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日之事多煩憂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楊墨在適應了新的身體之後，也總算是窺見了這個世界的一角，這裡不出意外，便是那個依託於華夏唐代史冊構造出來的大美江湖了。

只是目前的時間線他還沒有理清楚，根據目前長歌門這山清水秀的模樣，直覺告訴他，安史之亂應該還沒有開始，或者說至少還沒有打到這兒來。

同樣對於武者境界的劃分，在這一段時間，閱讀楊三爺那些「正經藏書」之後，他心裡也有了一個大概。

「不入品武者境，指在丹田匯聚了真氣，但是未打通經脈的習武之人，對應等級在5-10級以前。5級以前叫做強壯的普通人。

通脈境武者，只要打通十二正經中任意一條，即為通脈境武者。通脈境又分為三境，根據十處奇穴是否通暢（龍玄，晴中，抬肩，極泉，崇骨，下極俞，腰眼，曲泉，合陽，氣端。）劃為通脈前期，通脈中期，以及通脈後期。（對應等級在11-60級）

十處奇穴全部打通即為掌武境強者了，對於掌武境境界之上的描述，江湖上就沒有明確的劃分了。畢竟就算在這煌煌大唐，也僅有少數人抵達了。且大多還在像長歌門這樣的武林世家和武林大派之內。

特殊的是，由於長歌門的異軍突起，江湖之上對於琴（樂）師有另外一套境界劃分。

薛易簡《琴決》曾曰：「琴之為樂，可以觀風教，可以攝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悅情思，可以靜神慮，可以壯膽勇，可以絕塵俗，可以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鼓琴之士，志靜氣正，則聽者易分，心亂神潤，則聽者難辨矣。」

於是琴師即分為琴傑境（11-20級），琴狂境（21-30），琴豪境（31-40級），琴聖（鬼）境（41-50級），琴仙（魔）境（51-60級）。至於在這之上的，大多已經在這江湖之上闖出了赫赫威名了，同時也被世人冠以稱號，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為已經高於了境界。」

「似雲，你聽說了嗎？青泠先生家的公子，好像突然開竅了欸，據說最近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出去胡作非為了。」

「這你也信嗎？你見過哪個敗家子說回頭就回頭的？這些不過是這些少爺們的手段罷了，就等著你們這些涉世未深，情竇初開的少女上當呢。」

「可是我聽說小少爺都......」

兩丫鬟抱著滿滿的洗衣盆，一邊在亭宇樓閣間穿行，一邊聊著小話，時不時還發出杠鈴般，額，銀鈴般的笑聲。

楊墨並不知道，長歌門最近因為他的突然從良，引起的小範圍風波。不過他就算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去理會。時隔一個月，主系統總算醒了，時隔一個月，他終於領到了第三個任務。

「勤修不輟任務發布-長歌·早課勿遲延

駱子維先生是負責教授禮、書二課的先生，也是駱賓王的後人，先生學識淵博，深受門內弟子的『喜愛』。作為長歌門的嫡系一脈，雖然你此時連通過大考都夠嗆，但系統我夠大度，勉強給你開個後門吧。自當好學圖上進，自己去興文堂找個角落坐著旁聽吧！

友情提示：先生對學生的要求相當嚴格，尤其討厭上課遲到的人，書院里學生十有八九都被他懲罰過！

任務完成獎勵-系統貨幣200，武學修為2000點，武器-青雀無塵圖紙，同時解鎖療愈類心法。

任務失敗懲罰—駱子維印象分不變，同時半天霉運相伴，距離任務失敗剩兩刻鐘。」

「這是什麼設定？在遊戲里，這任務沒有時限吧，還半天霉運相伴？還有駱子維印象分不變什麼的，就不用提了吧。」楊墨還躺在他的床上呢，突然整這麼一出？這和周末前一晚上打了一個通宵遊戲正準備回家補覺，結果臨時告訴你周六有課，有什麼區別？

「友情提示—離任務失敗僅剩28分鐘了。」腦海里是面無表情，公事公辦的聲音。別問是怎麼聽出出來，問就是想象。

「琴，我需要幫助。」

在伺候下，楊墨著急忙慌地穿上了繁複的服飾，慌慌忙忙地做完了洗漱事宜。

到興文堂時，系統剛好開始倒數十秒，楊墨竟然在這一刻體會到了雷區蹦迪的快樂。不過就在他杵著桌子，喘著粗氣，四處張望的時候，突然心裡生出了一絲惡寒。

抬起頭一看，陡然發現，駱子維神出鬼沒地已經走到他身旁了。

「所有同學，昨天下學之後，先生我布置的課業大家完成了嗎？」

「完成了！」是異口同聲，是整整齊齊，是大聲洪亮，當然除卻楊墨。

「那大家分別上來分享一下吧，首先從楊墨同學開始。」

眼見著笑眯眯中又帶著一絲惡意地看著自己的駱子維，楊墨瞬間便生出了陣陣惡寒。他的前身是什麼情況，長歌門裡還有人不知道的嗎？

要問長歌門吃喝玩樂，楊墨是本活指南沒錯了。可要問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更別說什麼早課了。

楊墨只能說，他在前十多年的記憶里，就沒怎麼翻到某人上個早課的畫面。上一次他來這個學堂應該還是上一次了吧？還昨天的課業？確定不是找一個理由驅逐自己？就在楊墨心裡想著用什麼方法搪塞的時候，他那姍姍來遲的老父親卻是差點忍不住跳腳了！

得益於楊墨溺水差點去世的問題，楊三爺在楊家上班時間得到了一定的調整，每天可以晚一個時辰上班，早一個時辰下班！所以大早上楊墨要求要到興文堂上早課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待他和楊夫人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后，楊墨都已經被琴丫頭帶跑了！

可就在他夫婦二人慌慌忙忙趕到時，卻聽到了駱子維在針對楊墨？

他此刻想的是，如果楊墨因為駱子維被趕出教室，然後又去撈魚摸蝦，他今晚上就去把駱子維的房頂掀了！

「楊墨同學，如果你沒有完成昨日的課業，就麻煩你帶著......哦，你什麼都沒有帶，兩手空空的離開學堂去外面罰站吧。」依舊是笑眯眯的口氣，嘴裡蹦出的，卻是不分陰陽的話。

楊三爺夫婦倆聽到這話時候，臉色瞬間青了。就在兩人以為楊墨要負氣離開學堂時候，卻聽到......

「先生，拙徒近來感染了風寒，腦子有些許發熱，不大靈光，所以昨日先生布置的課業落在了家裡。」楊墨忍的咬牙切齒，要不是為了不被懲罰......於是說話的時候，幾乎都是一字一句的。同時心裡都把系統和駱子維罵了八百遍了，明明一個早課任務不是讓他找個角落旁聽就行了么？為什麼他都坐在最角落了，駱子維還能看到他，而且早課在他印象中，不是一堆學生拿著課本「之乎者也」就行了么？

「這麼說來，你還真做了？」老實說，駱子維雖然最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但是對於楊墨是不是真的轉性了......他只能說他認定狗改不了吃屎。楊三爺的獨子，在整個長歌門可是很出名的，幹啥啥不行，吃喝玩樂第一名呢！論整一些花活，整個長歌門沒幾個能玩的過。

所以早上一大早看到楊墨的時候，他並沒有感慨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下意識地就覺得楊墨是來搗亂的。

「......」

「看你這架勢，腦子混沌，都忘記題目了？沒事，我把題目再寫到宣紙上......」

隨著駱子維在手書，學堂里慢慢地由竊竊私語變得逐漸嘈雜，待題目徹底亮相紙上后，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小團體甲：

「先生這是故意在針對楊墨吧？」

「昨天早課的作業明明不是回去誦讀文獻公的......」

「這誰能做得出來啊？」

小團體乙：

「這題怎麼越看越眼熟啊？」

「我也覺得。」

「我想起了，這不是去年徽山書院（內院）文考的壓軸題嗎？」

長歌門門風一直十分開放，師徒情誼在當時的盛唐看來，其實是離經叛道的。先生沒有先生的架子，徒弟也沒有徒弟的樣子，弱化了高低長幼。

宣紙上寫著——以長歌門景、人、或宗門氣象為題，賦詩一首。

「我......」楊墨緊握著的拳頭差點就想揮到駱子維的臉上了，如果不是他打不過的話。

「哦，抱歉，先生我好像最近也有點身體不適，好像是弄錯了？不過以楊墨同學的家教以及學識水平，這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駱子維說完還朝窗外的一雙人影看了一眼。

「看您那行雲流水地手書，也沒發覺您身體不適呢？」

「楊一笑，你在小聲說什麼？先生我剛剛沒聽清！」

「沒沒沒。」

正待所有人都以為楊墨要放棄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

「那麻煩駱師傅給我一套筆墨唄。」輕佻的語氣，帶著惡意的稱呼。

所有人都看到了背對著眾人的駱子維輕微踉蹌了一下，同時三尺講台上的畫卷也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要知道，連姓師傅通常是對一些有專業手藝的工匠的稱謂。

古代士農工商等級制本質上是儒家道德至上思想在社會秩序上的體現。儒家重視道德。因此在儒家看來，人的社會地位的高低應該是取決於該人的道德水平的高低。

理想的狀態是：道德水平越高，你的社會地位就越高，道德水平高的人領導或管教道德水平低的人。朱子所謂：「君子無小人則飢，小人無君子則亂」，見《孟子集注》。

從理想角度講，士是讀書明理的聖賢之徒，當然道德水平最高。商人惟利是圖，當然道德最卑下。農工兩者夾在中間。其中農民老實本分，故在工人之上。

當然，長歌門並未有這麼多的森嚴等級制度，否則這學堂之上也並不會出現這麼多衣著顯貴地學子了。然而這些，卻並不影響駱子維生氣！該氣炸還是得氣炸。

「伶牙俐齒，老夫且看你待會兒如何收場，紙給......」

「倒是不必先生費心了，我這邊臨時去給少爺備了一套。」琴推門而入，其實早在駱子維抨擊楊墨兩手空空的時候，作為楊墨起居侍女的她，就開始運作了。她的想法很簡單，難得見少爺開竅，只要不是楊墨主動離開學堂，那誰都別想趕他走。

「少爺，我來給你研磨！」

這一刻，學堂在駱子維的默許下，炸開了鍋。十來個人紛紛湊到了楊墨的案幾前，將他圍的水泄不通。不過究竟有幾人看好，幾人唱衰，這就不得而知了。