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工具人林棟

林棟沒有急著走，而是把煙吸完，再熟練地把煙頭彈向對面的新華書店，「想不想贏他？」

李民富注視著那煙頭以完美的拋物線墜落到馬路中間，被一輛飛馳而過的大發碾壓而過，他的眼神逐漸黯淡，「人家的背後是整過國家，而我們的背後只是小小的綏滿，這就好像讓你跟一個幼兒園小孩兒對打，他用盡所有辦法也不可能打過你啊。」

「贏有很多方式，不一定是你死我活，我們也沒資格跟人家談生死，」林棟自信地一笑，「但我們可以從營業額、員工福利、社會影響力、國際影響力，等等層面全面碾壓，也不單單是針對對面，我想挑戰的是整個華夏的圖書零售行業！」

員工？福利？社會影響力？國際影響力？

這些似是而非的詞語，讓李民富的腦袋宕機了幾秒，「你是不是破傷風導致發燒了？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

林棟沒有回答李民富的玩笑，而是看了看天，「風向好像變了，風也大了，走吧。」

李民富有些莫名其妙地四下望望，哪特么有風啊？

林棟已經反身往回走了，他跟了上去，「你想先看看哪兒？」

李民富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上這天台的時候和下這天台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不但位置變了，他還下意識地開始詢問林棟的意見。

那個意氣風發的李科，至少在這一刻，消失了。

在一個單位里，自己瞎轉悠和讓一個資深老中層帶著轉悠，所獲絕對是天壤之別。

上次林棟他們幾個也沒少查看情況，可得到的信息寥寥，頂多是看出來王有才和劉宏偉的內鬥。

李民富帶著林棟轉了一個多小時，不但讓他清楚了圖書大廈的布局，更讓他把這裡的人員關係梳理了一遍，這是真金都換不來的東西。

「我跟孫廣志的明爭暗鬥是從我們分配到綏滿就開始的，這裡面的恩怨情仇能說三天三夜，有時間再說吧，」李民富帶著林棟來到圖書大廈外，他們的背後就是食堂大門，「財務科的科長靳雯是路總編的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看了眼林棟，生怕他會錯了意，「別理解錯了，雖然靳雯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但她為人很正，跟路總編的愛人十分要好，並不是那種關係。」

林棟呵呵笑道：「我還沒來得及會錯意呢。」

李民富也自嘲地一笑，「這事兒是有先例的，之前的營業科科長黃旭就是因為會錯了意，現在還在河西監獄蹲著呢。」

「這麼嚴重？」林棟有些驚訝於路致遠的狠辣。

李民富指著林棟笑罵道：「你看，你還是會錯意了吧？」

「什麼意思？」林棟有些沒明白。

「不是路總編的做的，而是靳雯親自下場了，因為那次我們才知道這位冰山老美人手眼通天，」李民富一改之前瀟洒老帥哥的模樣，露出了十分八卦的表情。

「李科，是不是有點兒交淺言深了，」林棟直接說出自己的疑惑，他一個新來的小雜毛，知道得有點太多了。

李民富露出標誌性的瀟洒笑容，「就沖你剛才按倒劉曉軍，你就是我李民富的人，在這圖書大廈，誰動你，就是動我！」

「李科，你是不是在社會上混過？」

李民富愕然以對，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林棟笑罵道：「你小子還真是從來不吃虧！」這句話是剛才在天台上，他問林棟的第一個問題。

林棟對李民富這個人已經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這還真是一位有著江湖俠義的好大哥，是那種只要認定你就能為你兩肋插刀的真男人。

「李科，這位前科長被送進去是哪年的事兒？」

李民富道：「去年，準確說是去年底。」

「那也就半年唄，」林棟盤算著，「上位的新科長又是何方神聖？」

「王有才的小舅子，丁順利。」

林棟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保持沉默，不再跟李民富繼續討論下去，因為李民富現在表現出來的也可能是偽裝，畢竟是第一天相識，這樣深入交流不是理智所為。

另一個，就是推心置腹，百分百地相信這位老帥哥。

理智讓林棟選擇前者，但他還是脫口而出，「那劉書記豈不是只有你一員大將？」

李民富傲然一笑，「不夠嗎？」

林棟隨即拋出重磅炸彈，「那你知道，我昨天就來過了嗎？也在食堂吃過飯，一起入席的還是有路總編和王總，」見李民富張大了嘴巴，他繼續轟炸，「在入席前，我們還和路總編一起撞破了有人給劉書記送禮，路總編很生氣，而那位送禮的就是你剛剛跟我介紹過的，營業科副科長段宏，」李民富已經徹底愣住了，他最後又補了一刀，「段宏帶著的那個小姑娘，我剛才在一樓營業廳看到了，他們啥關係啊？」

「他外甥女，」李民富破罐子破摔似的回答道。

「您說，我要是王總的人，今天獲得了你的信任，找機會捅你一刀，你咋辦？」

李民富也開始后怕，他不是笨人，不然也不可能獲得眼下在圖書大廈的地位，可關鍵時刻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林棟給他的印象非常好，又是劉宏偉親自引薦過來的，所以他選擇信任林棟。

「你現在不就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嗎，證明我賭對了，」李民富慢慢找回自信。

林棟笑道：「以後還是少賭，十賭九輸，我深有體會，」隨即，他把自己猜測的王有才的算計和盤托出，對李民富這樣的人，他沒必要隱瞞這些，既然說了，就事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他媽的王有才，真夠狠的啊，」李民富當下也明白過來，劉宏偉暗示自己往上去找他，就是想說這事兒，可轉念又疑惑起來，「你到底是哪頭的？」

林棟無奈地一撇嘴，「哪頭的也不是，只是個讓人覺得有極高利用價值的工具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