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羽林衛已破(一)

第六章 羽林衛已破(一)

日薄西山,七匹戰馬,馱負著七位明兵,踏著蓬鬆的白雪,穿梭在山林之間。

為首一年輕將領,雄姿英發,玉樹臨風。頭戴鋼盔,身著金色明光甲,墨綠色的寬幅束甲絛,護心鏡、掩心鏡,仗日生輝,胯下一匹全身漆黑的戰馬,背系淡青色大氅,隨風飄揚,獵獵作響。

正是沈牧,他率領著六名親兵,正急速飛奔在烈日餘暉之下。

直到大概戌時,沈牧帶著二百多鐵騎,終於抵達了平虜衛城下,遠處的山坳林密之處,隱隱的矗立著數座行軍大帳。

大帳之外,一白袍白馬的將軍,縱馬飛奔了過來,不是唐有孝還能是誰。

「沈牧,聽說你們半路遇到了敵虜,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召集全部人馬,去找你了......」

「二哥,區區幾百韃靼的騎兵,我還沒放在眼裡。」

二人下馬,兩隻手掌狠狠地握在了一起,「好小子,看來你不僅擊潰了敵虜,還全身而退,這次慶功宴,你小子又是主角。哈哈哈......」

唐有孝、田彪所率領的二百騎兵,以及由楊成威率領的五十餘名步兵,全部駐紮在大帳內。聽到沈牧安全抵達,田彪和楊成威也都縱馬前來相見。

「把總,唐百戶和我們二人正要召集兵馬前去相救,沒想到您就回來了,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把總,洪福齊天,我前腳剛到,你就趕了回來。」楊成威跪伏在地,目光一掃,卻不見了自己的兄弟楊成武,

「誒......把總,我那兄弟哪裡去了。」他看到沈牧的軍中,沒有楊成武的身影,頓時心中悲涼,想到自己那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兄弟,可能已經戰死沙場,饒是心如鐵石的他,也不免悲痛異常。

沈牧看到楊成威眼眶微微泛紅,知道他想到了歪處,便哈哈一笑:「楊成威,別胡思亂想了,你兄弟沒少一根毫毛,是我派他去執行任務了。你看,我這匹墨雲驚雷獸,還是他送給我的。」

幾人這才看到沈牧牽著的黑馬,不由得一陣驚嘆,真是一匹好馬。

「這馬確實是難得的神品,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顏色......」唐有孝的話讓眾人忍俊不禁,這傢伙......

沈牧所帶領的二百騎兵,此時個個疲憊不堪,戰袍旌旗殘缺破損,狼狽不堪。田彪安排中將士,前去灶飯修整,楊成威則是帶著沈牧,巡查整個軍營的情況。

好在唐有孝和田彪所帶領的二百騎兵,一路上異常的順利,所帶的糧草輜重,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全軍兩天的用度。

「我來的路上,碰到了錦衣衛的小旗孫沛城,從他那裡得知,平虜城中的水源,被海魯都下了毒,許多軍民都遭了毒手。」

「韃子就是韃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竟然連下毒這樣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得出來。如果讓他們攻破了城池,城中的百姓恐怕難逃毒手。」唐有孝氣的滿臉通紅,很不得現在就上馬與那韃靼廝殺一陣。

「二哥,稍安勿躁,平虜衛的軍民遭此重創,想來士氣低落。雖然現在海魯都只是圍而不攻,但我們也要儘快進城,以免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楊成威得知自己的兄弟只是去執行任務,心下放鬆,說道:「把總,你帶回來的馬匹,足足有七八十匹,有了這些馬匹,我帶回來的五十多步兵,人手一匹還有富餘。這樣我們就有四百五六十的精銳騎兵。」

「嗯,沈牧,想要進城也容易,那海魯都深得兵法,他以重兵圍困東、西、南門,東門的兵力最為薄弱。有了這支騎兵隊伍,足夠我們衝破海魯都的包圍圈,從東門衝進入平虜衛。」

「二哥,這海魯都身為俺答帳下的第一謀士,詭計多端,我們不可與之正面對抗,不如今晚先讓軍士們好好修整,人吃馬喂,明日寅時灶飯,卯時發兵,人銜枚,馬銜草,人不知,鬼不覺,進城去也。」

「把總,此計甚妙,我這就派人去,想辦法通知城內的守軍,讓他們準備開城門,接應我們。」楊成威經驗豐富,思慮縝密,已經提前想到了這一節。

「如此甚好。」

次日,卯時,沈牧和唐有孝、田彪、祁家兩兄弟,帶著四百多騎兵,人馬盡皆隱匿了聲音,披星戴月,浩浩蕩蕩的朝著平虜衛出發。

行不多時,隊伍已經來到了平虜衛東門,田彪三隻響箭射出,城門上的守衛,聽到了暗號聲響起,時間又是分毫不差,便著人來到城門之下,緩緩打開了南門。

沈牧帶著人馬悄無聲息地進了城,安頓好將士,沈牧帶著三大百戶和八位親兵,在平虜衛千總石嶺的帶領下,徑直走向了縣衙。

平虜衛的知縣周必昌,此時正在縣衙唐中等候。

一行人款款而行,見到周必昌,齊齊抱拳俯身,見禮道:「屬下,見過周知縣......」

「免了......免了......」周必昌的聲音微弱,嘴唇乾裂,氣色極為憔悴。

「這些狗娘養的韃子,不講武德,竟然在水中下毒,本知縣......本知縣是深受其害呀!等我養好了身體,必定出城與他們決一死戰。」

平虜衛的知縣周必昌,乃是武官出身,上陣殺敵也是稀疏平常,沈牧在軍中,也素知此人的勇猛威名。

「周知縣,屬下素問知縣的勇武威名,久仰,久仰。」

「唉,一介武夫,些許的虛名,何足掛齒,倒是你秀才當兵,名聲大得很呀!哈哈哈......嗯......」說話之間,周必昌忽然臉色一變,滿臉憋得通紅,

只見他,揮了揮手,起身說道:「石千總......你先替我招待一下諸位將領,本知縣......本知縣得再去一趟茅房......」

眾人看到周必昌堂堂一縣之長,竟然如此窘迫,暗自好笑,只不過礙於情面,都憋著笑,不好意思當面笑出來。

原來海魯都在平虜衛下的毒,並非是什麼致命的奇毒,而是草原上盛產的一種瀉藥,服用讓人連續的腹瀉,失去抵抗能力。

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想不到素有威名的周必昌,竟然倒在了這一小小的瀉藥上。

「諸位將領,且勿發笑,這幾日,我全軍十之七八,都被這腹瀉之疾搞得焦頭爛額。全縣的茅房裡都堆滿了人,自從那海魯都用了這下三濫的手段,全縣的軍民,連水都不敢喝,只能融雪為水,勉強支撐,苦不堪言呢......」

這位石嶺千總,越說越是悲嗆,到最後竟然帶著哭腔,哽咽難言,看來這幾日的平虜衛的軍卒,過得著實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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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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