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何所求

話音落下，周圍鴉雀無聲！

連聽到王海的話，慌忙站起來整理身上，和小憐兒打鬧時弄亂的衣角的王雪，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不愧是老院長，這句話果然如同當頭棒喝，令人深省！」

搖搖頭，孫隱繼續隨意的彈著手中的古琴，雖然悅耳卻不成曲調。

注意到了孫隱的動作，王雪好奇的，悄悄的壓低聲音：「孫先生，那位江副院長說的不對嗎？你為什麼搖頭？」

那邊的江副院長和王海瞬間耳朵豎了起來。

「說的很對，但武學講究資質，仙道講究機緣，對於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這句話無用，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味的追求仙途，還不如做自己喜歡的事。」

「可……！」

看出王雪想說什麼，孫隱接著她的話說道：「可普通人有可能成為修仙者嗎？即使有又能多活幾年？」

「如果是為了的久一點，就去修仙，那麼你是修仙？還是修長生呢？」

王雪很不明白：「修仙和修長生有區別嗎？」

「有，仙求逍遙，長生只是贈送品，修長生得長生，可長生以後呢？想想你自己捨棄一切為之追求的，已然得到，那麼剩下的是什麼？」

「空虛？」

王雪不假思索的答道。

「對，空虛！若不能及時發現，確定新的追求，便會陷入極致的瘋狂，瘋即為魔！」

語氣一轉，孫隱輕聲道：「所以做自己喜歡的就好，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修行和喜好並不衝突。」

「小憐兒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眼中全是迷茫的小憐兒，聽到孫隱的詢問，立刻有了精神，說出了自己最喜歡的事。

「嗯！你看！小憐兒喜歡吃，喜歡玩，那麼她為什麼不能把吃和玩當成修行，修成吃仙、玩仙呢？仙本長生，何須他求？」

聽到孫隱話語的四人陷入沉思之中。

「不對！不對！如果有，只需要吃喝玩樂就可以成仙的方法，誰還去苦修？差點被這小子忽悠，忘了我來這裡的目的。」

江副院長指揮後面的少男少女坐在亭子中，開始輪流演奏自己拿手的樂曲。

他們一動，也打亂了王海的沉思，剛想回孫隱那邊，就看到妹妹走神的模樣，猶豫片刻，沒有過去。

「這就是緣！知道、通道、行道、得道、守道；又怎麼可能是輕鬆的事情？」

孫隱放任王雪不管，繼續自顧自的彈奏起古琴，修道即為修心，怎麼去修鍊自己的心，只能自己去看、去做，去想、去悟，別人幫不了。

一名眼神中透露著傲氣的少年，拿出自己的短笛吹奏起自己最擅長的樂曲。

所有的人安靜下來，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少年也不負眾望，短笛抑揚頓挫，讓人不由得靜心，凝神，去聆聽，想沉浸在樂曲之中。

錚！錚！錚！

剛剛有了感覺的眾人，就被笛音下隱藏的雜亂琴音驚醒，連剛剛有了感覺的少年也被琴音帶亂了節奏，吹奏的樂曲沒了曲調。

「停下吧！彈奏樂曲，首先要排除外界的干擾，這點你還需努力，下一個！」

見少年曲調已亂，連呼吸的節奏也有了不穩的跡象，教導他們的講師，立刻開口讓他停了下來。

少年臉色羞紅的走到同學身後，心中卻以為是自己急於表現，才會被河邊斷斷續續的琴聲，輕易的打亂思緒。

一個！

兩個！

三個！

……

漸漸的連講師也意識到不對，一個人演奏出問題還好，兩個，三個……都被琴音帶亂節奏，顯然，這不是學生的問題。

眼看一旁的江副院長整張臉都快黑了，教導這些學生的講師，再也顧不上其它。

「河邊的這位朋友，你既然也喜歡樂曲，不妨過來聽一聽，這些年輕人奏出的樂曲。」

眼見自己邀請過後，那邊依然沒有回應，講師心中一橫，準備豁出臉面不要，去阻止孫隱繼續彈琴。

「倒是一個好老師！」

孫隱感知到講師情緒的變動，忍不住感嘆一聲，雙手輕按，止住了震動的琴弦。

自己沒有必要去特意為難這些奏曲的學生。

可惜，有了之前幾位學生演奏失敗的前例，沒有演奏的學生，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個個都想讓別人先演奏。

無奈之下，講師再次開口道：

「江副院長，我們人多，這處亭子太小，不如換個地方，河邊比較開闊，風景也好，我們去那裡聽曲，如何？」

一時間，所有沒有演奏樂曲的學生，都對他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眼看到現在都沒有人演奏出一曲完整的樂曲，老者模樣的江副院長也不想這些學生，因為自己的私心，從此留下陰影，便點了點頭。

見沒有人反對，一行人沿著河邊向孫隱所在的方向走去。

河面碧波蕩漾，四隻釣竿放在河邊，微風吹拂著一大一小兩個精緻女孩的衣角，一旁的青年，雙膝上放著一架七弦古琴，靜靜的盯著河邊的釣竿。

一副唯美的風景，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打擾公子的雅興了，這些是我們文武書院的學生，本想讓他們盡情的展露才華，沒想到在小亭中太過緊張，完全發揮不出應有的水平，只能換個地方，緩解緩解他們的焦慮，還望您海涵！」

在說話的講師身後，王海也露出一臉的歉意，示意自己也不好攔著，這次演奏關乎這些學弟學妹的未來。

「無妨！這裡不屬於我，自然我也無權阻止你們在這裡演奏樂曲。」

孫隱語氣一轉，看向老師模樣講師身邊的老者：「老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我行我素，沒有一絲改變的想法，彈奏的琴曲依然雜亂無章。」

「改？為什麼要改？如果彈琴不能愉悅自己，反而只為了取悅別人，那我還不如不彈。」

江副院長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既然公子和江副院長認識，那樣再好不過，不如公子也和我們一起，評判一下這些學生的奏樂水平。」

顯然，這位講師是最不希望江副院長這次教導行動，出現意外的人。

對於這種一心為了學生的老師，孫隱不好直接拒絕。

「我對樂曲的研究不深，自己尚且是胡彈亂奏，又那裡能幫到你們！」

「哈哈！沒事！公子就當是參加一場別開生面的聚會即可。」講師那會讓孫隱去指導學生，只是不想孫隱繼續彈琴，打擾自己學生演奏樂曲。

微風吹拂著河邊的水草，一切是這麼的清新自然，學生們也漸漸放鬆下來。

演奏再次開始！

沒有孫隱琴音的干擾，一首首由不同樂器或吹，或彈，奏出的優美樂曲，在河邊回蕩。

「嗯！不錯！」

江副院長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下來，沒有了剛才的氣憤。

「小友，你聽！這些都是按照前人譜寫的樂譜，按照特定的曲調，才能奏出的美妙旋律，像你那樣亂彈，是彈奏不出好的樂曲的。」

「確實都是不錯的樂曲！但我想亂彈的時候，為什麼不能亂彈？」

「你！」

江副院長心中的怒氣直接暴滿，就是這樣，明明他覺得自己說的很對，但，就是不聽的模樣，才讓自己越想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