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複發
戲劇性地一幕發生的過快,老爺子有些不可置信,眼看著大孫子倒在地上,不斷哀嚎,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往下滲,因為痛苦而狠皺著眉頭。
「阿墨,你這是做什麼?」
老爺子怒吼一聲,抬起龍頭拐杖,想要狠狠教訓一下沈墨。
沈墨不閃不避,只是眼中的寒光更甚,冷冽地盯著老爺子。
看到他這個樣子,老爺子突然心有不忍,放下了龍頭拐杖,低頭看著在一旁不斷哀嚎的沈昊,重重嘆了一口氣。
「辱罵我,這就是代價!」
沈墨冷冷地望著哀嚎不斷的沈昊,眸中寒光乍現,聲音十分低沉。
他已經忍了這人很久了,當初年幼,為了明哲保身,他別無選擇。可是現在,整個沈氏幾乎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他如何還能繼續容忍下去?
「混蛋……」
沈昊滿面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一直捂著自己的胳膊,表情因為痛苦而顯得有些扭曲。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我要殺了你……」
恨意與痛感凝聚在一起,沈昊顧不得老爺子還在當場,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徹底解決沈墨。
他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
「來人!」看著大孫子搖搖晃晃地想要衝向二孫子,老爺子面上一白,當機立斷,沉聲叫來保鏢。「立刻送大少爺去醫院。」
身後出現兩個壯漢,儘管沈昊不願意,可他斷了一隻胳膊,在兩名壯漢眼中,那些微末的掙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哎……」眼見著沈昊被送走,聲音也愈來愈遠,老爺子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在昂貴的牛皮沙發上,將拐杖放在隨手可拿的地方,神色複雜地望著沈墨。「是沈家對不起你,待會兒,你不去……也罷。」
沈墨抿唇,默然。
深夜,鍾宅。
今天的夜晚,大概是整個夏季里,最涼爽的夜晚了吧。
顏冰身上穿著單薄的黑色蕾絲睡裙,胸前若隱若現,白皙的肌膚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出一種別樣的魅力,妖冶卻不媚俗。
窗戶大開,夜風爭先恐後地入侵這個矜貴而奢華的房間,淺藍色的窗紗隨風搖曳,顏冰的黑色秀麗長發也被吹的不斷飄搖。
「在看什麼呢?」
鍾宇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馨而安然。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件外套,顏冰回頭望去,鍾宇溫潤儒雅的俊顏近在咫尺,散發出誘人的魅力。
「今晚的月色,很亮呢。」
她回過頭,琥珀色的杏眸仰著,靜靜地望著朦朧的月光,聲音有些清冷,帶著無盡的落寞。
「冰兒,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跟沈墨在一起?」
鍾宇眸光濕潤,忍不住上前,修長的雙手穿過她的腋下,環在她細瘦的腰間,將她緊緊鎖在自己懷中,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頸窩,卻莫名的有些愁緒。
這個問題,他很久之前就想問了。
現在,終於問出口了。
「說什麼傻話?」顏冰下意識地蹙眉,回頭抱緊身後的男人,聲音輕輕柔柔,在夏日裡,帶來一股涼爽舒適的感覺。「你怎麼會不在呢?你放心,我們已經結婚了,雖然我還有些不適應,可我也不會去找沈墨的,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直覺告訴她,鍾宇在不安。
她以為,回國這段時間,她一直忙著揭露慕容雅的真面目,忙著復仇,從而忽略了鍾宇,才讓鍾宇產生了不安。
這個溫潤儒雅的男人,一心愛著她,給了她從來沒有體味過的安全感,顏冰不忍心傷他,只想竭盡所能對他好。
「冰兒,我愛你。」鍾宇眼眶略微濕潤,將她抱得更緊了,彷彿要把這個女人揉進他的身體里,骨血內。「你要記住,我愛你。」
鍾宇閉住眼睛,也將黑眸中那一抹痛色掩掉。
傻瓜,就是因為你不會去找他,我才放心不下啊……
顏冰笑了笑,抿唇,低聲念道:「我知道,我也喜歡你。」
喜歡,不是愛。
愛情,總是讓人痛徹心扉,卻又無可奈何。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顏冰蹙眉,低聲問道。
她總覺得今天的鐘宇,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沒什麼。」鍾宇黑色的瞳仁微微縮動,沉悶的痛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笑意。「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們休息吧。」
雖然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可是顏冰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去柔軟的大床上休息了。
夜風襲人,鍾宇額前的碎發被吹的有些凌亂,他深邃的黑眸望了一眼皎潔的月色,骨節分明的雙手關上窗戶,將那無端愁緒隔絕在窗外。
凌晨,四點鐘。
沉悶的喘息,夾雜著痛苦,男人躺在床上,琉璃般的雙眸無助地望著天花板,雙手捏緊,抵在心口處,額上青筋暴起。
旁邊,女人嘴角還綻放著淺淺的笑意,睡得香甜。
鍾宇費勁地轉過頭,深深地望著顏冰如嬰兒般單純的睡顏,眸光濕潤,眼睛一眨不眨,彷彿是想要將她的輪廓深深刻在腦海里。
然而,心臟傳來的劇烈疼痛感,讓他終於忍不住低聲呻吟。
就在這時,顏冰睜開雙眸,因為睡意朦朧,還有些惺忪。
「鍾宇,你怎麼了?」她第一時間發現鍾宇面色慘白,額上的汗水打濕了衣襟,攥緊的雙拳顯示他的痛苦不堪。「你哪裡不舒服?」
她握緊鍾宇的雙手,平日里溫暖的大手,此刻一片冰涼,而她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冰兒,冰兒……」
鍾宇反握住顏冰嫩滑的雙手,低聲呢喃,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目光渙散。
「鍾宇,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去醫院。」
她低下頭,聲音異常慌亂,連忙下床,別墅里的傭人都悠悠轉醒,不明就裡。
這一晚,鍾宅里的人,慌亂不堪。
這一晚,鍾宅里的燈,亮了一夜。
與此同時,沈宅。
沈墨斜靠在床上,目不轉睛地處理公務。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雜亂無章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皺眉,有些不悅。
下一刻,岳明出現在面前。
「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沈墨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不悅地望著闖入他寢室的的男人,透露出一絲危險。
岳明尷尬地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
「沈總,鍾宅那邊,出事兒了。」
只這一句話,卻引得沈墨心中一驚,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他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岳明的下文。
越是焦急的時候,他越是鎮靜。
這是多年來,所形成的習慣。
「鍾氏繼承人深夜心臟病突發,現在人已經到醫院了。」岳明擔憂地望著沈墨,抿唇。「夫人也去了,不知道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墨有多麼珍惜顏冰,作為他的得力助手,岳明自然十分清楚。
即使顏冰已經嫁人,沈墨也讓手下人一直稱呼顏冰為「夫人」,就可以看出來。
他是想告訴所有人,他不承認那個所謂荒唐的婚約,顏冰這一輩子,有且只有一個丈夫,那就是他,沈墨!
「備車,立刻!」
沈墨抿唇,深邃的鳳眸微微閃爍,透露出一絲擔憂。
那個傻女人,現在該有多傷心,多無助?
這個時候,他必須得在她身邊,安慰她,做她堅實的後盾。
深夜,A市,燈火通明。
一輛奢華而富貴的蘭博基尼,低調的行駛進聖瑪利亞醫院。
沈墨輔一踏入手術室,就見到顏冰無助地坐在椅子上,她沒有哭,雙目充斥著茫然,獃獃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身上還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蕾絲睡衣,因為微微彎起的腰背,胸前更加明顯,性感而頹然。
他黑著臉色,大踏步走過去,迅速褪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顏冰身上。
「穿這麼少,不冷嗎?」
聲音低沉,夾雜著濃濃的不悅。
顏冰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昂貴的西裝,才抬頭望向沈墨,表情寡淡,動了動粉嫩的雙唇,眼角倏然落下兩行清淚,「明明手術已經成功了,為什麼還會發病呢?」
她本以為,鍾宇被病痛折磨,已經這麼多年了,現在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后,終於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平安幸福的度過漫長的人生。
可是誰能告訴她,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難受了,等結果出來吧。」
沈墨抿唇,兩道劍眉狠狠皺起,低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他猜也能猜得到,恐怕手術……沒有成功。
顏冰默然,低下頭,眼底充斥著化不開的憂傷,單薄的身子被裹進西裝中,好似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正在內心不斷哀嚎。
他擔憂地望著她,伸手欲將她摟進懷中,隔絕外界的煩惱,護著她一輩子。
可是一想到她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最終還是縮回了手,只是給岳明使了個眼色,陪她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待。
走廊不時傳來幾聲沉悶的腳步聲,在這個黑夜裡,顯得有些莫名的恐慌。
顏冰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面色發白,眼底的憂色始終不曾褪去。
頭頂上方的紅色燈光不斷閃耀著,向人們述說著搶救室里,是一番怎樣的殊死搏鬥。
顏冰握緊雙手,尖銳的指甲狠狠刺進掌心,傳來一陣痛感,可是她卻恍然不知,一心只顧著擔心裏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