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薛兆邯
機場,陳榷孤身一人拖著行李,檢票之前收到了兩個人的消息,一個是庄強發過來的注意安全,打電話,另外一個讓陳榷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明白。
是蘇甜。
雲港見!
可到時間配音,他們倆應該不會遇見吧?
坐上飛機的陳榷因為相貌原因被注視過很多次,可看其打扮,有搭訕行動的人沒有,他也樂得關上手機好好睡上一覺,可以遠離請搜索劇組,他自己只感覺到輕鬆,他以前跟趙鶴和庄強所說的什麼戲都可以接,經過這個劇組后,他想著自己是不是還是要選擇性的接戲。
在他飛去雲港的這段時間裡,他又上熱搜了。
被罵的。
事件起因還是在請搜索拍攝現場,莫循粉絲拍攝的一張動圖。
圖上,身材蕭條的男子坐在長椅上,黑色的襯衣與長褲配合著昏黃色燈光將其映襯著宛若寂清的山石,端正的五官,俊俏的眉眼卻給其增添一抹撩人的春色,特別是其手持電話最後的仰頭一笑。
燈光沉澱在眉宇間,側臉勾起的一抹笑容仿若海面上驟起的白鷹,撲面而來的瀟洒肆意。
令人讚歎的氣質。
令人沉醉的一張臉。
新晉的莫循的粉絲覺得這張動圖很好看,準備放上網,結果不小心在莫循的粉絲超話里放了出來,並且添加的文字還是,好看的小哥哥,有人知道這是誰嗎?
本來這件事沒有什麼,管理員發下消息讓這粉絲刪除掉,在超話外面發就可以了,可管理員直接給刪掉了,然後踢人。
給這位粉絲髮的話帶著辱罵人的話語,直接讓這位粉絲截圖,然後前因後果的放上網。
現在確實是一個快餐時代,如果不是陳榷顏值加氣質簡直是雙倍加成,不然這件事最多在粉絲圈子裡傳一傳。
架不住現在網路上的網民喜歡看的就是好看的。
於是這件事很快發酵。
「我想親親哥哥的眉灣。」
「確實帥!」
「這不就是和裴寧炒緋聞的那個嗎?」
「對對對,我以為當初是精修圖,沒想到是真材實料,我去,為什麼以前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
「你在莫循的粉絲超話里發其他人被刪除了,被踢了怎麼了?這難道不是正常的操作?」
「私信罵人也是正常操作?」
「有一說一,莫循長相比不過這人的!」
「最新消息,橘子傳媒的新戲,職場劇,加喜劇,加偶像劇莫循男一,陳榷男二,陳榷就是他的名字!」
「淦,又來男二艷壓男一是吧?」
「其實莫循不差的,奈何珠玉在前,差距都是比較出來的。」
莫循的粉絲本來沒有話講,確實理虧,可路人們開始批評起莫循的長相,還有成績,莫循的粉絲們就像是一隻貓,一下炸了毛。
「我不知道一個只知道蹭熱度的人,還可以花錢買水軍罵別人嗎?大家都說討厭流量時代,可這樣一個新人,憑藉一張臉也可以和莫循相比?莫循多少作品,他多少作品?先前是裴寧,現在是莫循,下一個是誰?」
「精修圖!」
「蹭自己同班同學熱度就算了,現在一起合作的男演員熱度也要蹭,蹭完之後還要罵別人?這算什麼?」
「路人,陳榷的公司炒作確實挺下賤的。」
「不要臉,不愧是和徐若和謝傲同一家公司的。」
「罵陳榷可以,不過不要打翻很多人。」
「真有人喜歡黑紅嗎?」
「以後陳榷演的電視劇,我見一部噴一部,他這想紅的做法也太噁心了。」
「莫循還在劇組拍戲,陳榷就想吸血了,對吧?」
莫循的粉絲們將蹭熱度三個字往陳榷身上打,他們就只需要將裴寧和陳榷的事兒拿出來再說一遍,便滿足了裴寧和莫循兩個人在大眾視角下的可憐姿態,並且裴寧的粉絲也慢慢加入其中,各種難聽的話由此而來。
口誅筆伐似乎都形容不了陳榷被罵的情形,因為裡面各種傷人字眼層出不窮。
裴寧和莫循的工作室倒是很高興,因為這個月的KPI又完成了,而且又收颳了一大波路人心疼,至於陳榷,他們想自己也讓他獲得了知名度,難道不是嗎?
路人和粉絲罵戰不是一件驚奇的事情了。
掛載熱搜上的罵戰持續了好幾個小時,而雙方里真正喜歡陳榷的少之又少,大多路人看不慣莫循粉絲的嘴硬,而莫循粉絲不滿意大眾忽然對莫循的批評,可對於不了解這件事的更多路人而言,陳榷,蹭熱度兩個關鍵詞又呈現在他們眼中。
口碑是會發酵的。
公關部詢問庄強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了解前因後果的庄強哭笑不得:「在不了解業務水平之前,現在長相好看其實也是一種錯誤。」
正在和庄強討論的企劃部負責人說道:「大環境的原因。」
「需要我們做什麼嗎?」電話另外一邊公關部詢問庄強道。
庄強說:「能做什麼?告訴別人我們沒有蹭,最好的處理就是冷處理,小陳也不想過多的在網路上發聲,自然我們就滿足他的要求,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莫循粉絲間的矛盾。」
「路人緣?」庄強眉頭微微一蹙,「這倒是個問題。」
「現在也不好逆轉,等小陳有作品播出時,我們再看,這個時間點做什麼都是錯的。」
「莫循?」
「他們會冷處理的。」
「暫時先這樣。」
企劃部負責人見庄強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情緒便問道:「庄總您不擔心陳榷的路人緣口碑太差,到時候會有一群人在網路上追著他?」
「你覺得一個演員如果演技夠好,就蹭熱度這點是個很大的問題?到時候他們會為小陳辯解的。」
「庄總您對小陳這麼有信心?」
「不是我,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相信,才能讓我們相信,再說,你沒有發現現在的討論點已經從小陳身上到了莫循成績和長相到底如何了嗎?和莫循相比的不再是小陳,而是其他小生。」
「這就是網路!」
請搜索的拍攝片場,蘇甜在貝洛茗的嘴裡吃個整個關於陳榷的瓜,聽完之後,她笑了。
「甜甜姐,你怎麼笑了?」
「難道我該哭?」蘇甜問道。
貝洛茗把握著試探的尺寸說道:「可你和陳哥.......和陳哥.....關係一直不錯,他這次又被罵的這麼慘!」
「嗯,對,是挺慘的。」蘇甜點點頭,腦海里已經有了陳榷看見消息的樣子,「他應該面無表情,然後在心裡罵幾句,扭頭就投入到工作去了。」
貝洛茗看著蘇甜微微上翹的眼角心想,甜甜姐,喝奶茶你都沒有這樣開心過,看見陳哥吃癟這麼開心?
事實正如蘇甜所言,陳榷在上了鄒凱接他的車后,坐在副駕駛位的他,刷手機很輕易就看見自己被罵的熱搜,他翻了翻,面無表情的放下手機,看向窗外,從後視鏡里見到陳榷表情的鄒凱不禁問道:「怎麼了?感覺你臉色不好?」
「有嗎?」陳榷展開一個笑容。
「你越笑,我越覺得確實出什麼事了。」鄒凱說。
「沒什麼大事,被蚊子給咬了。」陳榷看著鄒凱開車的路線問道,「我們現在是去找佳樂哥?」
「天雀仔,其實你完全可以拒絕薛兆邯所說的跟他的團隊,你只是個演員,等到進組時間就好,他薛兆邯如果真的是一手遮天,這個角色就不會定下你的名字的。」
鄒凱所說的也是庄強想要陳榷說出口的,薛兆邯找陳榷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陳榷完完全全可以拒絕,說不定導演還會十分高興陳榷的做法。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陳榷敲了敲座位,伸了一個懶腰問道。
「你會說假話?」
「那就都是真話,薛兆邯討厭我,無非是他定下的人換成了我,在他看來這就是導演在告訴他,劇組還是導演說了算,所以他對我挑刺或者說刁難,我沒有什麼奇怪的,正巧我也想看看薛兆邯到底是個怎樣的大牌演員。」
「第二個真話,逃避是最沒用的選擇,既然他想要刁難我,那我就要讓他看一看,或者說讓導演也看一看,選擇我,是最好的選擇,對於角色而言,而不是他們眼裡的一桿所謂劇組話語權的旗幟。」
「我倒是不相信你的身手。」鄒凱想起那日被陳榷掄著手臂錘還有些發慌,「只是薛兆邯可能不會讓你有機會很好的展示出你的身手來,大家都知道,薛兆邯一直以來做的電影都是個人風格鮮明,大家只會看到薛兆邯的電影,你確定你可以讓薛兆邯甘願讓出閃光燈給你?」
鄒凱說的很現實,你能力好,可別人在乎的完全不是你的能力,薛兆邯所想看見的也不是一個身手可能比他還要好的演員。
陳榷沒有一絲的猶豫:「我從不在乎他願不願意,我只會將自己的工作做好,殺青那一刻后,後續便與我無關。」
「你這番話很矛盾!」
「你可以理解為,我不會在意薛兆邯到底怎麼想怎麼做,也不會在意導演怎麼想怎麼做,我只會將我所做的做到最好,呈現給觀眾的片段到底如何,那不是我考慮的事情。」
一旁陳榷一如既往的淡然,鄒凱心想,天雀仔面對工作一向如此,可不在意,不在意就可以將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嗎?如若真的只是這般簡單,薛兆邯還會是薛兆邯?
「所以我們現在究竟去哪兒?」
陳榷打了一個哈欠。
「先送你去酒店,下去帶你去到處逛一逛,明天早上我會送你去薛兆邯現在還在拍戲的劇組。」鄒凱忽然想到了什麼說,「對了,你和你們公司那位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陳榷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裝了,我只能說,遇上一個對的人比什麼都要重要。」
鄒凱說完后得來的是一陣沉默,他挑眉看了看一旁的陳榷,又咳嗽了一聲,陳榷偏頭看向車窗外的景色慢慢說道:「你和茯苓本就要分手的,她喜歡穩定,你卻生性放浪,她想結婚,而你還在逃避,楊紅妮其實都不算什麼的。」
「呵,你很懂愛情?」
「不懂,只需要懂你們倆想要的是什麼就行。」
鄒凱一時沉默。
和上一次裴寧的緋聞不同,這一次橘子傳媒和莫循雙方都在沉默,搞到最後,莫循的粉絲和爭吵的路人完完全全從陳榷這兩個字跳了出去,成為了莫循優點和成績對比圖,以此又惹到了不少的粉絲。
有些粉絲可不會像路人那般沒有戰鬥力。
莫循也有些頭疼,他想制止,可怎麼說?
他同意經紀人所說的先從粉圈裡的大粉開始勸誡,掛完經紀人的電話后,他不由嘆一口氣,當初決定選擇半流量就已經做好準備被划傷,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般快,還是因為陳榷,自己好像和他真的氣場不合。
他凝眸望向不遠處的蘇甜,看來自己真的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請搜索殺青還早,可他已經從這些天的接觸里知道蘇甜的態度了,自己就算是長相不如陳榷,可身上的流量和好評,也對蘇甜有所好處的,她不想要嗎?
「甜甜姐,真的和你說的一樣誒,陳哥的名字消失在討論里了。」
蘇甜一邊看劇本一邊回道:「因為他真的沒有蹭熱度!」
貝洛茗點點頭,看著陳榷那張動圖,仰頭輕輕一笑間的瀟洒與自信讓她不由痴痴一笑,抬頭便看見蘇甜審視過來的目光,她說話的聲音一低:「不過陳哥是很好看嘛!」
蘇甜見到這幅神情的貝洛茗沒有多說,只是收回審視目光后,眉梢似是被微風吹拂,斂去了微蹙,剩下的只有愜意。
陳榷同鄒凱下午在雲港轉了一圈,晚上被拖著去吃了鄒凱最喜歡的餐廳,說是給陳榷介紹,可到頭來喝醉的是鄒凱,見他喃喃自語叫著茯苓的名字,陳榷不禁想道了蘇甜,如果他們以後在一起,分手后,自己會是鄒凱這樣嗎?
送鄒凱回了住的地方,距離他住的酒店不遠,他便當散步一般走回去。
燈火之下,街邊攤販尤其見到整個城市的文化,偶爾陳榷會停下來看入了神,殊不知他自己也成為了原本畫面中的一幕。
多愁善感四個字本來與他不沾邊,現在看來人真的是會變的。
對於明天見到薛兆邯,他並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他告訴鄒凱的那些話並沒有一句假話,拋開觀眾看到的成片,在現場,他會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而讓薛兆邯和導演覺得適合,不再覺得是一桿旗幟,那不過是他自己說的順嘴話而已。
散步回到酒店時,已經近十一點。
到房間,他又花了一點時間鍛煉之後才去洗澡睡,臨睡之前,他拿起手機,又開始網上衝浪。
薛兆邯馬上殺青的一部電影,叫《特殊救援》,是上影的項目,交由雲港薛兆邯這邊創作,之後推行的力度不會小,各方面也都會為這部電影稍微讓步,近幾個項目虧損讓他們也不得不將首要目標放在賺錢上面。
為此,特殊救援的劇組裡,薛兆邯幾乎是說什麼便是什麼。
文戲已經拍完,近一個月都是高強度的武戲,有人進醫院,有人新進組頂替。
而陳榷便是今天頂替的武指。
「其實薛兆邯叫你來特殊救援,已經超出你簽約的《殺破狼》的合約,完完全全可以拒絕!」
「拒絕?然後給人理由,不配合劇組的行動?把我踢出去?」陳榷在車裡看了眼在廢棄工廠附近的劇組工作人員。
「要想辭退你,理由很容易找。」
陳榷拍了拍鄒凱的肩膀,也能理解鄒凱,他在錢佳樂的團隊里更多的還是單純的參與動作的設計和展示:「不能每一次遇見這種機會就錯開,有些機會,可能就沒有下一次!」
無論薛兆邯如何,能夠和他合作已經是對陳榷幫助很大的一件事情,他自然想要抓住這種機會。
「別搞了!」
「你根本不想走動作戲這條路!」
鄒凱將陳榷的手從自己肩膀給扒開。
陳榷問:「你要跟我一起出去?還是只是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
「我?算了,我可不想見到薛兆邯,你下車......誒,有人來接你了,這是薛兆邯團隊的副手,你看過薛兆邯的電影應該知道他,鍾懸。」鄒凱向陳榷介紹已經走到車外面,長相偏向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
陳榷和鄒凱都下了車。
「大鐘哥,好久不見!」
鄒凱主動伸手想要抱一下鍾懸,鍾懸伸出一隻手抵住了,他目光打量著陳榷道:「天雀仔?」
「是,大鐘哥你好!」
陳榷回道。
「走吧,薛哥還等著呢!」鍾懸說完后看向鄒凱,目光里有些打趣,「你應該不想見到薛哥吧?」
「哪有的事,大鐘哥,我還有事,那天雀仔麻煩你照顧一下了,你應該也知道,他就是一個新人演員,在雲港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
「怎麼?難道我們這裡是什麼龍潭虎穴?」
「哪有哪有!」鄒凱心想,你們這兒不是,那哪裡是?
鄒凱回車上後邊開車離開,陳榷則是跟著鍾懸一路向里,路上,鍾懸和陳榷也閑聊了幾句。
「天雀仔是內地人,粵語也說的很好啊!」
「以前學過,幸好還沒有忘記。」
「聽佳樂仔說,你身手很好,鄒凱都不是你的對手?」
「沒,佳樂哥誇讚了。」
「鄒凱一向眼高於人的,他能拜託我照顧你,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在這裡不用裝謙虛,能做就是能做,不然只會耽誤大家時間,明白嗎?」
「.....明白!」
「你是橘子傳媒的藝人?哪個經紀人?」
「庄強!」
「我倒是不知道他除了梁家徽之外還帶有新人!」
............
陳榷跟著鍾懸一起進入到廢棄工廠時,便遠遠看見有一個人正在從二樓往下跳,沒有任何的繩索,他一躍在半空中做了好幾個動作之後才翻滾落在下面鋪著的墊子上,起身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對著現場所有人沉聲說道:「誰定的場地?」
陳榷見到有一人弱弱的舉手,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薛兆邯的眉宇間有一股巋然不動的氣勢,氣雙眸有神,英氣十足,只是盯著這人,在場幾乎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響。
「你第一天跟我?」
「二樓到一樓距離太短,根本做不了太多動作,柱子太少,而且碎石太多,影響演員的動作!」
「還是說這些效果要我寫到紙上,這下你們都不會忘記,是嗎?」
薛兆邯環顧一周見無人動,又是一喝:「怎麼?需要我給你們時間去喝茶?」
原本安靜到一絲聲響都不聞的拍攝現場立馬又都動了起來,原先那舉手的人此刻上前幾步弱弱的問:「薛哥,那我重新.........」
「你腦子有問題?現在當然是處理好這裡的問題,變化一些動作,難道讓殺青時間又往後拖?」
「是,是,我馬上去辦!」
這就是薛兆邯!
薛兆邯虎目里閃過絲縷無奈,隨後從墊子上下來,一側助理立馬遞上水杯,他喝下一口后,鍾懸才帶著陳榷走到了薛兆邯的面前。
「薛哥,這就是天雀仔陳榷!」
薛兆邯其實在陳榷進來就已經注意到他了,說老實話,實在不像是動作演員,身形蕭條不說,皮膚不像,長相更不像,這樣一張臉就該去演文藝片,讓導演無限放大他的一張臉,而不是來這裡,靠拳腳吃飯。
薛兆邯打量陳榷,陳榷也在打量薛兆邯,較於陳榷矮了一些,可身姿筆挺有力,面容尚可,眉宇間似磐石巍峨,雙眸有神堪比虎目,一眼便讓人可以記住他,並覺著他會是一個好人,一個身手很好的正派。
「你好,小陳,我以為你應該會在壯一點的。」
薛兆邯伸出的手,老繭和傷口交錯,陳榷與之輕握便鬆開,他少了淡然,卻也沒有過分熱情的回道:「你好,薛哥,經紀公司讓我最好保持現在的狀態!」
庄強讓陳榷記住很重要一件事便是遇見任何問題都可以推到經紀公司的頭上。
薛兆邯聞言微微點頭:「他們都是這樣,總希望自己手上的商品永遠保持著光鮮靚麗,可以吸引著每一位顧客。」
「剛才應該沒有嚇著你把?」
陳榷搖頭。
「哎,你也知道做動作演員這一行很不容易的,觀眾喜歡看,卻又要新,我們壓力很大的,拍攝時只有更加認真對待才行。」薛兆邯似乎在吐苦水,可其臉上沒有見到一絲的無奈,只有輕鬆,他對著陳榷一笑,「所以,我才會把你叫來!」
「《殺破狼》劇本你應該也看過了,不說文戲,武戲較重的那幾場,就是你還有我的,我自然不擔心,可我總會擔心你,擔心你不會很好的完成,會因為你而耽擱進度,可能萬一中途換角,更加影響拍攝,在拍攝之前,這些意外,我們都要考慮的。」
「所以讓你來這兒,即是可以磨合之外,也能讓大家看到你的能力,不會太擔心,或者不行,我們開拍之前換人也不會影響到拍攝的,你說,對吧,小陳!」
他搭著陳榷的肩膀,語重心長,似乎全在為陳榷考慮,可言語間再直白不已。
陳榷本以為薛兆邯會暗著來,沒有想到直接明示,既然別人已經明示,陳榷也沒有什麼避讓,只是說,我會讓薛哥和大家安心的。
薛兆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兩聲,便讓人帶著去和武指團隊的人認識認識。
「他會知難而退嗎?」鍾懸問。
薛兆邯看著陳榷的背影,雙眼半眯著說道:「我第一眼見他,你覺得我看見了誰?」
「你可別告訴我他長相驚艷到你了?」鍾懸難得開了一回玩笑話,只是這兇橫惡煞的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來是開玩笑。
薛兆邯看了他一眼:「你真該去把右眼皮的疤痕給去掉!」
鍾懸沒有接話。
薛兆邯繼續說道:「我看見了年輕的我,他眼神很像我,對周遭一切的嚮往,壓抑的環顧眼神,以及眼神里的堅定。」
「他不會知難而退的!」
鍾懸蹙眉道:「可是............」
薛兆邯抬手打斷了鍾懸的話反倒是饒有興趣的說道:「那我倒要看看,天雀仔到底能夠飛到多高!」
《特殊救援》既定殺青不多,而後今天的場地也有問題,拍攝現場自然更加繁忙。
在還有人處理碎石時,鍾懸已經讓一會兒回出鏡的武師們站在定好的位置上,然後套招,一次又一次套招的過程里,鍾懸和薛兆邯也在商量如何改,在鏡頭裡的效果更好,陳榷就在這群出鏡的武師里,只是站在後排,唯一露面的機會便是被薛兆邯一招KO。
穿著黑色西服的陳榷不跟其他人搭話,其他人也未曾向他搭話,每個人像是機器人般,只要鍾懸和薛兆邯不叫到他們的名字,他們便一動不動,氣勢巋然,陳榷不禁有些驚訝,至於薛兆邯耍大牌之類的行為,現場連導演都不曾有,他的話語便是聖旨般,又哪裡來的耍大牌呢?
「這兒的衝勁還有銜接不是太好!」鍾懸讓薛兆邯停下。
正巧薛兆邯下一個動手的便是背後的陳榷。
薛兆邯想了想,讓前面那人近了一點,然後一腳直接揣在那人的胸口,向後伸手時喊著讓背後的人立馬來一拳,陳榷聞言出拳,然後被薛兆邯一個側躲,再趁勢抓住陳榷的手腕,快狠準的後背摔,讓陳榷都沒有反應過來便倒在地上,後背是冷硬的地板,以及碎石的刺痛,他沒有出聲,在看到薛兆邯又將後面兩人撂倒之後停下,才跟那兩人一起慢慢站了起來,拍了拍後背。
忽如其來的動手,與他們而言似乎是常事了。
慢慢回歸原位,陳榷便聽見薛兆邯詢問鍾懸剛才的動作怎麼樣?
鍾懸與薛兆邯便一邊商量一邊試著動作,當在場環繞著他的近二十人都體驗過近五十次的動手后,這場動作才暫時定了下來,然後薛兆邯和鍾懸便去看一看剛才拍攝的實驗性質的動作。
陳榷從未見過這般拍攝的,護具也沒有,而且動作都是忽然來的,但看其他人的反應應該是常事了,只是這般拍攝,可以拍攝多久呢?
陳榷親眼看見有一個似乎都磕出血來了。
他摸了摸後背,揉了揉手腕,從剛才的動作,薛兆邯的身手已經可以窺見一些了。
他剛站一會兒,本想找工作人員拿一瓶水喝,那邊的薛兆邯和鍾懸已經看完了剛剛拍攝的動作,又開始叫人站好位置了。
「來,天雀仔,你跟他換一個位置,你站這兒!」鍾懸指著薛兆邯有側面的一個人,讓陳榷和這人交換位置,如果陳榷沒有記錯,這人上次是被薛兆邯一個右蹬腿踹倒在地上的同時,讓薛兆邯在半空中做了一個空翻。
陳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後交換了位置。
「來,你從左邊攻擊薛哥!」
鍾懸開始指揮其現場來,偶爾薛兆邯會停下來糾正,如果鍾懸是制定整個流程大綱的人,那麼薛兆邯便是推進加修改的人。
忽如其來的一腳,讓陳榷都沒有注意到,直接被踹倒在地。
眼睛里還在看薛兆邯一拳撂倒面前的人,看其動作是要解決後面的人,沒想到卻是突然的一腳將陳榷撂倒,然後才去解決身後的人,看眾人神情,似乎都沒有想到,可流程還在繼續,鍾懸讓陳榷立馬站起來,然後頂替到另外一個位置上,這一次是自己主動伸出拳頭,被薛兆邯拉住手臂,一個側空翻,倒在地上。
當薛兆邯拉住陳榷的手臂,並腳下的動作已經到了陳榷的小腿時,薛兆邯明顯感覺到還沒有碰上,陳榷便自己來了一個側空翻,然後倒地。
倒不是說這個動作很稀奇。
而是鍾懸在遠處看著,這個動作在陳榷做來,更加流暢,更加好看,連薛兆邯都愣了愣,因為這是陳榷自己選擇的動作,以至於他後續的動作都慢了一些。
躺在地上的陳榷一動不動,如若一會兒正式拍攝倒在地上便要慢慢悠悠的扭動身體表示自己站不起來,可此時此刻還是要安靜些的。
套招,套招,偶爾也會失敗,發生一些意外。
陳榷今天一整天不是被薛兆邯拳打腳踢,就是自己找罪受,往地上和牆上撞,可臨近一天結束,還是發生了意外。
不是陳榷,而是另外一位和他一起從二樓往下跳的男人。
本意是從二樓直接落下,偷襲薛兆邯,被薛兆邯一個飛踢橫掃,兩人直接倒地。
陳榷剛被薛兆邯一腳掃在腰上,他耳邊便傳來咔嚓一聲,另外一個還沒有接到薛兆邯動作的男人便筆直落下,本來也沒有什麼,可沒有想到碎石沒有清理乾淨,他穿著的又是皮鞋,直接滑倒,手肘垂直撞地,骨脆聲響在陳榷和薛兆邯耳中是清脆響亮的。
倒在地上的男人面露痛色,咬牙捧著看起來斷開的手臂,鮮血直流。
「快,快!」鍾懸上前的同時叫人撥打救助電話。
幾人拿著毛巾上前包住流血的手臂,又有人在不遠處找到一根小小的骨頭,陳榷還吊在威亞上,看著嘈鬧卻不慌亂的劇組,雙腳離地的他心想是不是應該把自己先放下來?
「先送醫院!」
鍾懸讓人動作快些,又看向薛兆邯問道:「現在?」
「繼續拍!」
「讓另外的人頂上?」
薛兆邯雙眸落在了掛在半空的陳榷身上,他朗聲道:「天雀仔,來場戲試試!」
「什麼戲?」
「《殺破狼》的前戲!」薛兆邯盯著陳榷一字一字往外吐道。
「當然!」
「這小子誰啊?一來就被老闆選中可以有一段幾分鐘的打戲,還是和老闆!」
有人酸里酸氣的說道。
一旁三五人里有人應答:「聽說叫陳榷,是老闆後面一部戲有對戲的演員。」
「那他來這兒?不應該在下部戲的劇組裡?」
「嘿,你們不知道,老闆定下的本來是另外一個人,可導演死活不同意,非要用陳榷,老闆就說讓這小子來先和團隊培養默契,也先訓練訓練!」
「那他不是得罪了老闆,為什麼老闆還給他這樣的機會?」
「我............」
砰!
整個劇組看著那個被薛兆邯一腳踢飛到牆角,陷入到放著的木板,已經碎裂的木板里的身影,一下子靜默下來。
緣由?
這就是緣由!
陳榷站起身,揉著胸口,一個腳印在胸前異常清晰,他抬眼看去,只見薛兆邯將原本的袖口往後翻了翻,對著他笑了笑說道:「天雀仔,站不穩可不行啊!」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
那三五人里有人咽了咽口水說道。
薛兆邯因為動作戲而聞名,剛出道便有最強動作新人的稱呼,這可不是買來的炒作,而是他真的是從正宗的譚腿出身,這一腳的功力,最能體會的便是跟隨多年的團隊里的武師們,而陳榷上來便被這樣一腳踢飛,雖說是收著力,可絕對不輕鬆。
當然不輕鬆。
陳榷暗地裡呼了兩口氣,頓了頓腳回道:「是我剛才走神了!」
「天雀仔,剛才你沒聽到我所說的?」鍾懸在陳榷走近后問道。
陳榷說:「鍾哥你說薛哥的一腳,我應該拿雙手擋住,然後壓著身子,用腳逼迫他後退,再來以重拳逼迫他的位置,在將其壓迫到一定的空間后.......」
陳榷幾乎將鍾懸所說的一切重述了一遍,鍾懸不明白道:「你既然都知道,那為什麼剛才什麼反應都沒有?」
「薛哥這一腳太快了。」陳榷說,「我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人可能只看見了薛兆邯出腳,然後陳榷就飛到了那邊的木板,將木板壓碎,可在正面面對這一腳時,才會知道這是真的快很准,連陳榷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過去可是紅花會最能打的幾個人之一。
通臂拳也學的不是花架子。
薛兆邯出腳之快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便是陳榷沒有想到薛兆邯身手會這樣好,以至於微微遲疑。
他以為自己已經高看了薛兆邯,卻沒有想到是小看了。
別人到底還是靠這些吃飯的。
薛兆邯聽聞陳榷的話語不冷不淡的說道:「天雀仔以為我踢不出這樣的一腳?所以沒有反應過來?」
陳榷搖頭:「是薛哥你這一腳,有些太快了!」
薛兆邯盯著陳榷沒有說話。
鍾懸問道:「那就繼續!」
「當然!」陳榷點頭道。
薛兆邯這一腳來的剛猛。
陳榷已然伸出雙手於右側擋住,可手臂的酥麻還是在瞬間傳來,他不作聲色,在擋住的一剎那,便出腳。
陳榷沒有學過譚腿,可這出腿的姿勢已然有了幾分模樣,薛兆邯微微稱奇間,也是按照原先計劃開始躲避,陳榷的攻勢要說猛烈,也不算猛烈,應該稱得上是有章程,通臂拳配合著三分相似的譚腿倒是讓薛兆邯只有後退。
見到這一幕的武師們互相看了眼,便將目光放在中心地帶。
劇組有人眼裡已經冒著星星看向薛兆邯和陳榷的地方。
鍾懸有些驚奇,這陳榷的身手完全不是速成之類的,瞧其通背拳的姿勢以及其腳步,這可不是簡短几個月就可以學會的。
他想起了錢佳樂的推崇話語,此刻才有些相信錢佳樂說的是實話了。
他眉頭一挑,心想有些不好。
定眼一看,薛兆邯沒有按照原定的計劃,忽如其來的向右一躲,他竟是學到了陳榷的通背拳三分模樣,身子一低,一記重拳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正中陳榷抬起來的右腿,然後便借勢的一跳,一腿橫掃。
陳榷這一次反應過來了。
不顧及右腿的痛,他竟是伸出雙手想要抓住薛兆邯的這一腿,再將其鎖住,可薛兆邯反應更快,任由陳榷抓住他的右腿,他雙手撐地,一個旋轉,將左腿架在了陳榷另外一邊的肩膀上,陳榷只覺得左右兩側極大的力量,薛兆邯輕喝一聲,最後便是宛若魚兒跳水般的畫面。
薛兆邯旋轉落地,而陳榷則是被摔在地上。
沒有套招!
陳榷咳嗽了幾聲從地上爬起來,便看見薛兆邯對他笑著提醒說:「天雀仔,可要站穩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