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瘋狂年代
女人靜靜地看著起伏的波濤。
層層濃墨潑灑過一般的雲層壓在海面之上,雲層緩緩旋動,在不遠處風暴已然肆虐在海面,而暴風很快會將大雨帶來這裡。
暴風雨的前奏已然響起,咆哮的海風便是他的樂師。無際的巨瀾之海將要掀起風暴。
海風吹來咸腥的氣息,略帶涼意。潮濕的風撩亂她的短髮,拍岸的浪花打濕她的裙……
她在等,在等巨瀾之海真正的風暴。
如此風暴不過玩物,有人驚嘆於風暴的威能,而對她來說如此的海洋風暴不過隨手一揮的造物。
風暴逼近了,海風帶來的氣息越來越潮濕,浪潮越來越大,因風而起的大浪洶湧,高天之上的重雲已經壓抑到峰值,傾盆的大雨已經呼之欲出。
古老的王漸漸在蘇醒,,滔天的巨浪將為他洗禮,蒼天傾瀉而下的雨幕也迎接他的到來,風暴愈加猛烈,狂風在咆哮,捲起千層大浪,海面不再平靜,沉睡於海底的王,舊日的王……
頃刻間所有大浪凝滯於空中,雨幕也在剎那凝固,雨點尚未落地便被停滯。
滔天的大浪將要吞沒女人,而在她眼前停下前進,剛好打濕她的劉海。
時間並未停止,雷鳴仍未止歇,雷光依舊閃爍,轟鳴雷動依舊炸響。
她停下了這片海域所有的水的運動,無論是海水還是雨水,所有的水都在禁錮之中,動彈不得。
「該現身了吧,巨鯨。」
遠方凝滯的海面被撕裂而開。
悠揚的鯨歌迴響。
這是何等龐大的巨鯨,彷彿大海之上突然升起的島嶼一般,同山嶽一般的鯨王破開凝滯的海面。
「鯨王健,好久不見了,我的老友。」
深海之下久睡的古老王者,誰也不知道他在這片無垠的藍色深淵活了多久。他很強,強到他的法術迴流在這片大海之下回蕩了千年不止依然沒有褪色的痕迹,他所擁有的力量龐大無比,在深海之下的沉睡使他逃脫了時間的磨損。
「健,你還是這麼選擇嗎。」
長刀出現在女人手中。
女人面對風暴,她直面這島嶼一般的巨鯨。
巨鯨的悲鳴響徹大洋,鯨歌是他僅能做出的回應。
浪花停滯於空中,女人踏著浪潮前進。她手中的長刀閃爍銀藍色的光輝,她將擊敗這片深淵的舊王,她要將巨鯨從他那守了千年的殘垣斷壁上拽下。
「如果你依然決定用巨浪來阻擋我,那我將再次擊碎巨浪。」
……
無名海島
今天的浪潮很大,哪怕是沿海也是巨浪滔天,旭和沿海地區不少地方甚至已經被水淹沒,所有人都很奇怪如此之大的浪潮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出現。
我在旭海邊際海島的峰頂,看著一層高過一層的大浪。
遠方顯然是在風暴的統御之下,史無前例狂暴的風暴席捲著大洋。
我知道,兩位大海的主人在殊死搏鬥,而結果也很明顯,我們的主人將斬殺深海之下的存在。
她說依靠我們奪來的力量恢復了不少,是時候打開深海的大門了。
深海共和國的事變對我們來說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前進,這對我們的事業很有幫助。
美中不足的是,我們再難找到其他王龍的靈魂,哪怕是類王龍的力量我們也難以找到並回收。也許是已經有大組織開始注意到我們,也有可能是王龍們隱藏著自己,不管怎麼說,我們前進的腳步開始變得緩慢。
在大會我們不得不決定用最危險的方式去尋找王龍的靈魂,哪怕這會讓我們陷入險境,但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如果深海共和國的事變順利的話,留給我們的時間會更少,錯過,就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個世界行走在破碎的邊緣,太多的力量試圖干擾這個世界,為了避免這個世界分崩離析,我們必須超越這些力量,我們得掌控我們的世界。王龍的靈魂……我們必須儘快得到。
高天之上的威脅對我們來說暫時還並非危險,深海之下的威脅已經在由深海自己解決,而這片大地,零點必須來解決問題。我們之中會有叛徒,所有人都在掩飾自己,這很顯然,儘管每個人都演的很好。我們之中有人背叛了我們,有人掌握我們的行蹤,在格魯蘭已經有人在對抗我們,不僅僅是格魯蘭,還有其他地方,同樣出現了對抗我們的人,這無可避免,而我們必須粉碎這些阻礙,為了大業,他們都是障礙……
晦明之間
「海水在躁動,他醒了。」
弘裕在虛無之間靜靜地打坐,他損失的力量在漸漸回來,雖然很慢,但還是在回漲。
雖然身處晦明之間,但在這裡,對外界法術迴流的感知卻更為清晰。
晦明之間是弘裕創造的空間,足以過濾所有繁雜的自然迴流,而這空間本就是交織在主世界之間,弘裕的法術迴流可以輕易透過晦明之間來感知外界。
「誰?」
「她的眷屬,巨瀾的孤王。」
定安大驚:「健嗎?現如今,誰還有資格挑戰這種存在,別說現在世界的這些人,就是你都沒有與之一戰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健落在下風,巨瀾的深淵看來無法守住了,也許深海的子民也沒能想到孤王會輸。」
「現在竟然還存在連健也無法擊敗的強者。」
「準備一下,我們必須帶回健的靈魂。」
「現在?」
「現在。」
巨瀾的孤王不能落在對方手上,這份力量若是落到了能覆海的這種程度的人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健的靈魂力量過於強大,弘裕還沒有辦法直接回收,弘裕的力量遠遠弱於曾經的自己,無法將健以現在的狀態拉入晦明之間,他現在能控制的,最多只能將靈魂帶入自己的空間,健如果沒有落敗,那自然是最好,但是一旦健落敗,那必須將健的力量要被搶奪時將他帶回。
「陰霾揮之不去,看來,天眼所見已經無法改變了。」
巨瀾之海
「承認你的落敗吧,你無法擊敗我的。」
她的長刀上不斷滴落著鯨王的鮮血,巨瀾的海水早已被鯨王的鮮血所染紅,鯨王已經奄奄一息。
「我不想殺死你,但是如果你要一直擋在我前面,那我也不得不殺死你。」
鯨王沒有退後,屬於他的法術迴流的氣息還在越來越濃郁。
「你不忍心傷害我,對嗎。」
她在空中看著傷痕纍纍的孤王,她帶著面具,她並不想讓鯨王看清她的臉。
悲哀的王啊,你還是不願意退後嗎。
孤獨的王啊,你還是不願意認輸嗎。
舊日的王啊,你還是不願意放下你守護的一切嗎。
這是我與我的王的契約,只要我還在這片海上,只要她還是我的王,我就不會後退,哪怕半步。
鯨王如此回答。
你的王就在你的面前,你不願聽從你的王嗎。她如此說道。
我效忠於旭和最偉大的王,她是我們唯一的王,你,不是她。
風暴如此咆哮著,鳴雷仍舊在炸響。
海潮隨風暴而捲起,巨瀾拍碎在岸邊。
她與鯨王對視著,不再言語。
咸腥的海水氣息如此清晰熟悉,刺痛著她的肺腑,清徹的感覺是如此熟悉。
海潮不言語,風暴不止息。
血腥味很是惱人,鐵鏽似的味道讓她感官模糊。寒芒依舊凌冽,但她已經不再像她的刀般鋒利。
但是。
但是現在不邁出這一步,你遲早也要邁出這一步。她告訴自己。
我親手鑄就的刀,必須由我親手斬斷的過去……
我將斬斷一切,我將斬斷我的過去!
風暴在瞬間遏制,在止歇不過短短數秒后以更為強勁的狂風肆虐於巨瀾的海面之上。
風暴不止息,它將怒吼。
海潮將言語,它要咆哮!
最後,斬斷這一切吧。
她如此喃喃。
這是最後的拔刀了,健。
恐怖的威壓貫穿巨瀾,哪怕是深海之下的生靈也為之膽顫。
如怒濤一般洶湧而來的法術迴流,恐怖的威壓幾乎要將所有生靈窒息,來自她的重壓壓在每一個大海的生靈靈魂之上,它們也將體驗她的絕望與痛楚……
巨鯨的斷軀沉入深淵,孤王隕落了……
「鯨王……讓他好好休息吧。」
弘裕的法陣在那凝聚了強者全力的一斬下奪回了巨鯨的靈魂,雖然殘缺,但起碼,巨鯨的力量沒有落到其他人手中,巨鯨也還算活著。
晦明之間唯有弘裕能任意支配,沒有人可以在弘裕搭橋的情況下感知到這裡,更不用說進入。
這裡是絕對安全的,這個地方的構築還來自於全盛時期的光王龍,他有絕對的自信。
「沒想到是真的,連健都能被傷成這樣。」
定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團意識已經斷斷續續的靈魂。
他蹲下身子想要撫摸這團閃爍著微弱光芒的靈魂,他顫抖著想要好好看看這個曾經有資格與他戰鬥的強者。
雖然鯨王沒有實力戰勝暗王龍,但如果真的要拿出全部實力來與他戰鬥,他也不可能受如此重傷。
如今鯨王的靈魂被留在晦明之間,他的軀體沉入巨瀾的深淵,成為深淵的一部分。
深海的孤王雖然沒有死,但也算不得活著,曾經風光無限的強者,如今連軀殼都已經無法保住,只有靈魂勉強得以留存。
「你……你們是?」
「別再說話了,這會加速你靈魂力量的消耗,在你的靈魂力量恢復以前,我們必須保證你的靈魂不會消散。」
弘裕盤腿坐下,柔和的光芒由他眉心的天目而出,照在鯨王的靈魂之上。
「我現在可以給你的力量並不多,只能勉強保住你的性命,你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你不能就這樣死去。我知道你想告訴我能將你打成這樣的人是誰,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任何一點靈魂力量的流逝對你來說都是致命的。」
現在的鯨王極度虛弱,弘裕只得將自己為數不多的力量再抽出一份來給他以維持健的靈魂不至於消散。
鯨王的靈魂微微閃爍幾下,便黯淡下去。
他暫時沒有死,他也知道不能再浪費力量了。
「連健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現如今,竟然還有這樣的強者存在。」
「天目能看到健與那個極強者的戰鬥,但是那人的身形天目無法窺探,也許,天命如此,那個人的天命連天目也不被允許窺探。」
弘裕感到無力,天目沒看到了太多東西,這些都是危險的變數,是無法被窺探的未來,是神明的力量也無法窺探的存在。
「這個時代,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