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瓦緹娜
「瓦緹絲,姐姐回來啦,那奸商呢?」
五層的樓梯間,爽朗的聲音傳到煉金室里,傳到索安德的耳中。
那個女賞金獵人回來了!
索安德在身上放好煉製成的三份純凈之水,調整好心情走出煉金室,他要主動面對恐懼。
那間卧室的門被打開,穿著米黃色小款大衣的小女孩被抱起來。
索安德看去,女獵人穿著很簡單,上身一具胸甲,披著披風帶著兜帽,下面穿著面料粗糙的熱褲,不白凈的大腿露在空氣中,肌肉線條卻異常明顯。
她裝備很簡陋,只有胸甲,腿甲,除此之外的衣服全是皮革粗麻布料之類,保暖效果堪憂。
唯一面積最大的服飾,就是她肩上披著的獸皮披風,遮住了她的胸前,環著身後垂至膝蓋。
腰間還掛著兩柄環首刀,這應該就是她的武器。
她把兜帽放下,一襲褐色長發凌亂地撲了下來,雜亂的頭髮甚至比索安德還要乾燥。
一張毫無粉飾的普通臉蛋,甚至還有點灰頭土臉,唯獨眼中那抹光很閃耀。
她的瞳孔是淡粉色的,抱著瓦緹絲時,溫柔充斥著這位姐姐的眼眸。
還是個溫柔人女孩。
「姐姐,你回來啦。」
「嗯,姐姐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好吃的糖果,你看。」
在瓦緹娜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顆白紙包著的糖果。
「哇,糖果!」
看見糖果的瓦緹絲,就像是看到寶貝一樣,兩眼冒光,欣喜溢於言表。
這時瓦緹娜把妹妹的臉埋到懷裡,目光看向打量自己的索安德,那眼神瞬間變得兇狠。
「喂!奸商,我妹妹的治療方法呢?你給出來了嗎?」
好吧,索安德收回自己的想法,這大概是個除了戰鬥,什麼都不會的女人。
一瓶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拿出來,安德索說:「這是純凈之水,是治療你妹妹的藥物,不過第一次治療需要外敷,讓她的身體適應。」
「就這個小玩意?」
瓦緹娜一把拿過小瓶子,攥著瓶口晃了晃裡面,連一口都沒有的純白色液體。
「哎哎,小心點啊,煉製他可貴了!」
「這不會是白水吧?」瓦緹娜一臉懷疑地問到。
「你!」
這可是他第一次煉出來的煉金藥物,居然還被人質疑?
「如果是假的,你現在就可以把我丟到異區。」
索安德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可是序列之書的配方,這個只會戰鬥的女獵人能懂嗎?
「好啊,要是我沒看到這葯的效果,第一個把你扔到異區。」
瓦緹娜看索安德這麼自信,就先好先收起懷疑,讓瓦緹絲先躺在沙發上。
「瓦緹絲,躺沙發上。」
瓦緹絲乖乖躺在沙發上,手裡還抓著糖果,和姐姐不同,她的頭髮要柔順很多,眼中粉色的眸子有著小孩子的純潔於天真。
他記得上次鑒定,瓦緹絲石化的地方,應該就在胸腔右邊,馬上就要危及心臟,是屬於那種如果不治療,馬上就要死的程度。
看到瓦緹娜撩起瓦緹絲的衣服,索安德立刻選擇迴避,說:
「我迴避一下。」
雖然幼女很好,但是很刑,他心裡的道德底線,也不允許他看下去。
「迴避什麼?你是醫師,應該看看葯對病人的作用,而且……都是一塊石頭了,也沒什麼好避的。」
「!」
索安德心中咯噔一下,一番心裡思索后,索安德轉過身,站在旁邊看著瓦緹娜撩起妹妹的上衣。
一開始還是女孩健康的小麥色肚腩,可當上來三四寸的位置后,他只看到了了一片灰藍色的石頭鱗片。
而把瓦緹絲上身衣服全部撩起,在胸口位置,密布的石頭羽毛布滿她的胸口,在胸口這一片,她幾乎都不能被稱之為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索安德絕對不敢相信,石鬼病居然會這麼嚴重,而且看侵蝕的位置,距離心臟已經是半寸不到。
現在他哪還有先前的想法,心中想的全是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究竟是怎樣承受著這種疾病。
一些灰色石紋還在向外部侵蝕,如果再不進行有效治療,恐怕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就會被侵蝕心臟致死。
而這時,瓦緹娜那出一枚小藥丸,餵給瓦緹絲,瓦緹絲好像早就習以為常,開心的吃下小藥丸,兩隻不安寧的手也靜了下來。
「那是安眠丸吧?」
原身是鑒定師,鑒定師在這個世界,通常都是一名優秀的商人,原身也不例外,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能讓人陷入沉睡的安眠丸。
而且這種安眠丸價格不菲,一枚就要一銀刀。
在這個世界,通用貨幣是刀幣,鐵刀,銀刀,金刀,黑刀,兌換比例是一比一百,一銀刀,幾乎是一個家庭一個月的收入。
雖然對於賞金獵人來說,或許只是兩三個任務的報酬,但依舊價格不菲。
五十鐵刀就夠吃好一個月,用來買安眠丸,顯然是奢靡了。
「沒辦法,我不知道你們的葯會不會痛,上次有個庸醫給瓦緹絲配了個爛葯,痛的瓦緹絲又哭又打鬧,自那以後,瓦緹絲就不太敢治療了。」
瓦緹娜把瓶子打開,把那少得可憐的純凈之水放在手裡,小心翼翼地鋪開,並均勻地抹在妹妹石化的部位上。
長滿老繭的手在這一刻,展現出她獨有的溫柔,而變化也在這時陡然出現。
原本在向外侵蝕的灰色石紋,被一抹淡淡的微白色光暈包裹,出現一絲消散的痕迹,然而就是這一中微不足道的痕迹,被瓦緹娜精準的捕捉到。
「戰意,那所亞塔圖。」
索安德耳邊響起一道輕語,這是激活刻印的咒語,索安德的記憶告訴他,這是鷹眼的意思。
目光轉動,他看見了一雙銳利的眼睛,在認真盯著瓦緹絲身上的石紋。
瓦緹娜將手上殘留的葯,認真地抹乾凈,當看到石紋消失了部分后,又向索安德伸出手。
「庸醫,再……再來一瓶。」
她的聲音乾脆,又有點不好意思,好像是為之前的質疑感到愧疚。
「一天只能用一份,第二天藥效完全消失,才能繼續用,不然會浪費藥效。」
廢話,就說這份純凈之水,就花了他兩銀刀餘四十鐵刀,要是真可以無限吃,一天就能把自己吃窮。
「……」
瓦緹娜沉默了一下,隨後抱起昏睡的瓦緹絲走進之前的房間。
「呼。」
瓦緹娜一走,索安德頓時鬆了一口氣,純凈之水有用,救了她妹妹的命,也救了他的命,總之他這條小命總算有著落了。
索安德癱倒在沙發上,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眼睛看著對面的房間,那是給瓦緹絲的房間,估計以後瓦緹娜會和她一起住下。
也不知道瓦緹娜在房間里幹什麼了,很久之後才從房間里出來,鑒定的敏銳觀察,讓他發現了瓦緹娜眼眶龐的微紅。
她哭了?
不切實際的想法在索安德腦海里浮。
怎麼可能,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會哭,索安德自己把這種可能性排除在外。
「咳咳,庸醫。」
「嗯?先坐著吧。」
「好。」
瓦緹娜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表情很正經和嚴肅,這搞得索安德有點不適應了。
不過正事要緊,他拿出兩瓶剩下的純凈之水擺在桌子上。
「治療你妹妹的藥物,叫純凈之水,目前大概只有我能製作,而且,價格昂貴。」
「多少錢?」
「兩銀刀餘四十鐵刀,我賣你三銀刀,而且……」
「先來一百份。」
不等索安德話說完,瓦緹娜一拍桌子,三枚金刀赫然擺在桌上。
直線女人,有錢且無腦。
索安德平淡地續上自己的話:「而且我沒有多餘的材料了,需要你去搞些材料。」
「不能買嗎?」
「拜託,你是賞金獵人,與其買材料,不如你接任務的時候留下材料,這比買材料能省很多錢。」
「懂了,要什麼材料?我今天再接幾個任務。」
「白光狼的狼牙,彩蝴蝶的翅膀,綠蜥的毒液。」
「我知道了,我以後盡量多接這種序列的任務。」
「我妹妹的病……」
「瓦緹絲的病是石鬼病,單憑藥物永遠不可能治好。」
索安德知道瓦緹娜想問什麼,但現實是殘酷的,他也想治好這種病,可他不願意承擔那種後果。
「庸醫。」瓦緹娜罵了一聲。
「不至於,你尋醫至今,在我這,應該是唯一得到有效治療的效果的吧?」
「你怎麼知道?」
她一副被猜到的表情,絲毫沒有掩蓋的想法,簡直是把表情寫在臉上。
「你猜?」
這很簡單,其實就是從她的微紅的眼眶看出來,但索安德沒有戳破,像這種賞金獵人,大概都很在意自己在外面的形象。
索安德也給她留面子,解釋道:「瓦緹絲的病永遠無法完全治癒,但可以將影響降到最低,讓她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除了每天吃藥,與普通人無異。」
「好吧,你不是庸醫,你說得對,我找遍了許多城市的醫師,那幫庸醫沒一個能治好的,那你是怎麼治好的?」
「這是一個秘密。」
清道夫的確算得上他的秘密,而且他打不過瓦緹娜,以後肯定要和她長期生活在一起。
既然要長期一起生活,就要拉近關係,共享秘密,是快速拉近關係的辦法之一。
瓦緹娜不明所以,問到:「所以呢?」
「額……交換別人的秘密就要用自己的秘密交換。」
這個賞金獵人的智商,屬實是堪憂,這都聽不出來嗎?
自己的秘密?瓦緹娜當即撤下胸口的披風,露出許多的五彩斑斕的晶石吊墜,還把自己腰間的皮革包里拿出一串寶石吊墜。
「我叫瓦緹絲刻印是戰意,家鄉在方河城,親人只有一個妹妹,銀級賞金獵人,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底,序列……」
「等等等等,我是讓你交換秘密,沒讓你把自己家底報出來!」
這個傻女人。
他要是再不制止,瓦緹娜可能要把自己胸前這些煉金寶石的作用都報出來。
不過作為誠意,確實已經夠了,煉金寶石是每一位賞金獵人賴以生存的底牌,披風是用來遮蓋現用底牌的,腰間皮包是裝著自己最後的底牌。
當他把胸前的煉金寶石吊墜拿出來時,誠意就已經足夠了,大部分的賞金獵人,都不會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寶石吊墜。
「好了,瓦緹娜,希望我們在以後相處的日子裡,和和睦睦。」
「謝謝你救我妹妹,弱仔醫師。」
呵,好吧,至少加上了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