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不會痊癒
「醫生,他……他沒事吧?」
急診室外,蘇鴻漸拉住醫生的白大褂,「不是說只是皮外傷么?怎麼到現在還不醒?」
蘇鴻漸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顧墨遲之前頭部受過傷。
這一塊紅寶石從天而降,堅硬無比,誰知道會有什麼後遺症。
醫生也表示很無奈:「那你們知道他頭部受過傷,還,還由著這麼堅硬的東西砸到他?」
蘇鴻漸:「這話說的,就跟誰故意想要砸似的。」
黎安妮想了想,好像也不排除葉染在往下扔的時候,是真的很想砸他來著……
醫生:「總之核磁共振上看是沒什麼太大問題,不過會不會有後遺症,或者說會不會有你們擔心的那種失憶的癥狀,這個我沒辦法現在就下定論的。」
葉染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攪在一起,眉頭深鎖,眼含淚水。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每次自己下定決心要離開,事情就偏偏要向戲劇化的狀況去發展。
她已經受夠了。
既然自己在顧墨遲的心裡什麼都不是,為什麼就不能早斷早好?
她已成年,完全可以去走一條跟顧墨遲沒有交集的路。
葉染這麼難受的樣子,黎安妮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他坐到怡然身邊,小聲地勸慰道:「小染,別擔心了,既然說他的頭部之前受過傷,那麼就算是用概率的角度去考慮,這一次也不會再出現那樣的狀況。」
蘇鴻漸聽的目瞪口呆,神特么的概率啊。
「看來跟我哥在一起呆久了的人,思路都開始不正常了?這種事情用概率怎麼解釋嘛?難道上一次被車撞了受重傷,這一次被車撞了就能夠毫髮無傷嗎?」
黎安妮不以為意:「我的意思是,一個人連續被車撞的概率有多少?今天撞他,難道明天還撞他?」
蘇鴻漸雙手一攤,「安妮姐,那你覺得從三樓掉下來的一塊拇指大的紅色鑽石項鏈,正好砸在他腦袋上的概率應該有多少?」
有些時候,雖然巧,雖然寸。
但趕上了就是趕上了,概率學不是這麼用的好么!
黎安妮眼睛一瞪:「那也是顧墨遲他活該!誰叫他那麼對小染?老天都看不過去。」
蘇鴻漸心想,拉倒吧。
跟女人講道理,探討是非對錯?
他這顆私家偵探的腦子是不是也被蘇爵一借到戰場上去了。
還以為這次林子君沒有時間陪葉染過來,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狀況——
姐妹同心,伶牙俐齒。
沒想到黎安妮對葉染的維護程度只比林子君來的更要命!
就在這時,病房裡突然傳出一聲熟悉的呻吟。
幾個人抬起頭,意識到是顧墨遲醒了。
於是,幾人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了病房。
「墨遲!」
「顧少,你醒了?」
顧墨遲從床上撐起來,單手壓著太陽穴,眼前還是一片模糊重影。
「你們……我,我怎麼在這兒?」
「墨遲,你頭還疼么?」
蘇鴻漸急道,「現在什麼感覺,知道之前發生什麼了么?」
「之前……我……」
顧墨遲突然抬起頭,掀開腿就要跳下床。
「阿綺!」
當他叫出阿綺這兩個字的時候,葉染的心瞬間冷了。
在他心裡,那個名字就像是最豁免的一個角落,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始終無法觸及!
「顧墨遲!」
蘇鴻漸發起狠來,直接把顧墨遲推搡回病床。
「你瘋了吧!光想著那個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么!」
顧墨遲一臉茫然:「我……我記得我們去游輪……」
三人:「……」
完了!
前面的事兒想起來了,中間這塊又斷片了。
蘇鴻漸簡直瘋了:「我說你這個病,怎麼還是靶向的啊?天選片段,隨機失憶唄?!」
顧墨遲皺緊眉頭:「不是,到底發生什麼了?我記得不是你說你那個哥們,叫什麼宣的,買了個游輪,要組個趴。我帶著小染,還有……所以,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蘇鴻漸:「要不,你先說說你記得什麼事?」
顧墨遲:「我記得……上船之後,於以宣叫人安排我們進客艙。我看到方頌臨時下船,好像是把什麼東西交給了他……」
「方頌?!」
蘇鴻漸恍然道:「你在於以宣的船上見到過方頌?可是我分明記得,他當時是說自己有事去了國外。」
「什麼當時?」
顧墨遲的記憶顯然還沒有形成完整的閉環,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窗外一看,已經是冬天了?
「這,這,我沒有回去開學么?」
他一臉詫異地看著葉染。
「小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葉染怔愣原地,顧墨遲眼裡茫然無措的樣子,恍惚間將她拉回十年前——
那些每次都要被她親手埋葬的記憶,重新打破了堅決。
顧墨遲忘了,又想起來。
想起來,卻又忘了。
所以,他依然還是那個顧墨遲,為了等待溫綺,而赴七年之約的顧墨遲。
而自己,依然還是他身邊那個無論他做什麼都下定決心要陪他一起的葉染。
游輪上發生的一切,他們共同經歷生死,他為她幾乎付出生命,他說試著相處,就像余秋蘭說他們其實是未婚夫妻那樣,哪怕假戲真做。
原來,這只是一場夢。
顧墨遲總是回想起來,自己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夢醒了,顧墨遲還是那個大少爺。
葉染,還是那個卑微愛而不得的葉染。
「沒,沒發生什麼。」
葉染搖頭,已經沒有眼淚了。
「只是船出事了,沉了。然後你……受傷昏迷了。剛醒過來。」
葉染咬了咬唇,說。
「所以。」
顧墨遲倒吸一口氣。
「所以阿綺是不是回來了?」
顧墨遲揚起眼睛,看著葉染。
希冀,渴望,真誠又無助的目光,讓葉染的心一陣陣揪疼。
「嗯。她回來了,看你沒有大礙,又走了。」
葉染說。
「我就知道……是她。」
顧墨遲偏開臉,單手扶在額頭上。
很疼,疼得清晰。
「我都躺了幾個月了,怎麼傷口還沒好?」
顧墨遲奇怪道。
葉染想了想:「正常。」
有些傷,在我心裡都割了十年了,也沒有痊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