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知之明
阮姣站在門廊下揮舞著雙手,十分誇張地沖著盛景惜招手。
總共就這麼大點地方,倆人也就隔十幾米,阮姣那樣式,好像中間隔著萬水千山一樣。
盛景惜習以為常,淡定沉穩地走過去,倆人在半道上相遇,阮姣親親熱熱地挎住她的手臂,一起往屋裡走。
「路上堵車了吧?等你好久了!」
「嗯,有點堵!」
倆人說著已經走到門口,一個六七十左右、穿一身十分考究的藏青色綢緞唐裝的白髮老頭走出來,和盛景惜對視一眼,微笑著點頭打招呼:「盛小姐,好久不見!」
盛景惜也微笑點頭:「徐伯伯,好久不見!」
兩人各自打過招呼,徐琮也沒有多擾,讓人將她們兩個引到包間里去:「盛小姐,今天生日,還是老樣子,先上一碗長壽麵?」仟韆仦哾
盛景惜並不意外,徐琮能記得她生日並不稀奇,畢竟,之前連續四年,爸爸盛柏濤總會在她生日這天帶著她和媽媽一家三口來這裡過生日。
只是今天物是人非了。
點點頭,盛景惜對著徐琮又笑了笑:「謝謝徐伯伯!」
徐琮點頭沒再說話,轉身回廚去忙。
阮姣見著盛景惜,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拉著她嘰嘰喳喳的,不是誇這裡幽靜有趣,就是誇這裡獨特别致,真比市裡那些裝潢考究、仗勢恢弘的大飯店不知道好玩多少。
「這麼有趣的神仙地方,你怎麼沒早點推薦給我?」
阮姣是沒話找話,好讓盛景惜開心點,盛景惜知道她的好意,也沒戳破,跟著附和道:「好飯不怕晚嘛,現在知道也不遲。」
「說的是說的是,好飯不怕晚。」阮姣說著,拉著盛景惜入座,「這家店的東西一看就很好吃,你經驗多,你來點菜!」
盛景惜不好拂了好意,只好接過菜單選了幾樣。
這裡東西並不見得比別處稀奇,只是勝在食材新鮮、做法古樸,和市區里的各個酒樓飯點相比,沒有過多的加加減減。
阮姣和盛景惜多年閨蜜,也算是互相了解,此刻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盛景惜。
只是盛景惜這人太聰明,她略不留意,就被看出破綻來。
「景惜啊,我最近聽到一些傳聞——」
「是不是跟我有關的?傳聞我做了顧景良的情人?」阮姣還在斟酌著怎麼開口,盛景惜乾脆搶在了前頭。
她這麼直接,反倒讓阮姣有些訕訕的。
阮姣尷尬地笑了笑,乾脆就話接話:「這傳聞肯定不是真的,當初你當著那麼多人讓他下不來台,他肯定記著仇,跟這樣的人沾上關係,甩都甩不掉!」
「我跟顧景良確實有了點關係!」
「啊?」盛景惜這麼直接,阮姣又一次陷入尷尬和訕笑當中,只好乾笑著,「你跟他能有什麼關係?」
盛景惜十分坦然:「合作互惠關係,他幫我重建盛家,我給他他想要的東西!」
……
幾個人散場時,站在門前告別。
「霍哥,回去跟嫂子道個歉,多哄哄,女人心軟,說不定就原諒你了。」顧景良一副過來人姿態,拍了拍霍恆加的肩膀。
霍恆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容升跟著起鬨:「就是,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倒當起婦女之友了!」
容升說完又加了一句:「明明喜歡的要死,偏要搞那些越是愛就越是虐的苦情戲碼。早晚有一天要玩砸在手裡,到時候,你可別找我們哭訴!」
顧景良最不喜歡在人前暴露自己,聞言立刻就冷了,嘴上像是猝了毒:「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
容升聞言頓時就住口沒轍了。
一起玩的人都知道,容升從前玩得瘋,傷了一個人,如今想回頭,那人打定了主意死都不見,他沒辦法,隔段時間就去哼唧,如今都快兩年了,別說原諒,門都不給進。
所以顧景良這樣揶揄,他真是啞口無言。
三個人鬧了幾句,也就各自別過。
霍恆加立即趕往機場要回北城,容升本就有點喝多,被顧景良這麼一刺激,吵著讓司機送他去老城區的一棟舊樓里。
剩下顧景良站在門口抽了陣煙,隨後摁滅煙頭上了自己車。
……
盛景惜和阮姣一起吃了頓飯,就倆人,菜倒是點了不少。
阮姣還十分講儀式,給她準備了個生日蛋糕。
「景惜,知道你剛逢家變,心裡不好受,叫你出來前還怕你不肯出來。」
「好歹是過生日,想來叔叔也不願看見你不開心,你肯來,我真的很高興。」
阮姣思忖著,怎樣說才能周全不讓盛景惜難過。
她絞盡腦汁,誰知道盛景惜卻像是頗不在意:「姣姣,謝謝你,真的!」
她說這話時笑著,還安慰阮姣:「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不是,就像你說的,我爸爸也不願看見我不開心。」
「再說了,我還有我媽呢!就是沖我媽,我也不能想不開!」
阮姣聞言十分欣慰,拉著盛景惜的手:「景惜,你這樣想就對了,阿姨還要你照顧,你一定不能倒下。」
可她說著說著就又情緒激動起來,本就喝了點酒,這會就開始又哭又嘆起來:「盛大鼻涕,你說你怎麼就答應了顧景良那個混蛋?」
「他是個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跟這樣的人在一塊,那還有好嗎?」
「再說了,你從前還當著那麼多人面損了他面子,他那麼小心眼又記仇的人,現在逮著機會,還不往死了整你!」
盛景惜想了想,顧景良確實是整她來著,故意讓她去夜宴里當保潔,還給開價10萬月薪,哪個保潔有這麼高的薪水?還不是為了噁心她?
幾個月前,就是在夜宴大門前,顧景良兩手插口袋,當著許多人的面說「盛景惜我要娶你!」
她當時是怎麼回的?
「要娶我的人多了,你有什麼特別的?」
「要娶你的人是挺多,只有我能給你他們給不了的東西!」
「你確實擁有挺多東西,但是有一樣你卻一點都沒有!」
「什麼東西我沒有?」
「自知之明!」
當時她說完這話,顧景良依舊手插口袋,臉上是萬年不變的標誌性痞笑,可她透過那笑容,清楚看見他眼底深處的狠意。
顧景良那樣狠毒的人,怎麼可能忍得了這當眾的羞辱?
「既然他願意整我,那我對於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你別擔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盛景惜說著,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