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雲禾拔出匕首，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跡。
然後看著站在面前，雙手忍不住顫抖的方頌，她笑得像只鬼魅的艷妓。
「想不到吧？里叔就是擔心你難做，所以特意派我出面的。」
喬嵐息的大手落在方頌的肩膀上，「雲禾是龍王社日本分堂的負責人，本名雲山千禾。」
「所以……」
方頌咬咬牙，「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而接近阿超……」
雲禾將匕首擦乾淨，收進包里，嘴角挑起一絲淡嬈的笑。
「我可不是為了殺他……」
雲禾低下頭，抬起腳踩在駱超的屍身上。
「他可是斯坦福大學的精算碩士，這樣好的人才，方頌，就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你一早就把一切都告訴他，說不定他還會願意跟你上一條船的？對不對？」
「別說了。」
方頌咬著牙，將臉轉向另一邊。
「他是不會答應的。我太了解阿超了……他，他是絕對不會成為龍王社的人。」
雲禾：「你怎麼知道他不會。」
方頌閉了閉眼：「如果他願意，就算為了你，也是會願意的……」
說著，他走到駱超身邊，單膝跪下，伸手在他的口袋裡摸索了一番。
最後，從裡面拿出一個藍色絲絨的首飾盒。
打開來，裡面是一枚鑽戒。
方頌說，禾子，這是駱超給你準備的。
原本是打算這次回來，就跟你求婚的。
雲禾偏開臉，目光輕輕一爍：「你知道龍王社最可怕的地方在哪么？」
方頌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盯著駱超的屍身，臉色比紙還要白。
「是玩弄人心。他們最擅長把最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你看，然後讓你看到癒合的希望，再深深陷入絕望。」
方頌垂下頭，微微一笑：「絕望是么？所以，下一個……該輪到我了是吧？」
龍王社為了純凈他們的隊伍，這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是要真正認可他們的作風和三觀的。
為了錢的，最後會輸的一分沒有。
為了愛的，最後會眾叛親離孤苦伶仃。
為了名譽的，最後一定會聲名狼藉，萬人唾棄。
人人都知道，跟龍王社合作的結果，就是與虎謀皮，飲鴆止渴。
但人人都會覺得，自己當時是無路可選，只能走這麼一條路。
其實，那裡真的無路可選？
不過就是，不甘心輸，不忍心放，不願意水波逐流。
方頌踩著滿地的血跡。
一路走到十八樓層敞開的窗戶前。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顧氏集團大樓上，亮著萬盞霓虹璀璨。
方頌回過頭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裡面的消息——
他最後上揚了一下嘴角，轉身看向喬嵐息。
「我不想放過顧家。」
雲禾微笑：「你是要我們幫你報仇么？」
「不，我不想看到他們單純的下場。」
方頌搖搖頭：「我只想讓顧老頭眼睜睜看著，他的子孫後代也墮入我們的絕望。他不是以為自己能夠一手遮天么？他不是以為，他什麼都能做的到么？他不是自命清高，總覺得自己能夠制定全世界的規則。他真的以為自己是皇帝，能夠千秋萬代，能夠左右所有人的生死么？」
雲禾微微一笑：「你會如願的。顧家，早晚會為他們今天的狂妄自大而付出代價。你放心，我可以替你看到。顧家，只要他們不甘心輸，不甘心被別人拉下神壇，就一樣會跟魔鬼做交易的。」
方頌點點頭：「我本來還以為，你們今天就會對顧墨遲下手的。上次在吳宣的船上，讓他逃過一劫的。」
「就這麼下手，只怕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不覺得，真正好玩的遊戲，是一場橫跨多年的獵殺么？」
雲禾笑道：「你該不會覺得，今天跟我一的那位溫小姐，真的就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吧？」
「可惜，你原本應該能看到一場的很好的戲，但現在……只能由我替你看下去了。」
方頌的眼睛里不再有光了。
他回過身，目光凝視著前方星夜漫天。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就走到今天這個局面的。
值得么？
這一切都值得么？
方頌不知道該如何問自己。
他只知道，自從江藍說自己喜歡顧墨遲那天起，他對顧家的恨就遠遠不是能拿到檯面上的理由了。
人性終究是有太多的不甘和陰暗，只有臨死之前的走馬燈才能夠一一真實的呈現。
他喜歡江藍，但江藍喜歡顧墨遲，所以他要連江藍一起毀掉么？
那陳沫喜歡他，他從來沒有意識到陳沫的好。
即使她毒舌，矯情，一身的大小姐脾氣，可是這麼多年來，卻是始終的，一心一意愛著他的。
那麼，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毀了陳沫么？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方頌想，或許，他只是不甘心吧。
……
「人……呢？」
黎安妮回到蘭亭會所的時候，裡面只有兩個服務生在收拾打掃。
太奇怪了吧？
這麼隆重的生日party，才一點不到，就散了？！
「請問，這裡的人……人都到哪去了？」
黎安妮拉住其中一個服務生，「不是說，這個包訂通宵了么？」
服務生：「這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像他們這樣的客人么，可能玩得興起了，隨時就換了個場。」
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男人從外面走進來。
手裡還拎著一個大大的咖啡外賣袋子。
黎安妮叫不出他的名字，但是記得這個人是之前那個叫駱超的人帶進來的，而且跟他一起進來的女人，正是自稱是雲禾朋友的溫綺。
「你是……」
徐君也認出了黎安妮，但同樣沒有記住她的名字。
「你是剛才跟關小姐在一起的，也是做醫生的對么？」
黎安妮有點尷尬地點了點頭。
「你是徐……」
「我叫徐君。哎？這人都到哪去了？我剛就出去買了個咖啡，順便，談了個項目。前後也就不到——四十分鐘吧？」
黎安妮看了他一眼，並不想接茬。
她有點擔心關悅。
就在這時，黎安妮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