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雲歸之期
程風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名男子的容貌竟是那樣和向歸雲相似!
雖然他的樣子是一個十多歲的青年,然而程風在這張臉上,清楚看見五個月前向歸雲那張冷麵在這張面上演變而成的痕迹,和他那又獨特的、驕矜的眼睛!
這個男人,真的像極了十七歲的向歸雲!
他,儼如向歸雲的再生!
但向歸雲己絕不可能生於世上,他早應含恨於那場水災之下。
饒是如此,程風還是不由自主的低呼一聲:
「雲……師兄……」
若此人是向歸雲,聽聞這三個字后一定會大有反應;惟這少年卻茫無反應,宛如從沒聽過這三個字,也好像從沒見過程風,從沒認識程風這個師弟一樣……
「朋友,你叫他什麼?」士心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程風。
程風不相信向歸雲會不記得自己,又急迫道:「雲師兄,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師弟程風啊。」
一旁的洛靈與士心俱是大驚失色,程風是天絕盟霸蒼穹的三弟子,那他口中的雲師兄豈非就是那個「死神」向歸雲?
可面對程風的一片熱忱,阿龍依舊無動於衷,淡淡道:「對不住,我實在不記得你,也請你不要那麼稱呼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那我該叫你什麼?」程風茫然無措道。
「叫我阿龍就可以了。」阿龍道。
程風喃喃道:「阿龍……這是你現在的名字嗎?」
阿龍堅定道:「不,不只是現在,將來我也會用這個名字一直生活下去,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看來即便失去記憶的向歸雲依舊難改倔強的性格。程風無奈之下覺得這樣也好,反正天絕盟那樣的地方不回也罷,
程風怕他真的與自己動手,也不敢再提天絕盟的事,遂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雲……阿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之前的經歷,又為何會出現在此?」
阿龍並不打算隱瞞,遂將自己從加入神劍山莊以來發生過的事簡略講述了一番,個中難以啟齒的細節自是略過不表。
程風聽過阿龍的敘述,也明白了這個不是向歸雲的向歸雲是因為頭部受到重創才導致他失去了記憶,不過他雖然失憶,身邊卻多了許多真正關心他的朋友,尤其是那位洛靈姑娘對她頗有好感,等此間事了,兩人若能遠走高飛,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程風道。
「你是來參加飛仙大會的是嗎?」
「不錯,我本想趁夜出來轉轉,結果差點被發現了,幸虧有這位損友救我。」程風說著用大拇指向士心點了點。
士心不以為意,微笑道:「害你的那個人我看見了,他當時就趴在你身後那間屋子的房頂上。」
「他是誰?」程風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這樣一個高手。
士心道:「我認得那人,他是逍遙閣「四大名流」之一的崔元志,他和你一樣擅長輕功和腿法,腿法我不敢說,但他的輕功未必及得上你。」
阿龍驚道:「他們也來天衍門了?那倒真麻煩了。」
程風道:「此話怎講?」
「雖然我與他們三個相處時日不多,但那個崔元志似乎對你頗有不滿,你碰上他可千萬要小心。」
「嗯,我會的。」程風對向歸雲的關心顯得很意外,看來他真的變了。
洛靈插話道:「先別說這些了,外面警報大作,程風你要快點回去才行,否則和你一起來的那兩個人恐怕要遭殃了。」
程風大驚失色,道:「那可糟了,現在趕回去怕是來不及了。」
士心道:「別擔心,我知道有密道可以直通玉宇瓊樓,你可以從那裡走。」
程風心中一喜,道:「那可太好了,謝謝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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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外面警報大作,不知是不是風少爺出了意外。」
毒狼焦急地在房中來回踱步,倘若程風出了意外他可沒法向霸蒼穹交代。
血豹則沉穩如舊,他的想法很簡單,外面的警報拉響至今已有一炷香的時間,倘若真是程風意外被抓,天衍門的人勢必第一時間直撲己方,所以其中多半另有隱情。
毒狼見血豹無動於衷,只道他不喜程風的緣故,提醒道:「血豹,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風少爺出了事,你我的腦袋絕對要搬家了。」
血豹不緊不慢道:「急有用嗎?如果風少爺真的被天衍門所擒,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太弱了,至於我們兩個,進退都是死,與其自亂陣腳不如靜觀其變。」
「哎我說你……」
毒狼正欲再言,外面已響起了敲門聲。
毒狼前去開門,門外的是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幾名年輕弟子。
看他腰間系著紫色緞帶,諒必是天衍門的內門弟子,其他幾名年輕的都是藍色,他瞄了眼毒狼和血豹,冷冷道:「我記得你們是三個人,還有一個去哪裡了?」
毒狼道:「我家少爺已經睡下了,你們有什麼事?」
男子道:「門中禁地進了賊人,上面懷疑賊人混在賓客之中,著令我們對玉宇瓊樓之內的所有人逐一排查。」說著,男子就要進屋。
毒狼橫跨一步攔在前面,神色嚴峻道:「慢著,我說了我家少爺已經睡下了,你沒聽見嗎?」
男子不欲多費口舌,只道:「眼見為實,請見諒。」
「若不見諒,你又待怎樣?」沉默已久的血豹終於開口,走到毒狼身畔,兩人儼如門神一般嚴防死守。
男子冷笑道:「這裡不是天絕盟,奉勸二位不要意氣用事,否則悔恨晚矣。」
「啊~」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房間里忽然響起了一聲長長的哈欠。
三人扭頭望去,卻見簾幕後走出一個俊逸人影,一身雪白寢衣,青絲如瀑,不是程風又是誰?
「風少爺!」毒狼驚呼道,接著又發覺自己反應不對,連忙往地上一跪,「叨擾風少爺清夢,屬下罪該萬死。」
程風揉了揉眼睛,「無妨無妨,發生何事?」
毒狼道:「他們天衍門進了賊人,想來咱們這裡盤查。」
「哦,是這樣。」程風望向那男子,道:「那現在還查嗎?」
「當然不用,我等還要去別處,得罪,得罪。」男子倒退出屋將門掩上,悻悻離去。
毒狼見程風出現,內心大喜過望,「風少爺,你可回來了,我可真擔心你出事了。」
血豹則冷靜得多,一針見血道:「風少爺,看來你今晚出去一趟收穫不小。」
程風坐回榻上,披了件外衣,悠悠道:「嗯,剛剛轉了一圈,確實讓我弄明白了不少事,我心裡也有很多想法請你們一起參詳。」
三人一直談到深夜才歇下,本來程風想把自己找到向歸雲的事說出,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程風在榻上輾轉反側,心中不斷挂念向歸雲他們那邊是否進展順利,明日的飛仙大會吉凶難料,不知道上山的這些人中有多少能活著下山。
這天衍門實力雄厚野心極大,要是放任不管,它對天下蒼生的危害將遠遠超過天絕盟和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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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大如車蓋大小的紅日自雲海中升起,絳雲如火,波瀾壯闊,碎雲天岳高聳入雲,每逢日出必是壯觀奇景。
可惜天衍門人早已司空見慣,面對此等奇景盡皆視若無睹。
不!
還有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少年,他此刻正站在玉宇瓊樓的最高處,眺望著遠方的日出,。
不過這個少年自然不是天衍門人,而是程風。
天衍門的搜查行動一直緊鑼密鼓地持續到後半夜,程風心繫向歸雲等人的安危故而一夜未能入睡,等到稍有睡意時天已見亮,索性便登上樓頂來觀賞日出。
事實上,程風自小住在凌雲山,每日天還未亮便被父親強拉起來練武,凌雲山雖不及碎雲天岳之高,但日出同樣瑰麗壯觀。
「程公子好興緻,大清早來此觀賞日出。」
一個聲音突兀的自程風背後響起,程風不用回頭便已知來人底細。
此人輕功了得,直到接近程風十丈之內時,才被程風察覺,參加飛仙大會的與會者中武功在程風之上的並不多,輕功能在他之上的就更少了。
「是崔大俠嗎?幸會幸會。」程風頭也不回道。
「程公子好耳力,光憑聲音就能認出在下。」此人正是四大名流之一的崔元志,他一早發現程風不在,就跟著找上樓頂,顯然他並非是來看日出的。
「過獎。」
這崔元志昨晚陷害他不成,今早又來試探,可謂是陰魂不散,程風皮笑肉不笑道,「崔大俠也喜歡看日出嗎?」
崔元志擺了擺手,「倒也不常看,這太陽東升西落都一個樣,看多了也不外如是。」
程風有些意外道:「哦,崔大俠這樣覺得嗎,我卻不這麼認為。」
崔元志冷笑道:「莫非程公子另有高論?」
「高論不敢當,只不過有些心得罷了。」程風將手伸向太陽的方向,對空摸了摸,好似要感受它的溫度,「你看這太陽,雖然每天都是東升西落,但每個地方見到的太陽升起時間和大小,都存在微妙的差異,就和武功一樣,天時地利人和,任何一個因素都會影響習武之人的發揮。」
崔元志乾笑一聲,臉上寒意更重,「說的不錯,程公子能在自然變化中看出武學妙諦,想必在武學方面的造詣相當不凡,不知在下可有機會領教?」
崔元志總算道出了真實意圖,程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崔大俠想討教,小弟自然樂於奉陪。」
兩人對視間,一股無形壓力已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
崔元志足下不斷聚氣,已把屋頂的瓦片踩得粉碎,腳尖微震,幾十片大大小小的碎瓦射向程風面門,倘若程風不想讓自己的臉血肉模糊就一定要躲開。
可他人在樓頂后無退路,要躲開勢必要從樓頂跳下,雖然他輕功高絕不至於摔死,但這樣一來也就代表他遜了崔元志一籌。
程風面色從容,瀟洒轉身,將真氣灌注於一頭長發,如瀑青絲瞬間鋒利如刃,將那迎面而來的幾十片碎瓦盡數掃成飛灰。
這一招確實破得乾淨利落。
崔元志一招失利,踏步再上,只是足下不再重如萬鈞,而是輕浮迅疾,閃電般移至程風身畔踢出一腿,中途又一式三變,快勁腿風在程風後背的三處大穴輪流交錯,正是看準了程風現在背對著自己的劣勢,想以此欺敵。
看武品知人品,崔元志雖比程風大不了幾歲,但在對手背後出招未免有些不齒。
「小崔,快下來,該走了。」
玉宇瓊樓下方傳來一道宏亮的喝聲,崔元志心神一分,在腳離程風的後腦還有一寸距離時瞬間收招。
在天衍門中能夠僅憑一句話就讓崔元志服服帖帖的人,自然只有四大名流之首的成駿,他見到崔元志與程風單獨相處心知不妙,忙讓崔元志停手。
崔元志滿臉不服氣,臨走時瞪著程風,恨道:「程風,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再見可不會就這麼便宜你了!」
無論是腿法精湛的崔元志,或是內力雄渾的成駿,其實程風都沒有放在心上,方才就算成駿不出聲阻止,程風也有辦法可破崔元志那刁鑽至極的一腿,成駿絕對也看出了這一點。
何況程風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向歸雲的安危,甚至於已將霸蒼穹交代的任務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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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本來可以把那個程風好好教訓一頓,為何讓我住手?」
崔元志好不容易等到能和程風一決高下的機會,不想卻被成駿打斷,心中難免有些怨氣。
成駿聽出崔元志的不滿,反問道:「你真以為你剛才那招能打敗程風?」
崔元志冷哼道:「我當然知道不能,這隻不過是我在試探他罷了,如果他連這幾招都接不住的話,那就沒必要動用我苦練多年的絕技了。」
成駿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小崔,你加入逍遙閣多久了?」
崔元志當場一愣,他不明白成駿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但他還是如實答道:「我八歲那年蒙總捕收養拜入逍遙閣,至今已有十二年了。」
成駿又道:「那你可還記得,當初總捕為你舉辦成人禮時,你許下的誓言嗎?」
崔元志道:「當然記得,懲凶緝惡,此生不悔。」
成駿劍眉一揚,怒然瞪著崔元志,斥責道:「那你現在在做什麼?爭名利,搶座次,這還是我們四大名流嗎?你當初說過的話都成了放屁不是?」
自打相識以來,崔元志從未見過成駿如此生氣,當即服軟道:「大哥……我知道錯了。」
成駿知道崔元志尚且年輕,爭強好勝也是在所難免,他既有悔過之心也不好過多苛責他,於是寬慰道:「小崔,我們這群人永遠只能立身於暗處,所以我們註定無法像常人那樣生活,功名,天倫,乃至自己的性命都已奉獻給了江山社稷和天下蒼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是大哥,我明白了。」崔元志聽完成駿的話后,不禁熱血噴張,對自己的荒唐行徑深感汗顏。
成駿欣慰地拍了拍崔元志的肩頭,道:「你能明白最好,不枉我們兄弟一場。」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接風殿外,莫遺早已等候在那裡,即使是大清早,他還是一身酒氣,宿醉未醒的樣子。
莫遺見崔元志神色有異,調侃道:「怎麼了這是?小崔你又被大哥訓了?」
成駿知道莫遺一碰酒就開始胡言亂語大放情懷,是以早就見怪不怪,他問道:「事情打聽清楚了沒有?」
莫遺道:「清楚了,原來昨晚有人闖進了他們的禁地,怪不得這幫人瘋了一樣地找了一夜,不過可惜還是白忙活,連根毛都沒抓到。」
成駿對崔元志問道:「小崔,你說那人可能是程風嗎?」
崔元志道:「有可能,昨晚我跟在他後面,他原本必死,卻被被一個人救走了,想來就是闖入禁地的人,不過他跟程風有什麼關係呢?」
莫遺道:「那人對天衍門如此熟悉,極有可能是他們自己的人,想來必是他們內部有人干出監守自盜的事了。」
成駿道:「不論如何,我們的目標始終是天外飛仙,要注意的對象只有葉凌峰和那個火將,不好在為別的事分心。」
「是。」莫遺和崔元志齊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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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風殿
日上三竿,接風殿外群雄彙集,等待這一場曠世盛會。
一襲白衣翩翩,緩緩步至接風殿的主座上,手執一卷畫軸,神色凜然,此人正是白望知。
他慢慢展開手中的畫軸,開始對在場之人逐一唱名。
「神劍山莊,葉凌峰。」
「穹山劍派,龍磐峰。」
「怒蒼拳宗,陳飛塵。」
……
而在台下,程風望著台上的白望知心中犯疑,喃喃道:「奇怪,怎麼會這樣?」
毒狼奇道:「風少爺,怎麼了?」
程風低聲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白望知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毒狼納悶道:「哪裡不一樣?」
血豹目光一撇,也不知程風所指為何。
程風接著道:「其實我也說不上了,但就是覺得這個白望知給我的感覺和昨天不一樣了,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而且他的聲音也比昨天厚重很多,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毒狼點了點頭,道:「風少爺的意思是,這個白望知是別人假扮的?」他也是易容高手,所以第一時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程風道:「有這種可能,可如果真是這樣,他本人又在哪裡,目的又是什麼呢?」
此時,忽聞一聲高唱。
「天絕盟,程風。」
毒狼提醒道:「風少爺,到咱們了。」
程風頷首,「嗯,進去吧。」
甫一落座,程風就能感受到數雙充滿敵視的眼神聚焦在自己身上。
這也難怪,自向歸雲失蹤的這幾個月來,程風替霸蒼穹南征北戰,早已結下不少仇家,這種情況是在不足為奇。
但有一雙眼睛卻與眾不同,那人便是跟隨在葉凌峰身邊的一名中年男子,別人的眼神僅是敵視,他的眼神中卻是恨意與殺意,天絕盟尚未對神劍山莊下手,照理不應如此。
況且身為莊主的葉凌峰對程風都毫無警戒之意,莫非他和程風是私人恩怨?
程風暗暗嘆了口氣,這幾天來發生的莫名其妙的事實在太多,實在無暇去理會別人了。
由於九華掌門自盡,席位空出一個,程風正好和成駿的人對面而坐,而右手邊卻坐著那個動輒就要殺人的火將,實在是差了點運氣。
面前的長桌上雖然擺滿了珍果瓊漿,但程風因心中牽挂向歸雲的人的安危而毫無興緻。
「諸位貴賓,個個身懷絕藝,堪稱當世雄才,我天衍門能邀得眾位豪傑,何其榮幸,倍添我華宇風光。」
白望知面色冷硬,全然不似昨天和藹可親,可見程風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
穹山劍派的龍磐峰早已迫不及待,「客套可免,請問飛仙大會究竟何時開啟?」
白望知道:「貴賓莫急,節目正要開始,諸位本各在天南地北,今日難得齊會一堂,敝門除準備薄酒粗菜招待,也安排了妙舞娛樂以饗嘉賓。」
只聽他朗聲道:「開幕!」
一聲令下,整個接風殿轟隆作響,搖搖欲墜,許多人以為天衍門突然發難,已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只有葉凌峰,成駿,火將,程風四人若無其事地安坐於席上。
只見整個接風殿猶如箱子一般打開,中間的地面緩緩升起一個平台,平台之上竟俏生生地立著六位身姿曼妙的舞姬,輕紗羅衫薄如蟬翼,香肩玉膚賽雪欺霜。
與會之人多為青壯男子,乍見如此佳人,無不目瞪口呆。
「咦?那女子好生眼熟。」
程風細看之下卻發現貓膩,一名穿著水綠紗衣的妙齡女子,她的眼神和輪廓讓其感到似曾相識。
「是洛靈姑娘!」程風霍然從位子上站起,差點就叫出聲來。
台上的洛靈也注意到了程風的異樣,給了他一個眼神,讓其稍安勿躁。
周圍的人見程風此等模樣,不由感到好笑,看他外表斯斯文文,不想如此急色,方才天搖地動他都能波瀾不驚,眼下一個女子卻讓他大出洋相。
「失態,失態。」
程風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去,又恢復了瀟洒從容,好像無事發生,心裡卻生出諸多疑問,「洛靈姑娘在此,那雲師兄呢?為何殿中的白衣童子中不見士心?昨晚洛靈姑娘只告訴了計劃中跟我有關的部分,卻不知他們自己是如何打算的。」
這時,場中不知哪裡傳來幽幽琴聲,深遠雅緻,似涓涓清泉流淌心間,場上舞姬身姿搖曳,輕步生蓮,引人入勝。
隨著時間推移,琴聲的節奏開始變快,曲調也愈發活潑,如果剛才是深山幽谷,那此刻便已進入仙界聖境,場上的幾個舞姬的舞姿也隨之變化,如天女散花,妙不可言。
程風從未見過如此香艷的場面,不禁有些面頰發燙,他掃視在座的其他人,當真是各形各狀。
葉凌峰正襟危坐,眼中有色,心中無色。
龍磐峰低垂雙目,眼觀鼻鼻觀心,視場中美色絲毫不入眼中。
成駿等三在逍遙閣人受過嚴格的訓練,對女色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在程風看來實在有違人的天性。
旁邊的火將則緊皺著眉頭,好似相當不耐煩,像他此等不解風情之輩,這輕歌曼舞對他而言倒真是煎熬。
至於剩下的人,簡直個個如色鬼投胎,眼中淫光四射,臉上神情猥瑣,若非此地還有外人在場,恐怕他們真要將場上的美女生吞活剝不可。
曲畢,六名舞姬各以妖嬈姿勢定格。
「好。」程風脫口而贊道,他不通音律,也不懂舞蹈,但這個「好」字總算是不會說錯的。
眾人朝程風望了一眼,隨後也紛紛附和叫好,其實他們比程風強不了多少,根本不懂什麼音律舞蹈,只記得如花似玉的美女。
程風暗忖:「看來以後得空還是要多看看書,否則以後要夸人家姑娘好看都不知要怎麼誇。」
場上的六名舞姬下場給眾人一一敬酒,這樣正中那些孟浪之徒的下懷,凡是敬酒女子都免不了要被大揩油水。
程風早已留意洛靈多時,深怕她遭人輕薄,但洛靈為避嫌疑,並未直接來到程風的面前,而是先去了火將那邊。
洛靈舉起酒杯,嫣然道:「這位大爺,小女子敬你一杯。」
火將渾身充斥著凶戾之氣,即便是這些不懂武功的弱女子都能感覺得到,是以其他幾位舞姬都沒有沖他敬酒,只是幫他將酒杯斟滿便溜之大吉。
程風心裡一驚,洛靈不知火將脾性,他這會兒去給那個怪物敬酒只怕要遭,當即起身準備要攔下洛靈。
毒狼卻拉住了程風,低聲提醒道:「風少爺,你做什麼,那個怪物咱們躲他還來不及,你何苦要去招惹他?」
火將雙眼未抬,對敬酒的洛靈置若罔聞,不想洛靈也是倔脾氣,她舉著酒杯再三堅持,終於惹動了他的火氣。
可當火將盈滿殺氣的雙目對上洛靈的秋水雙眸時,眼中的殺機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錯愕。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