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抹紅塵

好像喝得很醉，門閂已斷下。

窗外有雨，突然地就下起了雨。

雨聲淅淅瀝瀝，素素脫了鞋子，赤著腳側身躺在柔軟的床榻上。

風遠面對素素坐在桌案一側。

桌上，紅燭，火焰隨著雨聲跳躍，閃爍。

素素抬起長睫毛悄悄望了一眼仍坐在桌邊無所行動的風遠那張英俊的少年臉膛，心中似是十分地歡喜。

只是可惜，這般好的少年人，卻只是匆匆過客。

風遠呢？

風遠不姓柳，更不是柳下惠。

而，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是做出來的，而是真的。

至少現在是。

每個人的人生皆不同。而他只想要最精彩的人生。

揚名江湖先不提。

青樓里只提女人，女人才是不變的話題。

他承認素素是個楚楚動人的姑娘，她夠漂亮，也夠乾淨。

可他付出的童真必須要是為著愛情。這是他與她獨處一室后才意識到的必要性。

於是，他起身，向素素拋出一句：「對不起，打擾了！」便步出了青樓。

空留素素赤著腳在窗口張望他消失於窄巷的背影。

素素該不會恨他了吧？

這算是什麼？以一顆金元寶要了她，又置之不理。

難道她還不配為他獻上純真？

不知是不甘心還是什麼，這個深宵立在窗口的姑娘竟提上雪白的單鞋從窗子一躍而下。

接著，她瘦小的身子便也消失在巷子盡頭。

拐出這條巷子，風遠就看到了火，是雨勢稍住后鴻運客棧後院中燃起的大火。

當風遠衝過去，撥開人群，他就發現被自己捆縛住四肢的飄香派弟子全體被燒焦的屍體。

這顯然是滅口。

引他上青樓，又點火燒毀柴房的人不是紅魁，也是他們的人。

火魂閣果然心狠手辣！只要開罪他們的人，唯有死這一條路。

死了也好，是這幫人殺死祝萍兒的。他們死也是罪有應得。

可在風遠探出他們的口風之前，就這麼死了，未免太早了些。

風遠上得二樓，天邊已泛起魚肚白色。

床榻上盤膝端坐的女子一張白嫩的臉蛋，他瞧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素素。

「你來這裡作甚？」風遠瞅著她，語氣中沒一絲溫柔意味。

「我是你的人，你很清楚。」素素目光堅定。

「你應該明白，我沒心情。」風遠掩上房門，隨手燒上一壺水。

「我明白。可，你能帶我走嗎？我可以伺候你，什麼累活我都肯做。」

「你會功夫，為何不自己逃走？」風遠問。

「我弟弟還在他們手上。」

「你看錯人了。」風遠道：「我不是救世主，沒銀票給你贖身，更不能幫你救出家人。」

「你能。你一定能的。」素素堅持嚷道。

「我不會插手青樓的事。」風遠態度堅決：「你最好是去找別人。」

「可你分明就是孤獨的要命，你需要人陪。你卻在掩飾。」素素道。

風遠輕嘆一聲：「你說得對。我是孤獨，寂寞！可孤獨，寂寞雖痛苦，但死不了人。若我惹上了你，恐不會好受。」

「為……為什麼？」素素問。

「因為你也是火魂閣的人。」風遠道。

素素驚恐，愣然的表情，證明風遠一語中的。

其實，風遠說她是火魂閣的人本是試探，可他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