未眠身心俱疲,劉衡哪能看不出來:「少見你這麼疲倦,累了?」
「大伯。」趙遵喊出了那個極少喊的稱呼。
「退下!」劉衡屏退左右,「說吧。」
趙遵將巫袍和玉刀呈到了劉衡的書几上:「昨夜康才人宮中的夾牆內找到了這些。」趙遵低著頭等劉衡下一步問話,結果好半天劉衡沒動靜。趙遵偷偷抬起頭,卻見皇帝正獃獃地看著巫袍,眼中竟有淚光。
趙遵見狀低聲說道:「大伯,您知道這鬼的身份對嗎?請告訴趙遵他是誰!」
「大膽!這是你該問的嗎?」劉衡突然暴跳如雷,怒砸几案。
趙遵從沒見過劉衡發這麼大脾氣,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又過了很久劉衡嘆了口氣:「你下去吧,這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趙遵唯唯退出,劉衡顫抖著拿起小玉刀握在手心,放在胸口,眼神變得空洞起來。「去叫車騎將軍來!」過了小半個時辰劉衡突然發話。
這期間殿外的太監宮女都嚇壞了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聽到劉衡的喊話,不少都嚇跪了。
「陛……陛下,車騎將軍在北地巡視……」
「叫他來!」
「是!」
作為二千石以上的官員哪個沒挨過訓斥,但趙遵真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趙遵心裡正義和真相高於一切,這也是他出生入死的動力,為此趙遵遊盪了好幾天。
「趙將軍!」
熙攘的大街上有人喊住了趙遵,趙遵望向呼喊自己的方向,路邊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帘子挑開,大皇子劉焱笑著向他打招呼。
趙遵忙跑過去,低聲訝道:「大皇子,您怎麼在這兒?」
劉焱招了招手:「上車!」
趙遵登上馬車立刻被眼前的事物驚呆了,車廂非常寬大可以坐四個人,但被強行塞進了一張案子,案上擺著一摞竹簡、筆墨、坐上有更多的白絹,甚至還有一盞銅燈。
「這是……」
劉焱解釋道:「最近父皇都沒給我安排差事,我又不想一直閑著,於是向鮑相請了個謄抄的小活,能了解一下地方是百姓的疾苦,嘿,權當練字了!」
趙遵笑了:「大皇子真有心吶,可在車裡太憋屈了。」
劉焱道:「為了這點小事讓僕人們來回奔波我於心不忍,在車裡將就一下也挺好,還可以體察一下民情。」
趙遵頗為動容,大皇子不卑不亢、愛惜百姓的性情卻是難得。
「趙將軍,這個時辰你不當值嗎?」劉焱傻傻的問。
趙遵大笑:「殿下該了解我,讓我天天面對那些學究有點困難!」
「哈哈,我猜也是,剛才見你低著頭無精打採的,怎麼,有難處?」
趙遵並不隱瞞:「差事沒辦好,讓皇帝斥責一頓。」
劉焱安慰道:「別說你了,我們幾個兄弟哪個沒挨過父皇的罵,這幾年父皇的脾氣好很多了。你是李夫人的外甥,父皇格外看中你,說你兩句也是為你好。」
「讓殿下這一說,我心裡好受了不少。早知道在京城做官那麼多煩心事,還不如請旨回遼東繼續當我的邊郡太守來的自在。」
劉焱感慨道:「在北地那段時日確實值得回憶,不過做大事還是要在京城歷練,別的不說丞相府十三曹的主事隨便拿出一個,你我的才能都不及人家。你一入仕途便受到父皇照顧,歷任官職都是直屬內朝,避免了許多外朝各官署派系的爭鬥,不過要想再進一步今後也難免了。」
趙遵重新打量了劉焱一番,這還是別人口中那個儒弱無能的「棄子」嗎?劉焱道:「我雖然不是什麼人才,可自幼受到父皇的教導,又有名師指點,耳濡目染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段皇后無後按照禮法當立長子為儲君,雖然皇帝不喜歡他,但遵循禮法耿直的大臣還是有的,他們默默地支持大皇子,皇帝有詔他們奉詔,皇帝無詔他們很可能站在大皇子一邊。段皇后也需要劉焱,他的存在以可制衡二皇子,那天劉焱傻乎乎的衝到宮門前,也許並不是沒有大臣願意給他通風報信,而是這些人出於保護才不告訴他的。皇帝也知道大兒子迂腐,但劉焱這份愚忠這份孝順哪個父親能夠拒絕。劉焱的「愚」是他安身立命的手段,大智若愚。
「殿下,一直在這兒嗎?」
劉焱道:「晌午差不多都在這兒,這兒離相府近。」
「如此小臣有事便來此請教殿下!」趙遵告訴要走,劉焱沒有多說什麼,畢竟趙遵與自己不是一個陣營里的人,這一點無法改變。
石記珠寶在趙遵的運作下盤下新店隆重開業,苗氏變身八面玲瓏的女掌柜,讓石記珠寶變成了上層貴族中新寵兒。然而趙遵盡全力尋找,但王氏仍然杳無音信。
「主公,最近迎西坊非常熱鬧!」負責調查迎西坊一帶的郭華向趙遵彙報。
「那裡本來就很熱鬧。」
「最近又有十幾個部族,幾百號人遷入迎西坊,迎西坊本就魚龍混雜,這下更亂了。」郭華繼續說道。
「哦?」趙遵放下了手中的密報。
「近兩個月已有十幾支羌、吐谷渾和吐蕃的族群部分或整體遷入大周境內,其中地位高的一些准許進入迎西坊居住。」
聽了郭華的話,趙遵頓感不妙:「高原上那位雄主動作太快了,夾縫中生存的小部落率先感受到了壓迫提前找好出路,如不干預三年之內一個完整的吐蕃將虎視東方。」
郭華道:「主公說的不錯,皇帝也意識到了。這幾日西行的商隊激增五成,糧食被服大量運往吐谷渾等地,關中各地都在招鐵匠,兵器坊晝夜開工。」
趙遵說:「大勢所趨,全力支援能多拖兩年,四方館的情況呢?」
「走了幾位,又來了幾位,還沒看出端倪。不過今後幾年主公那位好友班閏應該非常搶手,制約吐蕃還要仰仗西域都護。」
「裘大人,好久不見了。」轉天趙遵來到了四方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