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醫院
「叮」的一聲，電梯顯示到了十二樓。
電梯門在沈沉面前緩緩打開，她雙手攥著拳，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覺得好些了，她才走出電梯，走進了設計部。
設計部里吵吵嚷嚷的，仔細看去是總監陳華在數落員工，沈沉隱隱約約聽到是跟昨晚設計圖失竊的事情有關。
「保安不是都說了，就是昨晚進來的那個陌生男人偷的，還把氣撒在我們身上，真是個更年期婦女。」
一個同事嘟囔著從沈沉身邊走過，她沒再猶豫，徑直走到陳華面前，大聲說道：「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跟別的人都沒有關係，我願意接受公司對我的任何處罰！」
就算是會丟掉這份高薪的工作，大不了以後一天打兩份工、三份工，但是她絕不能讓朋友因為幫自己而被誣陷。
「什，什麼？」陳華驚訝地看著沈沉。
「是我做的，就讓我來承擔後果，不要再牽扯無辜的人了。」
沈沉說完，環視四周，周圍的同事似乎都被她的話驚住了，定定地看著她。她說了句「對不起」，便扭頭走了。
她一走，設計部又沸騰起來。
沈沉出了萬峰大廈，慢慢往前走著。她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公司一定會把自己開除的，但是如果自己不去把這個事情擔下來，就會害了林銘。她跟林銘認識這麼多年，一直把他當做最好的朋友，真的不想把他也拉進這個漩渦里。
沈沉默默地走在車水馬龍之中，思緒亂飛。自從和秦尋見上面之後，無論是自己的心緒還是生活，都沒平靜過，甚至丟了工作又丟了尊嚴。儘管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可在秦尋面前，她還是卑微成了一粒沙子。
她突然冒出個想法，如果三年前自己沒有走，亦或是跟秦尋當面把話說清楚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會不會就不一樣了？想著想著，她又搖搖頭，時間不能倒流，不會有如果，還是不要回頭了。
一聲刺耳的汽車鳴笛聲響在耳邊，沈沉驚了一下，停住腳步，獃獃地抬頭看著。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醫院門口。
想來這些日子，她每天下了班之後就往醫院跑，都已經形成習慣了，就算在走神，也會不自覺地往這邊走了。
算了，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小妹吧，沈沉心想。
「姐，你不是在上班嗎？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躺在病床上的沈淇看見沈沉進來，高興地坐了起來。
「我，公司讓我出來辦點事，正好路過醫院，就來看看你。」沈沉拉過一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下，微笑著說道。她不打算把公司里的事告訴沈淇，小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擔心。
「我沒事的，吃了葯都好多了。」沈淇望著沈沉，笑得明朗燦爛。
沈淇目光轉了轉，盯著沈沉的包：「姐，是不是你的手機在響啊？」
沈沉進門的時候隨手將包放在了床頭柜上，此時包里正傳出一陣陣「嗡嗡」的聲音。
沈沉拿出手機，是個不認識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還沒來得及問話，便聽手機里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沈沉，誰允許你上班時間離開公司的？」
這聲音一如既往地從容、冷淡，帶著高高在上的質問意味，沈沉聽完立刻就把電話掛斷了。這個秦尋，之前那麼羞辱自己，現在居然還質問自己為什麼離開公司，她不走，難道要等著被攆走嗎？
「姐，誰的電話啊？你為什麼是很生氣的樣子？」沈淇看著沈沉氣呼呼的樣子問道。
「一個很討厭的人。」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又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沈沉心裡煩躁，想都不想就給掛斷了。
另一邊，萬峰集團總裁辦公室，段宏苦著臉對秦尋說道：「總裁，她把我電話也給掛了。」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中午之前必須讓她回到崗位上來！」秦尋也是憋著一肚子氣，沒想到沈沉居然敢跟他玩破罐子破摔的把戲，自己一個人把黑鍋背下來還跑了，她以為這樣做就沒事了？
「總裁，容我多嘴一句，設計部那邊已經傳開了，就這麼讓沈助理回來，不太好吧？」
秦尋頭也沒抬地說著：「知道多嘴你還說？兩張破圖紙而已，讓他們重新畫就是了。不過我不喜歡別人在我眼皮底下搞事，這件事你把它查清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沈沉，也不是昨晚那個男人。」
「是，總裁，我知道了。」段宏畢恭畢敬地答應著，走出去了。他很聰明，有些事情不用秦尋說，他也知道該怎麼辦。
十分鐘后，段宏進來跟秦尋報告：「我查了萬峰附近的監控，沈助理往醫院的方向去了。」
秦尋聽了，眉宇間不由地掛上擔憂之色。人在醫院，而且要麼不接電話要麼就是接了不說話，她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秦尋只一思索，什麼話都沒說，立即下樓，取了車就往醫院趕。
段宏在身後追了幾步沒追上，眼看他的車飛速駛離，才趕緊打電話找人：「總裁去醫院了，你們幾個趕緊跟上！」
沈沉還不知道在段宏的干涉下，公司里的爭論已經漸漸平息下去了，她想著與其被開除出去還不如自己走，至少還能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點尊嚴。
她已經打定了注意，等會離開醫院之後，就馬上去找新的工作。想清楚了之後，便覺得也沒那麼難過了。
「姐，我想吃水果。」沈淇瞪著大眼睛對她說道。
「好，我知道了，我去買。」沈沉溫柔地笑著，拍拍沈淇的手，只拿著錢包就出去了。
沈沉走在走廊里，路過護士站，聽到了幾聲粗魯的喊聲：「這個叫沈淇的，住在哪個病房？快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