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漂流
只要這次還能活著回去……
看著奄奄一息的林雪，和依舊看不到邊際的茫茫大海，程勝不由感到一陣陣的無力。
做為傭兵界最優秀的狼頭，完成僱主交付的任務就是使命，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這次居然栽了。
團里有叛徒！
程勝十分篤定，否則這麼簡單的任務不會出現意外。
只是營救被拐賣的林家大小姐，計劃也十分周密詳細，對他和隊員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
接應的隊友沒有按時出現，貨輪上的蛇頭也似乎早有準備，以至於自己剛剛救下林雪就遭到了埋伏。
要不是三個隨行的兄弟拚死殿後，程勝都無法在貨輪爆炸前跳海逃生。
可即便如此，現在的處境也是舉步維艱。
拼湊而成的木筏，彷彿隨時都會散架，而獲取食物和水，更是困難到無以復加。
「渴，渴……」
被林雪的囈語打斷思緒，程勝提起褲腿，緩緩抽出自己的慣用軍刀劃破了掌心。
點點嫣紅，落進林雪口中，昏睡中的女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居然拉住程勝的手掌開始大口吸允。
一陣眩暈，程勝差點掉進海里。
要不是經受多年的戰火考驗，本能做出了下蹲的反應，落進海里之後，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再爬上來。
嗵！
跌坐的力道，差點兒將木筏震散架，也成功吵醒了躺在林雪身邊的另一個女孩。
「你！程大哥，你怎麼能喂她喝自己的血？」
女孩叫袁樂樂，年紀比林雪小一些，看到她嘴角的血跡，還有程勝手上的傷口后，臉上便露出了震驚和心疼之色。
旋即撿起木筏上的軍刀，割破自己的衣角開始幫他包紮。
在蛇頭引爆貨輪時，程勝順手救下了她，自那以後，袁樂樂看他的眼神里便多了些異樣。
「別白費力氣，都沒血可流。」
雖然這樣說著，但程勝還是配合的任由袁樂樂擺布。
女孩瞬間破防。
「嗚嗚，我不想死！程大哥，我們、不會、死對吧？你說，說啊！」
「不會，但是哭，也消耗體力！」
程勝嘆了口氣，沒受傷的那隻手落到袁樂樂頭頂。
但最終，卻還是在碰到她的秀髮前收了回來。
他怕自己沾滿罪惡之人污血的手，會髒了面前這個善良純真的女孩……
袁樂樂抽噎著忍住哭泣，卻將頭抵在程勝的手臂上不肯鬆開。
這三十多天，對她而言就是一場煉獄。
輕信渣男被拐，受盡磨難落海，如果不是遇到程勝，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也只有在靠著程勝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心裡稍安。
可他，好像更關心那個林雪姐姐……
「動了，魚鉤！」
程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孩，他甚至都沒怎麼接觸過異性。還好釣魚裝置傳來反應，及時幫助直男化解了心裡那份尷尬。
「我來，肯定是條大魚！」
畢竟要年輕一些，加上對食物的渴求，袁樂樂竟像滿血復活般拉扯起了魚線。
那是程勝割裂外套后做出來的，剩餘的布料成了加固木筏的繩索。
袁樂樂拉的很慢且很小心，在海上飄了二十多天，她也算從程勝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魚，代表著活下去的希望。
收收放放，花了足有半個小時左右，一條巴掌大小的海魚，才終於被兩人合力扯到了簡易木筏上面。
用軍刀拍死之後，程勝將魚眼扣了出來。
一隻遞給袁樂樂，另一隻放到了林雪嘴裡。
「還是程大哥吃吧，給我就浪費了，不許給她！」
袁樂樂沒接，但卻緊緊盯著程勝，直到他將魚眼吞進嘴裡，臉上才露出了一抹輕鬆笑意。
魚眼和魚頭裡的水分含量是最多的，但很腥氣，即便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適應，袁樂樂依舊吃不習慣。
可她不願意讓給林雪，相較而言，程勝更需要補充水分。
畢竟，他才是三人能活下去的最大希望。
而且這些天里，不管獲得什麼食物，程勝總是會先給林雪，自己卻吃的很少。
袁樂樂不傻，只是不明白程勝為什麼護著林雪。
就像現在，他把水分最多的魚頭割開后就給了人家，而且幾乎沒有猶豫。
難道就因為她比較大？
呵，男人！
低頭看看自己，袁樂樂竟感覺有些自卑。
可這真的不能怪她，是那林雪實在太過傲人好吧？
「給你，明天……」
程勝看了看天色，將切片的魚肉遞給袁樂樂，話沒說完。
閉著眼，袁樂樂抱著視死如歸的勇氣吞下這難得的食物。
她懂的，只有把這帶著海腥味的魚肉吃了，自己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升起。
只是，能不能活著離開大海還猶未可知。
「水，水……」
林雪依舊在昏睡囈語，從三天前開始，她就有些扛不住了。
見狀，袁樂樂眼裡不由的露出了憐憫之色。
長得那麼漂亮，死在海里成為魚食也的確可惜……
他應該會很難過吧？畢竟那麼在乎。
看著不像是男女朋友，真是奇怪。
又在虐單身狗，虐吧虐吧，以後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見程勝把林雪扶坐起來，袁樂樂心裡一陣陣的難受。
突然，臉上有了點點冰涼。
「雨？下雨了！程大哥你看，下雨了我們有水喝了！」
袁樂樂高興的大喊著起身，但很快又因為立足不穩跌回了原位。
「別動，拉緊繩子別掉下去。」
抱著林雪的程勝，黑著臉大聲呵斥，就這一會兒工夫，暴雨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而原本平靜的大海，也像是發了瘋般開始咆哮。
「水……程、程勝，咳咳，我是不是、要死了？」
昏迷許久的林雪，被雨水澆醒后便緊緊抓住了程勝。
「別想太多，張嘴多喝點兒水。只要我還在就不會讓你有事！」
聽到這話，林雪眼睛亮了一點，但黑乎乎的，她只能看到程勝那鐵青的下巴。
「都什麼時候了還……呸呸，程大哥救命……」
驚濤駭浪，小木筏被推的差點兒側翻。
程勝一個虎撲將兩女壓住，兩隻大手像是鐵爪般死死扣住了木筏邊沿。
居然有些暖意是怎麼回事？女孩子都好軟……
呼！
木筏被海浪拋起又落下，如同坐過山車般顛簸不休，女孩們的驚叫聲不絕於耳，但在大海的咆哮下卻顯得無比蒼白。
難道真的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還沒有揪出叛徒，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幾個兄弟？
眩暈，讓程勝漸漸無力思考……
只是，那雙鐵拳卻依舊死死扣著木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