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正軌的生活
財務總監突然現身還搭了句腔，那感覺就像是上學時候課上偷看小說，老師閃現身旁一樣，嚇得那位自言自語的同事一個激靈。她的手一抖，杯子里剛沖好的奶茶灑出去一半，咖啡色的液體直奔向顧雪晴桌上的一沓票。
「啊！」
同事大驚失色，還好顧雪晴眼疾手快，用胳膊大包大攬地把桌子上的東西收到了懷裡。奶茶灑在了她的袖子上，滾燙的水隔了一層棉洇到皮膚。
「對不起對不起，沒事吧？」身邊的同事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幫她擦拭，「沒燙著吧？」
「沒事沒事。」
顧雪晴的第一反應是檢查文件資料這些有沒有被污染，然後才拿了紙巾去擦襯衣上的奶茶漬，她慶幸今天穿的是黑色，不然可就太難看了。至於燙，拜顧學而所賜，她的感覺竟然沒有那麼強烈。
對現在的她來說，可能冰塊砸在手上的感覺都要比開水澆上去要敏感和可怕。
她這種與尋常人背道而馳的反應被財務總監看在眼裡，心中愈發欣賞她在工作上的專業和好態度。
闖了禍的同事縮頭縮腦地走開了，剩下總監還在她旁邊。
顧雪晴看到她，手頭的動作更快了：「田總，您找我？」
「不急，先去衛生間用涼水沖一下，然後去我辦公室。」
「好的。」
顧雪晴鎖了電腦桌面並且把攤了一桌子的票收好鎖進抽屜之後走去了洗手間，趁著周圍沒人讓涼水覆蓋整個手臂。簡單處理過後，她趕忙去到了總監那裡。
「雖說同部門的東西對保密的要求沒那麼嚴苛，但是你剛才離開位置時的舉動，非常好。」
「謝謝。」之前實習公司特意強調過的規矩讓顧雪晴養成了人不在桌面不放工作資料的習慣。
「顧雪晴是吧？雖然我沒記住你的名字，但是看見你之後我就有印象了。」哪怕她戴著口罩，田總監還是靠著那雙眼睛想起了她，「一年通過注會六科，次年過綜合，CMA兩個part都及格，只差工作兩年後進行認證。應聘的人簡歷都非常優秀，不過你的讓我印象格外深刻。起初我還擔心你是個只會考試的人，現在看來……多慮了。」
「紙上得來終覺淺，我還是有許多東西要跟您和其他同事請教和學習的。」
「我看該是他們跟你學習才是。」
「我？」
「剛才程秘書通知我下午開會，特意點名讓我帶你過去。別說外面那些人會好奇，連我都很納悶你是怎麼被梁董注意到的。當然了，我不會問，你不會說，咱們沒必要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有需要我完成的工作您儘管交待。」
「暫時沒有，不過我想後面的工作會多到你後悔來這個公司。」
顧雪晴懵懵懂懂，含蓄地點點頭。面上不露痕迹，內心宛若明鏡，這就是梁盛煌給她的答覆。
「田總，有件不確定算不算私事的事想請教您？」
「私事？說說看。」
「梁禹辰和梁董真是父子？」
「重要嗎？」
「至少在公司，可以適當避嫌。」
「很在乎別人怎麼看？」
「不在乎，但也不想無故被人議論。」
「問心無愧就好。」
「人言可畏。」
「私事的問題下班之後去問當事人。」田總監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工作時間，拿上東西跟我去開會。」
不正面回答，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回答，顧雪晴心中有了數，答案明確與否也就沒意義了。
偌大的會議室，除了秘書之外裡面坐著的全部都是公司高層，位置幾乎是固定的，包括梁禹辰。唯獨突然多出來一個顧雪晴。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總監的後面，極力去忽視周圍大佬們奇特的目光。
「放輕鬆，做好會議記錄。」
「好。」
時間一到，梁盛煌和鍾皓栩便同時走進了會議室。
鍾皓栩看到了顧雪晴，顧雪晴也看到了他，兩個人對視一眼，便各自收回了視線，切換到了工作狀態。專註、投入，一個在聽，一個在記，做著各自的事情，絲毫沒有被別的事情所干擾。
說著簡短的會，一不小心開到了下班時間。大會散會之後還有各種小會，說著說著，就到了晚上十點半。
顧雪晴又在辦公室把整個下午的內容全部整理完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下班，再看時間，快十二點了。
她離開公司的時候，大部分的燈都已經滅了。
剛進電梯，手機就響了。
「你在哪兒？」
「公司。」
「這麼晚？」
「愛信不信。」
「什麼時候回來？」
「在電梯里。」
「晚飯吃了嗎？」
「沒。」
「我現在去給你做。」
不是這通電話，顧雪晴都忘了顧學而一早發給她的消息。他的大學就在這座城市，每個月會有一兩個周末回父母家，其他時候隨心情，放假都不例外。可自從掌控住了顧雪晴，他幾乎沒有再回宿舍住過。
走出大廈，顧雪晴摘掉口罩，抬頭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狠狠地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
街對面的酒店門口堵了數不清的記者，長槍短炮裝備齊全，裡面的人一出來就拍個不停。梁盛煌約了鍾皓栩吃飯，梁禹辰作陪，不知道什麼時候梁雨菲也到了，四個人湊在一起，想不吸引記者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記者追著他們用各種問題轟炸，路過的顧雪晴隱隱聽到了幾句——
「梁董事長和鍾董事長一起吃飯，是梁小姐和鍾董事長好事將近嗎？」
「傳聞盛煌和清漪即將開啟合作，是不是梁小姐在中間牽的線？」
捕風捉影，當真是給他們一張照片就能編出無數個故事，何況除了娛樂圈這段感情還涉及到商界兩大巨頭企業，不多做些文章就不符合新媒體人一貫的作風了。這其中對鏡頭最陌生的莫過於梁禹辰，原本神秘的盛煌太子爺，這下他的身份徹底藏不住了。
「不好意思，麻煩讓讓。」
這一邊，梁雨菲在鍾皓栩和梁禹辰的保護下安全進入了車內。
「讓讓！讓讓！快快快！」
另一邊，剛準備下樓梯的顧雪晴被狂奔過去搶新聞的媒體人直接撞了下去。
燈火通明的地下通道，沒有人經過，她蜷在長階上緩了幾分鐘后扶著欄杆爬了起來，動動踝關節，暗自慶幸樓梯的坡度不大分節較多，自己長衣長褲保護得好，摔得不是太慘。
拍拍衣服上的土，看一眼時間，她忍不住嘆氣：最後一班地鐵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