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火
蔣瓛走後,王金石判斷目前形勢,回想蔣瓛剛才說的話,他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他在說維護告示的人,大多是丞相一派的時候,蔣瓛豪不驚訝,這說明他已經知道胡惟庸和此案的關係了。
他斜靠在椅子上,手搭在桌面,食指有規律的敲擊著桌面。趙義見他眼神犀利,心道這千戶大人從剛來時的什麼都不懂,已經變成一個神探了,看他這樣,一定是又發現了什麼。
王金石確實又發覺了新的疑點,小小泗洲城內,可能隱藏著巨大的陰謀,而且不止一個。
中午時分,王金石送走了占城國使者,薩瓦迪卡臨走時還還再三說道:「你既然能幫我,希望你也幫幫王家。」王金石也是表示,自己會儘力幫的。
二虎與高城走後,在這關鍵時刻,他頓感人手不夠。他現在懷疑目標還在暗處,甚至他都沒有接觸過。正如蔣瓛說的,真正的姦細不應該這麼暴露自己,或者他根本就是一個幌子,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也說不定。
「六子,這幾天你就先別去鳳陽了,有消息用信鴿吧。」
「是,公子。」
信鴿就是傳說中的飛鴿傳書,但是鴿子不是你想讓他飛到哪,它就飛到哪的。信鴿是利用它會飛回自己鴿籠的特點,讓它從外地把信帶回養殖地的一種方式。
所以小六子的信鴿,是鳳陽鎮守錦衣衛那裡借來到。都是經過訓練的,訓練的方法是將鴿子帶到各處,綁上信讓它們飛回鳳陽。越快到達鳳陽的,就越是好信鴿。不過也有很多飛不回去的,原因有很多,被鷹襲擊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所以比較重要的信,一般還是由人力來送。
明確了現在的重點,他向屬下們交代了任務,人們各自去探查可以人物。他則坐鎮酒樓,居中指揮,隨時調集人手。
李四和趙義二人還是繼續重點關注青山,大柱則主要盯葉大俠,因為聽他的口氣,似乎有消息來源。
眾人都走後,王金石來到留香樓大堂,因為這裡也有很多人聚集等待消息。他找了一個位置,叫了一些點心,坐下等待。
人們說著最近的流言,有說王母已經自己拿了賠償銀子跑了,有說王父已經簽字畫押,還有說他家在京城買一套大房子的。各種總之流言各式各樣,什麼都有,搞得人們心煩意亂。
這不又來一個,只見一個歪臉男子進來說道:「大家今天有沒有看到一個消息,王母錢氏說的,縣裡的和里正、保長都去他家了。」
「去他家做甚?」有人等不及問道。
那人神秘的說:「你們猜是何時去的?」
「快說!」一個大漢怒目瞪著他,那歪臉立馬變作一副笑臉道:「是半夜,子時去的。」
「大半夜的,去他家做甚麼?」
歪臉誇張的說道:「還能做甚麼?自然是逼他們就範,讓他們簽字畫押,同意結案,好火化孩子的屍身。」
「什麼?」大漢一把揪住歪臉的衣服。「你聽誰說的?」
歪臉一臉無辜,「哎!又不是我去逼的,是縣衙的人去的。」
此時眾人已經反應過來,紛紛怒罵縣衙,「哪個衙門半夜去人家?」
「這是衙門?還是強盜啊?怕是只要強盜才半夜敲人家門吧?」
人們都發泄著自己的不滿,那漢子一把推開歪臉,問道:「你從何處聽來的流言?」
「非是流言,我聽一個叫大臉的人所說,有好些人都見了錢氏,那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
王金石奇怪,王家父母都不知在何處,霸王城現在都已經城,怎麼會有好些人見到王母?還能把消息傳出來?難道是拍個抖音發出來不成?
「他們這是強迫別人就範,就算結案,孩子下葬就行了,為何還要火化?」
「他們這是不止要來個死無對證,更要來個毀屍滅跡啊!」
人們七嘴八舌的,已經把王金石心中所想基本都說了出來,大家都是聰明的,剛出消息就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
正在他思考之時,看見鐵匠經過門口出去,原來是人多熱鬧,他沒有發現。他從後面追上叫道:「師兄。」
鐵匠回頭一看,「師弟,原來你也在。」
「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
王金石觀察一下四周道:「師兄,你怎麼看?」
鐵匠道:「我現在也回不去,聽我娘捎信來說,他們被封在家裡,已經很久了。」
「那他們吃什麼?」
「現在只能煮麥子吃了。」
「那怎麼辦?」
「沒有辦法啊!封城了,也進不去,只希望能早日開城吧。實在不行,就只能狗急跳牆了。」說完鐵匠一想,這不是把自己形容成狗了嗎?這詞用的不好,哎!有時人還不如狗。
王金石一聽:「師兄莫急,據我觀察,這城封不了幾日了。」
鐵匠看了他一會,「那我再等幾天。」
「師兄對傳言怎麼看?」
「有些分不清真假,我準備去問問紋龍,看看他們有什麼看法。」
「紋龍?就是上次發動幾十個人尋找良知的那個?」
「對,他們看的明白,知道的多。」
聽到這,王金石忽然想到:這些人挺神秘,難道?想到這,他對鐵匠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走吧。」
二人一起到了城北老街,進了那個院子,王金石注意到有一個被斜著砍斷的小樹榦。那順滑的切口,他想象一下,確定自己是做不到的。
因為有所懷疑,所以他對每個細節都特別注意。隨鐵匠進入之後,一眼就看見一個紋身大漢,坐於左邊第一個把交椅。
這是一個高手,王金石武人的直覺這麼告訴他,他只在蔣瓛身上有過這種感覺。
「這個是我師弟,我寫那個什麼穿越小說,就是因為他。」
「原來是你朋友,好,請坐。」大漢瞬間收斂了那種氣勢,絲毫感覺不到那種高手氣息了。
「這是紋龍大哥。」鐵匠介紹道。王金石拱拱手,與紋龍招呼。
旁邊坐著白紗蒙面的梁知,倒是非常清純,再看中間主位上的道姑,一直沉默著。他發現他們供奉的卻是彌勒佛,這道姑供奉彌勒佛,是個什麼路數?
梁知說道:「這個主意好,到時我也看看。既來了,就像自己家一樣,隨便說。」
鐵匠道:「你們聽說王母的事了嗎?」
「聽說了。」紋龍說道。
「幾個傳言,都不一樣,不知道真假。」
梁知說道:「先說那個說王母拿錢跑了的,肯定是假的。」
「這種事也是有過的,在我們那邊。」
「不可能的,鐵匠叔。」梁知立即否決道。
「為什麼?」
「你要想他們為何放這些假消息來。」
鐵匠陷入沉思,王金石也思考一陣,紋龍解釋道:「你看到他們夫妻二人在泗洲城一起向大家下跪嗎?」
「看到了,這麼多人都看到了。」
王金石問道:「你們見到他們下跪過?」
「我們都看到了,四月初一嘛。」梁知說道。
「那這個說縣衙的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去他家的是真是假?」
「這個恐怕半真半假,這個流言今天一出來的時候,我就在想,它的每一句,到底藏著什麼用意。」梁知做出來這個判斷。
他們就坐在家中,怎麼知道的消息這麼快,一點也不比自己的慢。
鐵匠問道:「那其中能有什麼別的意思呢?」
「你看,他們半夜去王家,這事應該是有的,我們從消息的多個來源看,可以確認。然後是去幹什麼?要王家結案,王家應當是不同意的,因為如果同意了,這個消息就不是這樣的了。你看他後面,又說王母這樣說的,許之邦一日不定罪,她就沒法向死去的兒子交代。」
是啊,兇手不伏法,母親的心裡怎麼能過得去呢?
梁知繼續分析道:「從這些傳言中他們做的事情來看,他們在做最後的努力,要說服家屬,接受他們的。為了讓王家人接受,他們有提出過陪銀子,給房子,半夜去威脅,拿五爺威脅他們種種方法,威逼利誘逼他們讓步。」
好厲害的姑娘!王金石心中不禁贊道。她已經把事情分析的很透徹了,這樣看來,王家的壓力非常大。另外也可以判斷,他們沒有畏懼強權,妥協接受不公正的結果,因為如果他們接受了,縣衙就不需要向他們施壓了。
「我在想,他們放出來這個消息,重點應是這句。」
「哪一句?」王金石與鐵匠同時問道。
梁知道:「就是許之邦一日不定罪這句,這句話里沒有提別人。」
王金石道:「這是想用王媽媽的話,讓大家以為王家也同意是一個人打的?」
「就是這個目的,我們明天看他們怎麼說就知道了。」
王金石又在此觀察了許久,發現越觀察越覺得這裡處處透著神秘,難道這泗洲城裡的人,都這麼厲害嗎?
自己回去要再分析一下,要看一下百姓的反應,對要看百姓的反應。現在還不能看出他們是不是姦細,不過他感覺,既然是打探消息,自己能查出來的,對方也能查出來。
告別之後,他回到酒樓,趙義一見他便道:「公子,青山有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