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贖罪

最初兩個小廝的身死，蒼芸、藏經閣老人、蒼天以及嵐宗蒼家子弟的死亡。

血流成河，血腥無比，亂葬崗的挖墳鞭屍，屠殺都城整個蒼家、周家。

那些被自己殺害，素不相識的人，手中沾滿了鮮血，奸辱女子屍體……

蒼九身體魔氣徹底消散，完全清醒過來，太宗聖女收回靈鞭，蒼九跪地，看著自己還有血跡的雙手，雙眼獃滯。

「我……殺人了！我屠殺了……很多……很多的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蒼九獃滯的留下淚水，大哭起來，同時伴隨著嘔吐。

這對於一個生活在幸福國度，從未見過死人的他來說，記憶中身首異處的頭顱，血如泉水的噴出，畫面極其恐怖，難以接受。

況且還有靈心上的譴責，自己這樣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

法照看著蒼九摸樣，「阿彌陀佛，施主是遭人擺布，內心種下魔種，這不全是你的錯。「

然而蒼九抱頭蜷縮一團，精神恍惚，完全聽不進去。

道玉三人面面相覷，不多逗留，離開這皇宮廢墟。

蒼九蜷縮，雙目痴痴，神情木然，彷彿丟了魂，他的心智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生沒有經歷過太大的苦難，接受不了實屬正常，此刻已經出於瘋掉的邊緣。

三天三夜。

蒼九穩如磐石，一動不動。烏黑的頭髮三夜中已經全部變成白色，體內生命的氣息逐漸減弱，看來命不久已。

第四天黑夜，蒼九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他不懼怕死亡，甚至感到欣慰，解脫，那是自己的解脫。

最終他眼瞳渙散，眼前皇宮殘破的景象消失，蒼九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突然，黑暗之中一道雄厚聲音響起：「閻羅地府不能收你，你還不能死。」

蒼九尋著聲音問道哀求道：「為什麼我還不能死，求求你讓我忘了這一切。」

「不，因果輪迴，你不在其中，而且你要為此贖罪。」

黑暗消失，皇宮殘破景象出現，蒼九眼神中出現一絲色彩。

「贖罪，對，我還不能死，我要贖罪」

蒼九許久未動的身軀，舒展開來，身體內的生機重新出現。

「贖罪，為我所犯的罪孽贖罪。」

蒼九站了起來，掃視四周，看到最近的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將其背起，他想要將這些屍體全部下葬，為其守孝，直到贖罪完成。

沒有儲物靈器的蒼九，用靈氣拖著眾多的屍體前往亂葬崗挖墳，將其掩埋。

…………

倆月已過，蒼九沒日沒夜的挖墳安葬，至此都城四十萬人全部葬於亂葬崗，亂葬崗向外擴充千里，來到嵐宗山下，而後蒼九繼續將嵐宗十萬屍體下葬。

又一月過去，整個嵐宗成為墳場。

嵐宗長老峰頂處，有一座華麗的墳墓。

墓碑刻有玉母之墓，墓碑前供石下封印著太元帝靈魂，道玉灌入靈火，日夜灼燒。

這是道思玉的衣冠冢，道思玉的遺體則被道玉收入儲物戒中。

道玉在墳前守孝三月，法照和尚坐立於嵐宗主峰，誦詠佛經超渡大興國亡魂，獲取功德。太宗聖女早在三個月前離去。

三月已過，法照也到了回宗門時候，與道玉一同踏步離開。

二人飛行空中，極目眺望嵐宗向北千里，當看到連綿千里的墳墓，是五十萬人墓地，內心震撼無比。是何人為其下葬！

「難怪小僧誦經超渡異常輕鬆，原來有人將其安葬。」

道玉運轉功法，眼瞳紫光乍現向著四周掃視，最後鎖定嵐宗後山的蒼九。

道玉看著他熟練挖墳下葬的舉動，說道：「是那個入魔的人，看來他挺了過來，沒有瘋掉。」

嵐宗後山，蒼九埋頭挖著最後一座墳墓，將屍骨埋入其中，身後兩道身影閃現，正是道玉和法照。

蒼九知道是他們幫自己消除了心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是鞠躬恭敬感謝。

「謝謝二位幫我除掉心魔，阻止我繼續犯下滔天罪孽，我沒什麼寶物，這是我手抄的無妄劍法，請二位收下。」

蒼九從衣袖中掏出兩本無妄劍法手抄，這是他在嵐宗下葬屍體時，發現二位恩人並沒離去，提前寫好的。

道玉擺手道，「不用，舉手之勞而已，救你之前還擔心你是心術不正之人，現在看你態度如此誠懇，還為眾多屍體下葬，我就放心了。」

法照金剛眼睛向著蒼九看去，單手十禮道：「阿彌陀佛，施主大善，但施主這份負罪感日後恐怕會有入魔的契機，這是佛門《靜心經》，可每日詠誦。」

法照靈法傳識，蒼九腦中恍惚，一卷經文已然出現在腦海之中。

蒼九再次恭敬：「這……我無以為報。」

法照和道玉不語，相互對視，轉身離去。

蒼九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

蒼九將全部屍體埋葬后，從最開始的一座墓磕頭，每個墓恭敬磕頭三個。心中虔誠，為著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

墳墓眾多，蒼九不分晝夜的磕著頭，這一磕就是四百四十天，約莫一年多。

墳頭的野草早已長出。磕完后蒼九在長老峰盤坐，為這五十萬屍首守孝，成為守陵人，直到自己內心的贖罪完成。

長老山峰有三座洞府，是那三位太上長老的，為了選擇守陵洞府，蒼九依次進入其中察看。

其中一座洞府，蒼九進入其中，被裡面的景象下了一跳。

裡面遍地的淫物，還關押著許多孌童和清秀男子。

蒼九將他們解救出來，而後一把火燒了這個不堪的洞府。

…………

時間悠悠，七年過去。

雷音宗法照和尚按照當初和道玉的約定，太元帝靈魂為道玉母親的衣冠冢守孝七年，七年後前來取走靈魂進行超度。

時至今日，時間已到，法照再次來到嵐宗遺迹，

太上峰頂，道思玉的衣冠冢，法照解開封印，取走了太元帝的靈魂。

即將離去時，他掃視四周的五十萬墳墓，「阿彌陀佛，沒有絲毫怨氣，那位施主很好的照顧了這些已死之人。」

隨後目光如炬，發現了蒼九。

…………

蒼九許久未動的眼眸睜開，前方法照和尚出現在守陵洞府之中，法照審視蒼九道。

「施主負罪還在，你並沒有念誦《靜心經》，這是為何？」

蒼九搖頭：「這終究是外物祛除，我想靠著自己的本心贖罪。」

法照和尚心中微動，觀察到蒼九身體周圍的功德：「施主大善，日後可來雷音宗修行。」

隨後將手中佛珠交給蒼九，這是信物。

蒼九接過萬分感謝。

法照沒有過多言語轉身離去，蒼九沒有相送，重新盤坐，為這五十萬墳墓繼續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